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爺吃痛，卻也不敢躲閃，唯恐讓掛在他上的二太太摔在地上。只是當著周瑞明的面被妻子這樣，到底老臉上無，冷哼一聲將二太太甩在了貴妃榻上：“胡鬧什麼？我剛一回來你就這樣！到底還過不過日子了！”說完，也不肯多留，轉就往書房走去，邦邦的留下一句話給周瑞明：“好好照顧你娘。”

周瑞明先前看見二太太這幅樣子，便是隻覺得頭疼，又見自己父親也離去，心中更是一。只是卻也不好拔就走，只得輕聲安二太太：“娘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總和我們好好說說，這樣尋死覓活的豈不是嚇唬兒子？”

二太太在二老爺吃了個鱉，愣了愣之後，這才又一把抓住周瑞明，哭道：“你說說，我還有什麼活頭？嗯？丈夫不中用也就罷了，偏生了你這麼個兒子也不中用！我讓你別娶顧家那妖，你偏不聽！你看看，大姐多能耐？那小妖還沒過門就算計了你，將來等小妖過了門，還能得了？們兩姐妹聯合起來，我還活不活了？”

聽著二太太一口一個小妖，周瑞明的臉漸漸漲紅起來，目也越來越沉。只是看著二太太披頭散髮狼狽的樣子，他也只能忍著。

偏二太太還不知收斂，變本加厲的罵道：“你和你爹一個德行，見了長得漂亮的都賣不了。那小妖將你迷得連我的話都不聽了，現在都是如此，將來這個家裡還有我的位置？”

二太太口不擇言的發泄著心中的怒氣，卻是沒留心周瑞明越來越難看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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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周瑞明終於忍不住，恨恨將手一。冷冷看著二太太，冷笑一聲道：“好。既然母親這樣想，那就勞煩母親將這門親退了便是！”說完之後，竟是頭也沒回的就衝出了二太太的院子。

二太太怔怔看著周瑞明摔簾而去，半晌纔回過神來。看著冷清清的屋子，一淒涼之意從心底升起，二太太伏在貴妃榻上，“嗚嗚”的哭出聲來。不過是心中煩悶發泄一下罷了，可是如今倒好，他們父子二人一個比一個還躲得要遠。

甚至。周瑞明還說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話來。退親？眼看著聘禮都送了過去，怎麼退？再過一個月就是大婚的日子，怎麼退？縱然顧家是小門小戶，可是到底還有個榮妃。還有顧家大房三房撐著。做得太過，萬一人家鬧上門來，該如何是好？

周瑞明一頭衝進雨簾之中。竟是連傘也忘在了二太太的院子裡。他也不願意回去拿或是在哪裡避一避，就那麼不管不顧的在雨簾裡一陣橫衝直撞。等到跑回自己的院子，早已經淋得跟落湯似的。伺候他的丫頭見了，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忙進去張羅著熱水和乾的裳。

然當天夜裡，周瑞明還是了風寒。發起熱來。只是他也發了狠，不準丫頭告訴任何人。只自己蒙著被子，一聲不吭的躺著。

……

周瑞靖這日夜裡，是後半夜纔回來的。顧婉音也沒睡，躺在牀上就著一盞琉璃燈候著。留神聽著院子裡的靜，聽見木屐踩在廊下的聲音，便忙翻起來，隨便披了件裳一陣風似的迎了出去。

周瑞靖見迎出來，頓時一愣，清冷的眸子裡有了幾分暖意：“怎麼還沒睡？”

顧婉音低下頭去，踮起腳尖替他除去頭上的斗笠，聲音有低又急：“我一個人睡不著。”

周瑞靖低頭去看時，便是輕易在臉上看見一抹紅暈。心中不由一，手了一把綿的腰肢，同樣低聲音：“原來如此。”卻是帶著低沉的，止不住的笑意。

顧婉音擡起眼波濛濛的眸子，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上卻是關切道：“我讓丫頭在爐子上溫著薑湯和酸辣面片湯，你想喝什麼？”

“面片湯吧，正好也有些了。”周瑞靖不再調笑，坐在了桌邊。

顧婉音忙去讓綠蘿將面片湯端上來。只是等端上來揭開燉盅一瞧，的笑容卻頓時化了不好意思來——這哪裡還是什麼面片湯？分明就是一盅麪糊糊！訕訕的看一眼周瑞靖，忙捂住燉盅，極不好意思的商量到：“還是吃點別的吧——我去給你下碗麪……”是疏忽了。只想著給他留著吃的，卻沒想到面片泡了這麼久，早就了糊糊。

