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嬪自從降了級了榮嬪，自然就沒有了一宮主位的資格，也不能再住在原本的宮殿裡。

只是大約好歹看著榮嬪懷有孕，聖上這纔沒有下令遷宮罷？不過饒是如此，榮嬪的待遇也到底和以前大不相同。

顧婉音有些意外的看著宮殿裡的肅靜和蕭索——對於以前這宮殿之中的富麗堂皇，卻都還猶記於心。一轉眼，卻是變了如此的形。

不過不管怎麼樣，榮嬪還是聖上的妃嬪，要見一面，規矩一樣很多。

站在門外等著進去稟告，顧婉音便是趁機四下打量了一番。

不多時榮嬪便是讓進去。

顧婉音跟著緩緩踏進榮嬪的寢室，這才發現——榮嬪憔悴得厲害，而且這個時辰，竟然還躺在牀上。

“榮嬪娘娘。”顧婉音下意識的要喚做“榮妃”，可是好在最後關頭，到底生生的改了過來。倒是驚出了一聲的冷汗：宮裡可是絕不容許這樣的過錯的，尤其和榮嬪之間特殊的關係。

顧婉音刻意的表現得很是疏離淺淡，正是故意做給一旁的們看的。誰知道，這裡頭有沒有聖上或是太后的眼線？榮嬪和四皇子搭上關係，和周瑞靖卻是敬而遠之，自然與榮嬪之間，也最好能拉開距離。

榮嬪扯了扯脣角，勉強出一笑意來，不過這笑容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帶著幾分譏諷。榮嬪就這麼淡淡的掃了顧婉音一眼，語氣也是淡淡：“坐下罷。”

一旁的聞言，立刻機靈的搬來凳子放在顧婉音的後。顧婉音也不客氣，便是坐下了。

上一次見榮嬪，榮嬪還保養得極好，臉上看不出多歲月的痕跡。不過這才也就短短的幾個月功夫。如今的榮嬪卻是和當初大相徑庭——興許是瘦了的緣故，顧婉音總覺得榮嬪面上鬆弛了許多，皺紋也是明顯起來。而且臉上不僅蒼白。更是有些暗黃，只剩下一雙眼睛，灼灼的閃著芒。格外的滲人。

“今兒你怎麼進宮來了？”榮嬪靠在靠枕上，攏了攏耳邊的碎髮。有些強勢的開了口。

顧婉音垂下目，不去看眼睛，只平靜答道：“臣妾隨老王妃一同進宮給太后娘娘請安。”老王妃，自然就是老太太了。

“哦。”榮嬪點點頭，忽然又問道：“太后娘娘最近子可還好？”

顧婉音一怔，目微微閃爍，仍是客氣回道：“太后娘娘看著神很好。”至於子如何。卻是不知曉了。而且，這樣的話大約也不是隨便能議論的。

榮嬪看了一眼顧婉音後站著的宦，目一垂出幾分笑容來，似聽見了什麼好消息，很是滿足欣一般：“太后娘娘子好，那便是再好不過了。也不枉費我這些日子一直在心中祈禱。”

榮嬪分明是在結太后。甚至明顯到本不用掩飾的地步。

顧婉音脣角一彎，忍不住出一淺笑來。榮嬪似乎，真的很是狼狽？

先是不知曉太后的子況，可見榮嬪應當是很久沒有了外界的消息。也就是說——榮嬪本就被足了。再者，以前榮嬪哪裡需要這樣明顯的討好太后？可是如今……

顧婉音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心中卻是多有些詫異了。雖然聽周瑞靖說起過榮嬪失寵，可是卻沒想到，榮嬪竟然落到了這個地步，事竟然如此嚴重。這樣一來。以往因爲榮嬪的關係對顧家還有些忌憚的人，只怕是徹底高興了。

“榮嬪娘娘最近可好？”榮嬪不再說話，屋裡頓時靜默下來，顧婉音便是開口說道。總不好氣氛冷了場，不然該有多彆扭？而且若真是那樣冷淡，看著反而讓人覺得不妥和虛假。只以爲是故作冷漠。畢竟，怎麼樣說榮嬪也是的親姑姑。

榮嬪淡淡一笑：“也就那樣了。對了，你祖母最近如何了？子可還好？我聽說前段時間病了？”

“並沒有什麼大礙，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顧婉音微微一笑，再自然不過的說起家常：“太醫說祖母是勞過度，只要日後心就好。因此父親決定續絃。”

榮嬪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續絃？怎麼突然想起了這個？”於此同時，榮嬪目微微閃爍，似乎心中盤算什麼。“那定下的是哪家的子？”

“是河南張家的。”這件事也沒有必要瞞，況且也不是什麼要的，反而說起來能打發一些時間。於是當下顧婉音便是詳盡言道：“張氏是因爲進了宮幾年，年紀這才大了些。不過人品這些都是極好的。因是旁支庶，所以份上也般配。自己也沒有什麼顧忌和怨言，想來嫁過來也能盡心持家。將琮琦照顧好。”

