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便讓二太太先回去歇著了。而顧婉音和三太太，又留下來說了一陣話，這才相攜散去。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顧婉音想起方纔二太太那副樣子，便是不由笑出聲來，瞅著三太太笑嘆：“三嬸一張兒可真是厲害，將二嬸弄得是毫無還擊之力。今兒我可是長了見識了。改明兒三嬸可教我幾招，讓我也長長本事。”

三太太側頭睨一眼，微微一笑，眸子裡閃過一得意：“那是，我敢說，我旁的本事沒有，上功夫還沒幾個人能比得上我。我孃家是大商戶，我這個商戶之從小沒學什麼琴棋書畫，盡學了這些商人的本事。雖上不得檯面，可到底實用。”

三太太語氣自得，毫沒有覺得自己是商戶之便低人一頭。反而出幾分對大家閨秀只知琴棋書畫的鄙夷。

“以往還不覺得，可是今兒一見，還真是如此。”顧婉音笑著點點頭，對三太太的觀點也是極爲認可：“這兒家啊，琴棋書畫不過是陶冶琴罷了。可是任你高潔如玉，嫁了人，不一樣要持家過日子，日算計銀子？所以說，倒還真不如學了這些管用。”羅氏便是如此。若不是子太過綿，又生高潔，不願意爭寵使手段，哪裡就會那樣了？

不說羅氏，就是自己，當初也正是因爲這些，才落了個那樣的結局。幸而得以重生，才幡然醒悟。

“接下來，你打算如何？”三太太笑過，正了正問。

顧婉音微微一笑，低聲音道：“二太太吃了這樣大一個虧。必定恨極了咱們。只是如今卻是泥菩薩過河，自難保了。咱們下午就找領炭火去。到時候拿不出來。又不敢說實話，只能想旁的法子來填補這個窟窿。”

“可是如今市面上的炭，早就被你搶了一空，上哪裡找去？”三太太笑得花枝，說不出的幸災樂禍。

對於二太太一言點出是將市面上的炭火買了這個事實，顧婉音也不覺得奇怪——三太太孃家是經商世家，對市面上這些消息，如何不靈通？當下盈盈的看向三太太：“接下來，仍是要借三嬸您這個東風。咱們才能讓二太太再吃一個大虧。”

“哦？”三太太愣了愣後便是想通了，眉一挑喜盈盈的挑高了語調：“你是要將手裡的碳，再賣回去給二太太？”

不得不說，三太太的確是聰明。

顧婉音笑著點了點頭。與三太太對視下。一切盡在不言中。

三太太神采飛揚一口應承下來：“我哥哥手裡還有幾個鋪子，可以放在他那兒賣。”說著又看向，略一遲疑後道：“只是不知你想賣多？”

顧婉音對於這個問題。早就想好了，此時三太太問起，自然是毫不遲疑的開了口：“在二太太賣給我的價錢上，再漲五。”

“五？”三太太一驚。隨即卻又笑起來：“好，這下二太太可是要大出了。”二太太跌得越重越慘，便越是高興。

“嗯。多出的五，我拿兩。三嬸你拿三如何？”顧婉音見三太太一副快意的樣子，不由笑容加深，等到三太太冷靜了一些，才又開了口。這件事雖說是一手策劃，可是三太太幫忙不，再說本來也是天降橫財，倒是也不心疼。最重要的是——三太太收了錢，就和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也只有這樣，纔可全然放心。

三太太又是一驚，只是這次卻是有些遲疑：“我不過是了皮子，怎麼好拿三？”

“三嬸客氣了。”顧婉音笑著挽住三太太的胳膊：“三嬸豈止是了皮子？可是幫了我大忙呢。再說，放在三嬸哥哥鋪上賣，總也要給你哥哥一些利潤。說起來，倒是我佔了大頭。三嬸你可千萬莫要再客氣了。”

三太太這才應了下來。二人又商議了一些小細節，這才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用午飯去了。

下午去找二太太的時候，二太太自然是沒個好臉。

不過顧婉音卻是二太太發作之前開了口：“二嬸可別忘了。今兒老夫人是怎麼說的。”

二太太冷哼一聲，眼神幾乎化作刀劍刺進的子裡，語氣更是寒得能凝出冰來：“若不是你算計我，我如何會這樣？顧婉音，這樣的事你也做得出來，哼。好歹我也是你二嬸，咱們每日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你竟然如此無無義。”