周瑞靖見這幅樣子，有些好笑，輕笑一聲後卻是不由分說的將燉盅從手裡奪過：“哪裡要那樣麻煩？酸辣麪糊糊，想必也是不錯的。”不管留的是什麼，總是的一片心意。只要有這份心意在，縱然只喝水，也是好的。

不過到底周瑞靖沒將這麻的話說出來，只是一口口的將一碗“酸辣麪糊糊”全都吃進了肚子裡。

顧婉音卻是利用他吃東西的時間，飛快的讓丫頭將熱水準備好，又從將明日他要穿的裳都找出來放在牀邊。否則，萬一明日一大早就要出門，急急忙忙的，反而容易出錯。

睡之前周瑞靖泡腳的時候，顧婉音看著他泡得發白的腳，不由輕嘆了一聲。強笑道：“世子爺也該惜自己。這麼泡下去，腳怎麼得了？”

“無妨，白天我都在衙門呢。就剛回來之前去看了一眼。”周瑞靖卻是款的心。

“今天夜裡都這樣晚了，世子爺可還要出去？”顧婉音又問，心中有些不捨。說實話，私心的希周瑞靖不要這樣認真，可是偏偏，周瑞靖這樣認真的樣子，卻又讓說不出任何不支持的話來。

周瑞靖脣角一彎出個笑容：“皇上又派了四皇子過來監管堤壩。”

顧婉音一愣，隨即心中一喜：“也就是說，從今兒起，世子爺不用再去堤壩上了？”

“嗯，不去了。明兒我在家裡歇一歇。”周瑞靖乾了腳，示意丫頭端水退了出去。等到丫頭出去，又關上了門，周瑞靖這才拉著上了牀鋪。隨即又低聲音道：“雨量已經小了，雖然還要繼續綿延，可是堤壩大概卻沒有什麼危險了。所以聖上纔派了四皇子過來。”

顧婉音在周瑞靖的懷裡，沉片刻略有些訝異的揚起聲音：“聖上是要讓四皇子建功。”

周瑞靖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那世子爺可有不高興？”顧婉音仰起頭，在幽暗的環境裡瞧著他的側臉，聲音很輕。

聖上要給四皇子建功，可是卻搶了周瑞靖的功勞。明明是周瑞靖日夜守著，可是到了最後沒有危險要領功勞的時候，卻被換了四皇子。這樣事，落在誰上，大概也是會不舒服的。

然周瑞靖卻是搖頭：“這也沒什麼。樹大招風，我們周家已經如此富貴，若是再繼續走下去，就會盛極而衰。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顧婉音想了想，隨即輕嘆一聲。正是因爲這句話，就能輕易的抹殺掉周瑞靖的功勞。只覺得很不公平，甚至心中有些難。彷彿到這樣對待的不是周瑞靖，而是自己。

周瑞靖似能察的想法一般，輕笑一聲開了口：“聖上會將一切看在眼裡。不爭不搶，說不定反而比爭搶了更加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我要的，不是什麼蓋世功勳。而是咱們周家別再像是今天這樣。我不希我的孩子將來離開我邊。”

顧婉音聽了這話，心裡頓時一凝，說不出的難。周瑞靖是小時候會了那樣的，所以纔會這樣執著的想要改變這樣的局面。

鎮南王在邊關帶兵，聖上怕的是周家擁兵自重，或是與旁人勾結造反。所以纔將周家其他人都扣在京中。

從政治上，這或許是個好方法，可是對周家的人來說呢？

“世子爺一定會改變現在的局面。”顧婉音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凝重，萬分肯定。是真的相信他有這個能力。

“城外有不的流民涌了進來。都是河邊上那些漲水被淹沒的莊子裡的。”周瑞靖忽而說起了旁的事。只是語氣有些低沉，不似方纔的飛揚，似心有些不好。

顧婉音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那我們將三千兩銀子拿出來，辦個粥棚可好？”在聽他說起雨會持續下的時候，就猜到岸邊低窪一定會積水，到時候說不定會有流民。那個時候，就想過，等到合適的時候，就將從二太太手裡拿回來的三千多兩銀子拿出來，辦一場善事。也算是積德。而且，如今二太太想必還會奉獻出另外一筆銀子，到時候也不怕缺了銀子。

周瑞靖微微一笑，手將顧婉音往懷裡摟了摟，“時辰不早了，明兒再說這個不遲。”這幾日下來，他自然也是疲憊的。可是更讓他心疼的是，就連眼底下，也有了淡淡的青。若不是爲了他，也不會這樣疲倦。

一夜無夢，第二日果然雨勢小了許多，雖然未停，可到底不再那般駭人。

而二太太，今日若是再拿不出碳來，只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