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醫聽到了懷王說的話, 低下頭，對著門行了一禮，轉就走。

雖為子, 但劉家世代行醫，救人無數, 在外一直備尊崇, 無人像懷王這般無禮。

醫者仁心, 救人治病, 并不代表醫者可以讓人欺辱。

跟著劉醫一起進宮的藥提著藥箱，小跑著跟在后，不敢說話。

來時前呼后擁, 走時卻答不理，懷王做事也太過分了。

藥擔心醫氣著自己，想上前去安, 腳下踉蹌, 往地上摔去。

“小孩，走路要小心。”后有人把他拎了起來, 他的手腳在空中撲騰幾下，然后被人放在了地上。

他仰頭一看, 看到一個穿著漂亮服的仙姐姐。

“嚇著了？”玖珠見胖墩墩的小孩兒呆呆看著自己，在荷包里掏了掏，掏出小零放到他手里：“來，吃點東西驚。”

藥紅著臉著手里的零, 轉頭看劉醫。

“多謝貴人。”劉醫瞧著來人有些陌生, 后還跟著伺候的宮太監，猜測份高貴，向行了一禮。

“不用道謝。”玖珠笑出聲, 轉頭看向劉醫：“姑娘是大夫？”

剛被懷王質疑醫的劉醫神微：“貴人如何得知？”

“姑娘上有藥香。”玖珠對藥味非常敏：“從小學醫理，識草藥，姑娘很了不起。”

“當不得貴人的夸贊。”劉醫的臉上浮現出笑意：“不過是繼承祖輩缽罷了。”

“更何況……”劉醫自嘲一笑：“我等為子，年歲輕，醫普通，何談了不起。”

“子與醫有什麼關系？”玖珠到荷包里有糖果，又抓了一把糖給藥：“我的師父也是子，不僅懂醫理，還自己種植草藥，非常厲害。”

劉醫展一笑：“這麼說來，貴人也擅醫？”

“我只懂些許皮，我不能去治病救人。”玖珠對擅醫的人，格外尊崇。

“為何？”劉醫十分驚詫。

“師父說，我這種只懂皮的人若是替人看病，那不是救人，而是害人。”玖珠慚愧笑言：“行醫之道，我沒有天分。”

師父說，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也有不擅長的事，所以盡管在醫方面不開竅，二師父也從未怪過。

大師父怕難過，還常常寬，說二師父那手破醫，學不學都無用武之地。

不過倒覺得，二師父應該還是有一些醫，至小時候生病，都是二師父治好的。

劉醫有些詫異，宮里這些貴人，誰會拜師學藝？

“貴人的師父，一定是很厲害的大夫。”劉醫想，若不是如此，貴人又怎麼對一個醫如此客氣？

“是籍籍無名之輩，只在每月底出山，到附近村莊給村民們免費診脈拿藥。”玖珠笑：“不過在我眼里，確實是了不起的大夫。”

出山？

村民？

劉醫猜到了這位貴人的份。

原來是宸王妃。

一開始有傳言說，宸王妃小時候寄養到道觀，沒有見過世面，為了榮華富貴，在宸王母子跟前極盡諂。

后來傳言漸漸變了，民間有人說宸王妃與宸王天生一對，宸王是天上仙君下凡，宸王妃是天上的仙子，他們是上天注定。

倒是祖父曾跟提過，皇上與皇后很喜歡宸王妃這個兒媳，宸王與定親后，變得勤上進，讓很多員對他改變了印象。

曾好奇，是何等厲害的子，才能讓宸王發生那樣的變化。沒想到對方看起來，比想象中要……干凈。

干凈得與這座皇宮格格不。

或許是大夫，所以格外喜歡這種生機的人。

“王妃說得對，治病救人不分高低，能免費為村民診脈治病的大夫，即使不為天下知，也是了不起的人。”劉醫笑容溫地朝藥招了招手：“兒，方才宸王妃幫了你，快跟王妃謝恩。”

“謝謝王妃。”藥乖巧地行禮謝恩。

“不謝。”玖珠笑：“我這不是在救你，是在為天下百姓，救一個未來的好大夫。 ”

藥臉頰通紅地看著眼前的仙王妃，王妃是覺得他未來，肯定會為一個厲害的大夫嗎？

“嗯！”他重重點頭：“我一定會好好跟師父學醫，不讓王妃失。”

“這孩子在醫上有天分，只是年貪玩，沉不下心來。”劉醫了藥的頭：“今日有了王妃的鼓勵，他回去以后，肯定會上進許多。”

宸王到明月宮跟母后說了懷王請劉老醫的事，回來的路上，遠遠看到玖珠站在宮墻下，加快腳步走到后，正準備手捂的眼睛，玖珠已經轉過，笑盈盈地看他。

“殿下。”

“你不是在麒麟宮里歇息，怎麼在這？”宸王把手背在后：“不困？”

“睡不著，就出來走走。”玖珠看向劉醫：“剛巧遇到這位醫大人，就說了幾句話。”

“下見過宸王殿下。”

劉醫在太醫地位不凡，位同六品院判，所以即便是子，在皇子面前自稱下也沒有錯。

玖珠在的臉上，看到了堅毅與倔強。

宸王扭頭看向玖珠，抬手：“免禮。”