“河南張家？”榮嬪唸叨了一番，忽然面上神一變，毫想起了什麼，皺眉言道：“依我看，這門婚事倒是有些不好。還是換個子罷。”榮嬪這話，竟是有了幾分強迫的意味。目灼灼的看著顧婉音，極有迫。

不過，顧婉音卻是毫不懼，擡起頭來與榮嬪對視，脣角一彎出個笑容，晶亮的眸子灑滿堅定：“我們已經換過庚帖了。”這門婚事，已經容不得任何人反悔，已定局。只是，心中卻有些不明白，爲何榮嬪一聽見張氏的份，卻是有如此大的反應？莫非，二人還有什麼過節不？

榮嬪沉下臉來，幾乎是命令的語氣：“我說換掉！必須換掉！不能讓張氏進了顧家的大門！”

顧婉音緩緩收斂了笑容，面上卻依舊是順溫和：“哦？榮嬪娘娘可否能告知臣妾其中緣由？換庚帖之後，若是沒有合適的理由就想退親，只怕不合適吧？”豈止是不合適？到時候甚至張家可以直接將顧家告上衙門。

榮嬪被這樣一提醒，也是想起了這麼一茬來，當下面更加難看起來。恨恨的手在被面上一拍，榮妃無比惱怒的瞪了顧婉音一眼：“胡鬧！簡直是胡鬧！”

顧婉音垂下頭，卻是不再開口。而脣角更是出一譏諷——榮嬪還以爲，自己還是那個能在顧家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榮妃娘娘麼？又或者，到了今時今日，還能將玩弄在掌之中？已經嫁了周家，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妃，顧家的任何人，都不能再左右的命運。

然而榮嬪卻是在憤怒之後又飛快的想到了什麼，面一白，然後便是有些慌張的看向伺候自己的：“快，去將藥丸拿來。”

顧婉音微微一怔。擡頭不解的看向榮妃——好端端，怎麼突然又要吃藥了？

榮嬪卻似乎已經顧不得還有其他人在場，慌慌張張卻又小心翼翼的重新平躺下去，手指的攥住被子，似乎很是擔憂的模樣。顧婉音仔細看了一眼，才發現榮嬪竟然整個人都在微微抖，彷彿籠罩在巨大的恐慌之下。

不多時拿來了一個小瓷瓶，取出一粒黃豆大小的藥丸來，然後遞到了榮嬪的面前。

榮嬪幾乎是迫不及待一口將藥丸含口中，甚至不用水送服，就那麼一口吞了下去。吃藥的時候，榮嬪不見毫猶豫和遲疑，彷彿這藥丸是經常吃的。

顧婉音微微蹙起了眉頭，盯著手中的瓷瓶看了幾眼。這藥丸，莫非是安胎藥？總之，不像是補藥就是了。可是安胎藥，吃多了也不好罷？

似乎應到顧婉音的目，榮嬪忽然掃了那一眼，便忙將瓷瓶收袖中，不肯讓人再看見。

“榮嬪娘娘吃的可是補藥？”顧婉音笑著問道：“臣妾看娘娘氣不好，莫非是孕吐的緣故？臣妾聽說民間有許多改善的法子，不若回頭給娘娘送進來？若是合適，用了也讓娘娘舒坦些。補藥雖好，可是是藥三分毒，到底不能多吃。”

這番話，顧婉音說得極爲誠懇，仿若真的只是關心榮嬪的子才說出這番話來。

然而榮嬪的反應卻是有些奇怪，當下面上神極爲不自然：“多謝你的關心，只是卻也不必這樣麻煩。”竟是一口就回絕了顧婉音的提議。

顧婉音目深邃了幾分，正待再繼續說點什麼。旁邊的卻是突然開口言道：“榮嬪娘娘子不舒服，不能說太久話，世子妃還是改日再來罷？”

顧婉音目一沉，灼灼的看向那。沒想到這倒是膽子大，一開口就越俎代庖的替榮嬪下逐客令了。

那不敢與顧婉音對視，訕訕的低下頭去，看似鎮定自若，可是實際上卻也有幾分心虛。

榮嬪在這個時候開口虛弱一笑：“婉音你可別怪，也是爲我好罷了。說起來，我子還真有些不舒坦，今兒就不多陪你了。你回去之後，替我向你祖母問好。讓好好保重子。”說完這番話，竟真的彷彿累了一般，緩緩閉上眼睛假寐起來，神十分不濟。

那似乎也生出勇氣來，又開口言道：“懷孕之後娘娘子便是極爲疲乏辛苦，常常說不了幾句話便是沒了神。若是有怠慢之，世子妃可千萬別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