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文一開始很生氣，就算院長跟他解釋了況，他也生氣。他認識陸鈞，對他的某些學理論并不認同。這次居然對他的病人下手，他真的是氣。

他認真看了一遍診療記錄，沒出現什麼大問題。監控拍到倪藍最后把陸鈞打那樣，陸鈞也有點可憐。范德文又不氣了。

范德文就倪藍在催眠中的一些況與做了通，對催眠過程中的和效果進行了了解。

這次催眠倪藍被發想到了一些事，但對這些東西的真實仍有懷疑，就如同之前對自己份的懷疑那樣，大家說的那個自己，不是自己，但又是自己。現在在被催眠時出現在意識里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不能確定。

范德文給倪藍倒了一杯水。倪藍把水推開了。

范德文道：“喝點熱水，放松放松。”

“我不張。”倪藍道。

范德文將的反應看在眼里，便道：“不要著急，先接那些你能接的，恢復正常工作生活對你會有很大的幫助。其它的事，可以慢慢去驗證。但是有一點，你的潛意識里，找不到安全的地方……”

倪藍皺眉頭，那個時候確實是非常不舒服，心焦慮且張，最后甚至拿出了一把槍。

“這跟你小時候的經歷也許也有關系，也有可能是別的。總之在你心深，藏著一些傷。這也是我為什麼不主張你這麼快接催眠的原因之一。”

就算是催眠，在說沒有安全地區，找不到時，他就會讓退出來。陸鈞太想表現，張揚霸道喜歡炫技，他真的不能認同。

“我建議你先好好休息，不需要勉強自己。”范德文頓了頓，問：“陸醫生提示你，有個你信任的朋友，會保護你，他來到你邊。你當時的反應，是隔了好一會，突然生氣說沒有安全的地方，你要找到他們。”

倪藍記得，點了點頭。

范德文問：“所以，那個人沒有出現是嗎？”

這個姑娘心里，沒有安全的地方，也沒有讓信任的，覺得能保護的朋友？

倪藍猶豫了一會：“不是，那個人出現了，像醫生提示的那樣，我看到他走過來，坐在我邊。”

范德文懂了：“你覺得他會到傷害，你不想發生這種事是嗎？”

倪藍又猶豫了一會，點點頭。

范德文又問：“這人是誰？”

倪藍沒說話。

又在防范了，于是范德文換了個問法：“是現實中的人嗎？是你現在認識的朋友。”

倪藍點頭。

范德文便建議：“你可以嘗試相信自己的意識。你信任他，相信他能保護你，那就相信吧。那也是你相信自己重要的一步。你接他走到你邊，讓他坐下了。你也可以保護他的。”

倪藍有些怔怔，認真聽著。

倪藍接完咨詢后，走出診療室，看到藍耀站在不遠的圍欄那兒打電話。有兩個護士在斜前方用手機拍他，還小聲八卦：“真的，梁姐說他超級兇，罵得可大聲了。來了之后就要往診室沖，還推保安。跟網上完全不一樣，特別兇。”

倪藍走過去，點了點那個拍照小護士的肩膀。

那護士一轉頭，看到是倪藍，嚇得手機差點掉了。

倪藍指指藍耀：“你們別誤會，他那樣的，頂多算是兇兇，沒什麼殺傷力。”又指指自己，“我就不一樣了，我是真的兇。”

兩個護士一臉驚嚇的表。

倪藍微笑：“所以別讓我在網上看到你們發今天的照片，說他的壞話哈。”

兩個護士僵在那兒，嚅嚅應：“我們……沒有。沒說什麼。”

這時候藍耀轉頭看到倪藍了，趕過來。兩個小護士見狀趕抓著機會跑了。

藍耀看們背影，有些奇怪，問倪藍：“你干什麼了？”

“什麼都沒干。”

藍耀也不追究，只與道：“我跟醫院通了，也讓律師涉了，今天你的事不會泄出去的。那個什麼陸教授也不會追究你打傷他的責任，當然我們也不能追究他的責任就是了。”