“本王看你有些眼。”宸王牽住玖珠的手，把的手攏進自己袖子中：“劉老太醫是你什麼人？”

“他是下的祖父。”劉醫拱手道：“祖父年事已高，近來有恙。聽聞徐妃娘娘病重，祖父心中倍焦急，然病拖累，無法進宮為徐妃娘娘診脈，便命讓下為娘娘醫治。”

“徐妃的病如何？”本著他與懷王之間寡淡的兄弟，宸王問了一句。

“請王爺恕罪，因懷王殿下懷疑下年歲不足，又是子，所以不愿讓下為徐妃娘娘診脈，下并未見到徐妃娘娘。”

“嘖。”宸王忍不住嘖了一聲，扭頭見明小豬面上有不贊同之，開口道：“醫分什麼男，醫大人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

劉醫作揖：“下不敢。”

不敢與不會，是兩碼事。

“大人既然已經進宮，請大人累走一趟，給母后診一診平安脈。”玖珠開口：“近來驟暖還寒，請大人給母后開一些溫補的方子。”

“下領命。”劉醫朝玖珠深深一揖。

今日被懷王質疑的事若是傳出宮，就會有更多的人跟著懷疑的醫。子行醫本就不易，上位者的一句話，足以把多年的努力毀于一旦。

宸王妃請去給皇后診脈，無疑是幫解開了當下的困境。

朝玖珠再次深深一揖，才帶著藥，跟宮人去了明月宮。

“大哥的脾，真是多年如一日。”關鍵時刻，宸王毫不猶豫地拋棄大哥，反正他們兄弟之間的意，比紙還薄：“我跟大哥可不一樣，從小我就不贊同他這種看法。”

“天地分，人也分男，天下兒郎，誰不是子孕育而出？”宸王出手，了玖珠的臉頰：“比如說我們家小豬，人心善能力強，聞香識毒樣樣棒，天下兒郎都比不上你。”

“還有母后，漂亮溫又善良。”玖珠乖乖站著，任由宸王臉頰：“殿下，有點。”

“傻。”宸王舍不得用力，捧著的臉，在額頭上吧唧親一口：“走，回去陪我一起看書。”

“殿下，我不喜歡看書。”

“我那里有最新出的話本，看不看？”

“是霸道王爺麼？”

“……”

“殿下，殿下。”玖珠搖晃著他的手臂：“我想看霸道王爺的故事。”

宸王低頭看：“霸道王爺故事有什麼好看的，不如看我。”

玖珠扭過頭：“那我不陪你去書房看書了，我去陪母后挑首飾。”

“回來。”宸王攬住的腰：“我讓楊一多去給你買，什麼霸道王爺，霸道爺，霸道武林盟主，全給你買。”

“不要爺跟武林盟主，只要王爺。”

宸王：“……”

“行！”

別的男人擔心媳婦跟母親關系不睦，而他卻要擔心婆媳二人關系太好，把他給丟在了一邊。

算了，男人嘛，要能屈能。

為了哄媳婦，買霸道王爺話本算什麼，必要的時候，在面前扮霸道王爺也是可以的。

“殿下最好啦。”玖珠的腦袋在宸王懷里蹭了蹭，本就溫的語氣里，多了幾分撒的意味。

“哼。”宸王扭頭，人的，騙人的鬼。

不過他的手，卻小心翼翼扶著的肩膀，以免不小心摔跤。

“殿下，我記得你說過，懷王對他的母妃很孝順？”玖珠忽然想起一件事，從宸王懷里抬起頭：“一個孝順的兒子，怎麼會在母親病重的時候，拒絕一個大夫？”

人在極度擔憂與焦急時，舍不得放過任何可能。

徐妃病重，懷王卻還有閑逸致挑剔大夫別，這不是一個孝子會做的事。

就算劉醫治不好徐妃的病，他也可以讓其他大夫來，為何連看都不讓劉醫看徐妃一眼？

“是啊，一個孝順的兒子，怎麼會在這種時候，挑剔大夫？”宸王輕輕拍著玖珠的背，嘆息一聲：“大哥，是真的孝順。”

“殿下。”一個藍太監走到宸王邊，小聲道：“懷王殿下此刻還在兆祥宮陪伴徐妃娘娘。”

“他可有請其他醫為徐妃診脈？”

“下奴離開前，兆祥宮還未請其他醫。”

“小豬，你看。”宸王嘆氣：“人心多沒意思。”

話音剛落，后就傳來安王神十足的呼喚。

“五弟。”安王看到宸王，小跑到他面前：“可真巧，又面了。”

玖珠言又止。

剛才看到安王的影，在宮墻旁的門后，來回晃悠了好幾次。

好像也算不上有多巧。

“我這里新得了鹿，晚上咱們兄弟幾個，一起烤飲酒？”安王笑得滿臉憨厚：“記得你小時候，最吃烤，也不知現在口味變了沒有。”

為了抱上弟弟大，安王付出了所有努力。

“好。”宸王垂下眼瞼：“上大哥，我們兄弟幾人好好聚一場。”

被兄弟們惦記的懷王，此刻卻陷在無限的迷茫之中，他看著倚床而坐的母親，沉默許久，也未說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