“嫂子!”周語緋回過神來,一臉嗔的抱怨,花瓣似的脣都嘟了起來:“嫂子也太壞了,怎麼能這樣嚇人?”
顧婉音瞧著這樣可嗔,忍不住手在臉上掐了一把,調笑道:“喲,咱們小人不高興了。是嫂子的錯還不?”
不僅是,就連幾個丫頭也是“吃吃”的笑一團。周語緋的丫頭更是大膽道:“世子妃以後可是要常來,您一來呀,咱們小姐不知多高興呢!平日哪裡見小姐這樣過?”
周語緋頓時紅了臉,瞪一眼丫頭:“說什麼呢!嫂子來了我自然是高興的。難道我平日就跟母夜叉似的?”
“母夜叉?”顧婉音捧著的臉左看右看,嘖嘖嘆道:“若是真有如此貌的母夜叉,只怕人人都恨不得能見一見呢,哪裡還會談起母夜叉就變了?”
周語緋恨恨跺腳,雙頰緋紅,眼波流轉,無比俏:“嫂子就會取消人!”
顧婉音見好就收,於是斂了取笑,溫的替掖了掖鬢角:“你呀,也該多笑笑多鬧鬧,這樣人看起來也都不一樣了。”原本的周語緋,好似一張不得靈氣的畫卷,空有其神,而無其靈。可是笑鬧起來,眼底頓時便有了神采,臉上似都出彩來。整個人都鮮活了,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潑跳。
一旁丫頭被呵斥了卻還兀自不肯罷休,忙接話道:“可不是這個道理?小姐就不該每日沉悶的呆在屋裡,多出來走走纔好呢。”
“正是這話。”顧婉音笑著看那丫頭一眼,拉著周語緋往屋裡去了:“昨兒不是說上難?可大好了?”
“大好了。”周語緋低頭言道:“多謝嫂子關心。”
“過幾日就是端午了,世子爺說帶我去看賽龍舟。你可也一起去罷?”顧婉音抿一口茶,突然想起這麼一件事來。說真的,雖然以前也聽說過賽龍舟,可是卻沒出去看過。畢竟人太多了,又是個沒出閣的小姐。沒人陪著如何敢去?
不過沒想到周瑞靖卻是提了出來,倒是讓好一陣欣喜期盼。今兒見了周語緋。便想著既然是同周瑞靖一起去,帶上週語緋也是無妨。
果然周語緋眼前一亮,眸子裡出幾分期盼來,只是面上神卻有些遲疑:“可以麼?”
“自然可以。”顧婉音笑著點點頭,周語緋膽子太小。總是顧慮太多。
“會不會打擾嫂子和哥哥?”周語緋期期艾艾的問出這麼一句話來。
顧婉音口中的茶水險些就嗆了自己,勉強鎮定下來,瞪了周語緋一眼:“人多才熱鬧呢。世子爺肯定也是希你去的。”
周語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著眼睛一眨不眨。
這下頓時就不自在起來,藉著喝茶掩飾下去。忍不住問道:“莫不是我臉上長花了?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不是。我在想,自從嫂子進了門,家裡覺都不同了。”周語緋癡癡的笑起來,激的看一眼:“哥哥似也比以前和了許多。看著也沒那樣嚇人了。”
顧婉音不由一陣好笑:“難不你還怕世子爺不?他可是你哥哥,有什麼好怕的?”
周語緋一撅:“倒不是怕他,只是瞅著他不茍言笑的樣子。總覺得心裡不自在。”說到這裡,忽然了眼睛:“況且。哥哥這麼多年,可從未想過帶我去看什麼賽龍舟。還是嫂子厲害些——”
周語緋突如起來的打趣讓顧婉音一陣哭笑不得。不過心中卻是有些慨——現在的周語緋,真是比以往好上太多了。竟是都會開玩笑打趣人了。這可是極好的現象。
閒話了一陣,顧婉音這纔回了自己的院子。
用罷午飯,丹枝便來商量:“世子妃,節禮都備好了,什麼時候派人去送?還有,顧家老夫人已經下了帖子,請世子妃和世子爺一同去過節呢。是端午節的前一天,約莫是想著咱們這也要一起過端午。”
顧婉音點點頭,略沉了片刻:“明日下午再去送罷。大後日纔是端午呢。只是不知世子爺有沒有空,我晚上問問再答覆祖母。”
說著又想起了糉子,便又問道:“包糉子的東西可準備好了?還有辟邪荷包、雄黃酒,菖葉這些。”
“也都差不多了,況且聽碧梅說,二太太那頭準備好了,還要給各屋送的。”丹枝想了想,小聲道:“只是不知道二太太到底準備了多東西,我怕準備得,分到咱們手裡也不多,所以自己就多準備了些。”
“恩。做得好。”顧婉音點點頭,心中卻道:指不定二太太會假裝忘記了呢?又或者,二太太心中鬱結,不用假裝就會忘記?