倪藍點點頭，認真看他的樣子。

在催眠里找不到安全地方時，奔過廢墟，穿過戰場，又在黑乎乎的樓道里尋找出路……張又疲倦，做好了下一刻就要戰斗的準備，掏出了手槍。

而他走過來，帶過來亮，當他在邊坐下時，周圍的環境變了一幢漂亮的，灑滿的房子。

“你跟醫生談完了嗎？”藍耀的問話把倪藍拉回現實。

倪藍點點頭。

藍耀道：“你等我一下。”他把倪藍按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塞給一瓶水。

藍耀敲開了范醫生診室的門，走了進去。

倪藍想起催眠里藍耀坐邊時，手里的槍不見了，他遞給一個飯盒，就跟在酒店里的樓梯間那次給的飯盒一樣。

但很快他們的周圍出現了許多代碼，他們被包圍了。

像恐怖電影片段一樣，沒有真實。是想像出來的。

倪藍想著范醫生說的話。

要相信自己。

另一邊，陸鈞也跟警方復盤今天的催眠。

“所以催眠是可以做到的。”陸鈞口若懸河說了一堆，但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嚇壞了。

誰會想到一個看起來弱麗的年輕姑娘會瞬間變“殺手”，還是在陸鈞自以為已經掌控了的時候，被打了豬頭。

陸鈞自己知道，那時候他真以為自己要死了。死在一支筆下。

當初他在警察面前夸下海口的時候多自信，現在就有多丟臉。這個面不能丟。他的判斷也沒錯，只是他不了解這個病人的背景，有些輕忽了。

“如果你們之前跟我通得更充分一些，今天的效果會更好，能問出更多東西。”陸鈞道。

在知道因為碼是錯的，那碼打不開那個電腦而造了催眠失敗后，陸鈞覺得是警方的責任。但話不宜多說，陸鈞只強調自己判斷沒問題，今天也有很多收獲，他建議警察應該繼續催眠治療，但他本人不適合再繼續這個工作，讓他們另找其他人。

陸鈞走后，廖新問歐睿：“還給倪藍做催眠嗎？”

歐睿看袁鵬海。袁鵬海問：“哪個醫生敢？”

歐睿和廖新都不說話。

袁鵬海道：“讓范醫生繼續給治療，等狀態合適了再說。這次差點捅出大簍子，下次鬧出人命來，我也兜不住。”

“可是的記憶有問題啊。”廖新忍不住道，“潛意識里的那些東西，是樊姐的……”

袁鵬海看廖新一眼：“你想說什麼，難道還鬼上了？”

“不是。”廖新抿了抿，在袁鵬海的瞪視下把話噎回去了。

關樊沒死呢，這種況不能說鬼上，這魂穿。

廖新換了種說法：“我是說，我們應該查查為什麼會知道樊姐才知道的事。”

“嗯。”袁鵬海點頭。“查吧。”

歐睿看了袁鵬海一眼。

藍耀送倪藍回了家，他進了倪藍小小的套房。

只有灶臺沒廚房，廁所小小的，冰箱積很秀氣。

房子沒格局可言，客廳臥室連在一起，沙發上丟著服、書桌上丟著廢棄的快遞包裝袋。

離開醫院前，藍耀向范德文確認了倪藍的狀況。范德文告訴他，倪藍在潛意識里找不到讓覺得安全的地方，但有一個讓信任的人，那人能給倪藍帶來安全。

藍耀自對號座，認為自己就是那個人。

范德文建議“那個人”能夠多聽倪藍傾訴，幫助倪藍走出神困境，解決力的問題，也許對的失憶恢復有幫助。

范德文還擔心倪藍經過今天不止排斥催眠，甚至會排斥繼續咨詢。需要有人多鼓勵肯定。

藍耀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于是藍耀送倪藍回家，半路還給買了不吃的，要跟好好談一談。

甜食能讓人愉快，藍耀對這點懂。

倪藍回到家往沙發上一坐，開始拆酪蛋糕盒子。藍耀在屋子里轉了一圈，順手幫收拾了一下垃圾，丟進垃圾桶。然后走到水龍頭那洗了手，又順便打開了櫥柜，沒找著叉子，便在數量得可憐的餐里出一個勺和一個盤子。