面對二太太的指責，顧婉音反而微微一笑，璀璨雙眸毫無懼怕的與二太太對視：“是嗎？二嬸也知道我們每日擡頭不見低頭見麼？世子爺的年俸銀子，語緋被二姑娘一頭，二嬸與我爲難，這又是爲何？”

二太太沒想到顧婉音大庭廣衆之下竟不管不顧的說出這些話來，頓時語調便是一凝，心中也虛了幾分：“你的意思，我不明白——”

“好吧，不明白咱們就不說這個了。”顧婉音笑容不減，就那麼盯著二太太，忽而往前一步，燦然一笑悠然道：“二嬸若是不服氣，只管告訴老夫人就是。咱們一個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捱。就算老夫人知曉又如何？銀子二嬸已經收了，貨銀兩訖。”

二太太被那樣看著，又見往前一步，竟是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狼狽的避開了的目，這才冷哼一聲：“哼，就算是又如何？咱們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

“哦？”顧婉音緩緩收斂的笑容，出一疑來，看上去竟是有了幾分天真無邪的味道，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二太太心中陡然一寒：“老夫人是什麼樣的人？我猜，早就知曉我和二嬸您的易了纔是。咱們都是周家的媳婦，老夫人會偏幫誰呢？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呢，二嬸？還有，若事真鬧了個總所周知，旁人大不了說我一句太過明算計。可您呢，二嬸？”

兩人對峙之下，竟是被顧婉音完全佔據了先機和主導，此時二太太就是有心反駁，竟也找不出話來。而且，顧婉音這話，像是一柄大錘，重重的砸在了二太太的心上，讓二太太又驚又疑。更甚至生出一個覺來——顧婉音說的，極有可能是真的。

顧婉音看著二太太渾一震眼底漸漸浮出慌的時候，便是又輕笑一聲，嘆道：“說不得，老太太不僅知曉這件事，以往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也是知曉。”

二太太臉更加慌。

不過二太太畢竟也不是小姑娘了，管家這麼多年，好歹也有了些魄力。縱然慌了一番，可到底還是很快清醒過來，正了正，一本正經道：“我卻是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見二太太清醒過來，顧婉音便不再多言，只輕輕一笑，誠懇的看向二太太：“既然如此，那二嬸何時能將炭送來呢？雨天溼，我們都等著炭火救急呢。”

“你！”二太太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終歸無濟於事，竟是找不出一句話來駁斥。

顧婉音卻涼涼的扔下一句：“二嬸若有功夫，還是快去想想法子罷。我們倒是可以不用，可是老夫人卻是等不得。不然等老夫人問起的時候，您該如何回答？”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是轉儀態萬千的出了門去。

二太太抓起手旁雨後天青的杯子，本狠狠砸在地上解恨，可是高高舉起之後卻是始終捨不得摔下去。這套杯子，可是價值數百兩銀子。

就這麼一遲疑的功夫，杯中的茶水卻是順著手掌流了下來，直灌進袖子裡，幸而已經不燙，只是到底打溼了裳。

二太太氣鼓鼓的將杯子重重擱在桌上，隨後便起來伺候的任婆子：“去，打聽打聽，外頭商鋪裡有，哪家有便宜的陳炭賣！”說這話的時候，二太太的語氣寒而惱怒。

任婆子一句話也不敢多問，灰溜溜的便是忙出門去打聽。

二太太復又坐下，可是到底一口氣兒不順，兼之又沒有發泄出來，不一會就覺到太“突突”的疼起來。像是有人拿著針在刺一般。

二太太強忍著疼將早上未曾理好的事理完，便是再也撐不住，歪在貴妃榻上“哎喲哎喲”的喚起來。丫頭上前來問是否要請個郎中瞧一瞧，卻是被二太太狠狠罵了一頓：“請什麼請？不要錢哪！滾一邊去，別杵在我跟前礙眼。”

丫頭們頓時不敢再發一言，忙到一遍再不敢過來。

到底二太太還是沒請大夫沒吃藥，一直就那麼躺著，直到二老爺和周瑞明回來。父子二人見了這幅形，都是嚇了一跳，連忙上前來詢問。二太太見了丈夫兒子，心中的煩躁頓時化作委屈，竟是

“嚶嚶”的哭了開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干脆死了算了！讓我死了算了！”一面哭，一面拽著二老爺的襟一陣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