想起二太太,便想起二太太還欠著的銀子,心中不由一陣好笑——二太太不是哭窮麼?這會子上哪裡去給弄銀子去?該不會要從給顧瑢音的聘禮裡吧?
二太太此時,也正爲這個事煩惱呢。
傍晚二老爺剛從衙門回來,二太太就迎上去開始哭訴:“老爺,咱們可怎麼辦啊?”
二老爺頓時愣住,莫名奇妙的看著二太太:“什麼怎麼辦?咱們這不是好的麼?瑞明的婚事也定了,聘禮也準備好了,還有什麼可爲難的。”
二太太將二老爺按在桌邊坐下,又遣散了丫頭們,這才沉著臉將白日裡的事說了一通。說起顧婉音和王妃合夥算計的時候,二太太更是咬牙切齒,猙獰得嚇人。
二老爺一面聽,一面敷衍著點頭,等到二太太說完,便沉道:“不就是這麼點事兒麼?我早跟你說過,那錢也是能貪的?總有一日東窗事發,老夫人不怪你就奇怪了!”
“老爺這是什麼話?”二太太沉下臉,沉道:“老爺這是怪我不?怪我不該拿了銀子來用?可是老爺您也不想想,若是我不拿,您出去應酬,每年給上級員送厚禮,哪裡來的錢?這錢是我自己用了嗎?還不是——”
二老爺一聽這話,只覺得頭都大了,當下忙開口打斷二太太安道:“我沒說這錢是你用了,不過是覺著這錢拿了太冒險……”
“我是爲了誰冒險?”二太太用帕子按按眼角的水,一副委屈的模樣:“我還不是爲了家裡——”
“夫人,夫人,”二老爺忙站起來,將二太太讓在椅子上坐下,聲道:“我知道夫人這些年爲了家裡辛苦了,爲夫都記得呢。夫人莫生氣了,這些錢,以後再從別的地方撈回來就是了。反正夫人管家……”
二老爺剩下的話沒說完,意思卻是極明瞭。
二太太聽著二老爺聲的勸,心中本已經好了許多,加上此時二老爺提出的這個方法,頓時便是鬆快了起來,按了按眼角,二太太咬牙道:“沒錯,正是這麼個理。”幾千兩銀子罷了,只要一直管家,哪裡就怕找不回來了?
只是……二太太皺眉看向二老爺,愁道:“可是銀子從哪裡出呢?我現在手裡可是沒這麼多銀子。”
二老爺一愣:“怎麼會?平時不是——”
“以前那些,哪裡能放在家裡?我都存在了錢莊裡。”二太太抿了抿脣,煩躁不已:“而且,那些錢可是不能輕易用的。”
二老爺皺眉想了想,忽而眼前一亮,捋了捋鬍鬚大搖大擺的坐在二太太旁邊,頗有氣勢的衝二太太使了個眼,示意倒杯茶給他。
二太太不耐煩的瞪了二老爺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話還沒說完,二太太回過味來,笑著橫了二老爺一眼:“老爺有主意了?”
二老爺點點頭。
二太太忙殷勤的替他添了一杯茶。
二老爺滋滋的抿一口,這才低聲音道:“老夫人不是說讓從中拿出銀子麼?那咱們就從中拿就是了。”
二太太一愣,隨即卻是更加的煩躁起來,站起來走了兩步發泄了心中的鬱悶,這才小聲道:“中哪裡還有錢?多餘的錢,我早就扣下來了。再加上瑞明辦了婚宴,過年的銀子都還等著秋天莊子和鋪子送錢來呢!”
甭說過年的錢,若是這會子要是突然出點什麼事兒急需銀子,都拿不出多餘的!現在中的每一筆銀子都是必須留著的,都是不能的!否則,早還拿出錢了,何必在這裡腦筋?
“還以爲是什麼好主意呢!”二太太冷哼一聲,瞪一眼二老爺。二老爺頓時沒了方纔的氣焰,忙小心的賠著笑臉:“我這不是什麼都不知道麼?夫人那樣聰明,必定會有解決的方法,好好想想……”
“想想想,我怎麼想?”二太太沒好氣的一通抱怨:“我哪裡有那樣大的能耐?倒是你們,只會花錢不會找錢,若不是我……”噼裡啪啦的說了一通,都是埋怨二老爺不會賺錢的。
二老爺臉上有些難看,一陣訕訕,可又不敢發作,只得賠著笑臉,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二老爺心中一陣憋火,幾次都想拂袖而去,可是終歸還是不敢。
畢竟,二房這頭,這麼多年來都是二太太全權做主。若沒有二太太,他哪裡能過得這樣風?單憑這一點,他就不敢對二太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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