餐丑的，藍耀嫌棄，但聊勝于無。

走回沙發，卻見得倪藍對蛋糕直接上手，已經啃了一半。

藍耀：“……”

這是個六吋的蛋糕。

倪藍看得他手上的東西，也愣了。放下蛋糕，有些不好意思：“我以為是買給我一個人吃的。”

確實是買給一個人吃的，但他沒想到打算一口氣吃。

藍耀默默把盤子放回去了。

倪藍看著他的影，很不舍地把蛋糕擺好，盒蓋蓋上。

差點忘了藍可是一個活得多麼致的boy了。

藍耀把餐放好，又回來收拾放在茶幾上的那些點心零食，拿了去放冰箱。

打開冰箱，見得里頭空的，他心里又覺不忍。

于是他把那半個蛋糕又拿回來了。

倪藍沒好意思再吃，很正經地端坐著，準備聽“贊助人”訓話。

藍耀看那樣子，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

倪藍主道：“不用擔心，跟警方的協議簽好了，這事就已經解決了大半。后頭不事也不慌。那個老頭，我會再想想，也許是我記錯了，就算沒記錯，他裝不認識我，肯定有他的用意。我也暫時別顯出想起他的樣子。”

“你覺得他會是什麼用意？”

“不知道。如果他要害我，以他的職位，從車禍那天開始，他就有太多的機會整死我了。但如果他真的認識我，對我這麼客氣，以他的職位，也早就可以安頓好我，幫助我……”倪藍腦子暈，開始煩躁：“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到催眠的影響。所以我不想接催眠。我失憶了，容易被誤導，我會分不清是真的還是我自己想像的。”

“別著急。”

倪藍緒開始不穩定：“我在催眠里覺得我在暗網找人，因為對方殺了人。但我現在回想起來，我分不清是真的，還是因為歐睿曾經告訴過我孫靚的死與陳炎的pua社區有關，與山林有關，而山林是在暗網里的。所以我說的他們殺人，是指的孫靚，還是指的其他人？我真的知道什麼，還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

的語速開始加快，有點激，藍耀抱起蛋糕盒子，塞懷里。

倪藍被打斷了，愣了愣。

藍耀把蛋糕盒蓋拿走。

倪藍低頭看了看蛋糕，藍耀原想說：“吃吧。”

但真的沒忍住，把話咽回去，火速奔櫥柜，拿了個勺，回來塞進倪藍手里，這才說：“吃吧。”

“這麼講究哦。”倪藍吐槽，低頭挖了口蛋糕，緒已經平復了些，把蛋糕咽下去，覺好多了，又說：“我還想起一個黃筆記本，但我本沒這東西，我早把屋子都翻遍了。”

再吃一口蛋糕：“我覺得看醫生沒有用。要跟別人聊這些容我總是很不放心。我不想跟他們說。”

倪藍轉頭看了看藍耀，他坐邊，在耐心聽抱怨，那表和姿勢，竟與意識里想像得差不多。

警局里，廖新手腕綁著條紅繩，剛吃完一碗老壇酸菜牛方便面。

丟了面碗，洗了手，一抬頭，看到鄒蔚從電子證分析室出來。

“蔚蔚蔚。”廖新綽號，笑道，“還沒走？”

鄒蔚見得廖新居然在，愣了一愣，“你們不是跟著袁局出外勤，怎麼又回來了？”

“回家也沒事，被隊長趕回來看看資料。”廖新看了看電子證分析室：“你干嘛呢這麼晚？”

鄒蔚道：“袁局打電話讓我找個案子的證記錄，他明天一早開會要用。”

鄒蔚是袁鵬海辦公室的科員，主要執行文書方面的工作，有些像書。舉了舉手里的文件夾：“我都打印好了。那我先下班了哈。”

廖新應了，跟鄒蔚揮了揮手，回辦公室去了。

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廖新突然起，去了電子證分析室，他按開了燈，進去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問題。

他想了想，又退了出來。回辦公室去了。

歐睿在醫院，替關樊翻了翻，按四肢。

“今天我們給那個倪藍做了催眠，發生了有趣的事。”

他跟關樊講述今天的經過。

關樊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依然在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