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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菀正一臉歡喜逗弄著可的小堂弟,姜令荑氣吁吁的跑了進來。
姜令菀轉過,瞧著面前青蔥水的小娃,這一年來,姜令荑的變化倒是有些大。目下見梳著整齊的丱發,髻上只綁著兩淺綠的綢帶,旁的無一飾,就連這淺綠襦,都是干凈單一。
姜令荑朝著一旁坐著的姚氏甜甜的喊了一聲“母親”,然后才對著姜令菀道:“六妹妹,咱們過去吧,謝先生快到了。”
姜令荑口中的謝先生便是周氏想盡法子替姜令菀請來的先生——謝九。
若是論名聲,這謝九的名頭可比先前沈如意的要響亮得多。謝九不像沈如意那般清高,是個讓人捉不的奇子。
謝九原是晉城謝家的幺,從小便是個小神,才遠勝那些所謂的大才子。謝九十五歲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比大十歲的男子,那男子樣貌生得普通家世也普通,卻與謝九兩相悅,之后私定終。可謝家怎麼說也是晉城鼎鼎有名的大家族,怎麼可能讓掌上明珠嫁給這麼個一無是的男子?謝九見父親將許配給同族表兄,便毅然決然離開了謝家,嫁給了那個普通男子。這讓謝九的父親氣得直接同斷絕了關系,此后不認謝九是謝家人,更不許再踏進謝家半步。
前世姜令菀聽到這件事兒的時候,驚嘆不已。
在的眼里,那些飽讀詩書的子大多迂腐古板,未料做出出格的事來竟然人大吃一驚。
佩服謝九的勇氣,可這事兒換做是,是打死都不會犯傻的。
譬如現在,這位謝先生的夫君重病,娘親花了重金,這才請了來府上教這麼個臭未干的小娃。于謝九而言,當真是大材小用。若當時謝九聽從父母之言嫁給同族表哥,如今哪里還能因為生計而拋頭面啊?不過謝九的脾氣的確,是個極油鹽不進的,饒是是小娃,對也十分嚴苛,半點都不給爹娘面子,該罰便罰。這脾氣,也難怪連一個能接濟的朋友都沒有。
姜令菀想著上回遲到,謝先生拿著戒尺打了的手心兒,那力道簡直疼得說不出話來。
姜令菀小子一,迫于謝九的余威,便朝著姚氏道:“二嬸嬸,那璨璨就去上課了,晚些再來看祐哥兒。”
生完孩子的姚氏婀娜,麗的小臉上也多了一些慈,對著姜令菀同姜令荑道:“去吧,別讓謝先生等你們。”
姜令菀“噯”了一聲,便牽著姜令荑的手朝著東院走去,換了一丑的子。
姜令菀瞧著鏡子中的自己——
花苞髻上只能扎發帶,珠花之類的悉數摘了下來,這前戴著的長命鎖倒是留著,只是這綠油油的子當真是太丑了。跟個綠團子似的。
可是沒法子。
謝九是個嚴苛的先生,不許倆在課堂上戴首飾,這長命鎖還是娘親好說歹說才讓答應的。
見姜令菀嘟嘟的包子臉擰得的,滿是嫌棄,姜令荑笑笑道:“六妹妹穿什麼都好看啊。”
姜令菀曉得四姐姐是在安自己,也沒說什麼,只同一道去玉磐堂上課。
玉磐堂是衛國公府設置的小學堂,專供衛國公府的姑娘們上課。如今衛國公府統共就四個姑娘,大房二房各請了一個先生,這人一,自然不比外面的學,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打打盹兒傳傳紙條兒不會被發現,簡直是打個哈欠都會被謝先生起來問問題,人拘束的。
姜令菀同姜令荑到門口的時候,瞧見姜令蕙和蘇良辰也剛到。
至于姜令蓉,自打去年生病之后,一直不好。姜二爺也是個狠心的,干脆將姜令蓉送去別院養病,去年過年的時候都沒接回來。不過前幾日倒是聽說姜令蓉的子已經大好了,姚氏又是個心善的,在姜二爺的耳畔一念叨,姜二爺自是心,說挑個空兒便去將姜令蓉接回來。
姜令蕙站在二人的面前,細細打量了一番二人的穿著,這才“噗嗤”笑出了聲兒,對著一旁的蘇良辰道:“良辰,你說這四妹妹和六妹妹像不像蟲啊,綠油油的那種……”
蘇良辰只瞧了一眼,倒是沒說話,只是臉上多了一些笑意,算是附和了。
姜令蕙每回瞧見姜令菀這副穿著,便樂個不停,使勁兒笑話。
可是知道姜令菀小小年紀最打扮,平日里頭上戴的上穿的,哪樣不是無雙、價值不菲的?雖同是衛國公府的姑娘,可有的比之姜令菀卻是差了一大截,只是自打今年姜令菀也請了先生之后,瞧著漂亮首飾和漂亮子只能下學了穿,心里自然覺得舒坦些。
姜令菀瞧著姜令蕙這副得意樣,也懶得同計較,只拉著姜令荑一道走了進去。
走了屋子,姜令荑眼睛彎彎,忍不住笑盈盈道:“六妹妹果真長大了呢。”
若是擱在先前,這位六妹妹肯定忍不住同三姐姐爭執,不討著便宜是決不罷休的。
姜令菀一屁坐在榆木箭書桌前,抬頭對著姜令荑道:“不過是羨慕我罷了,我同計較做什麼?”這姜令蕙眼的瞧著上的珠花項圈又不是一回兩回了,分明是眼饞,卻要兌,這副子人一點兒都同不起來。不過這姜令蕙還算省心,二嬸嬸投其所好給買漂亮的裳首飾,原是不喜繼母的姜令蕙也漸漸開始親近二嬸嬸了,只要有漂亮首飾,一口一個“娘親”得不知有多甜呢。
姜令荑笑笑,看著六妹妹的臉蛋,越看越招人喜歡。就不明白了,為何三姐姐一直不喜歡六妹妹。
聽到外頭有靜,二人便知是謝九進來了。
姜令菀同姜令荑趕乖乖閉上,端端正正坐在書桌前。
謝九容貌清麗,卻不算太過出眾,只是這氣質清冷,有些難以親近,見今日穿著一極普通的半舊淺藍襦,上沒有佩戴任何的首飾,就連這頭發,也不過是梳了一個簡單的倭墮髻,戴著一木刻簪子。這木簪子瞧著仿佛有些日子了,見謝九每日都戴著,自是不難猜測——這木簪子大抵是夫君送的。
姜令菀瞧了一眼。
俗語道:貧賤夫妻百事哀。這位謝先生不知可曾后悔當初的決定?
謝九面無表看著書桌前端坐著的兩個小娃,走到前頭,不多說什麼,便開始檢查昨日教得容。
謝九淡淡看了一眼姜令菀,道:“將這幾日學得論語背誦一遍。”
昨日剛好學完了《論語》的學而篇,謝九特意留了功課,便是讓二人記。
姜令荑規規矩矩的坐著,側過頭看著這六妹妹,也是知道這位六妹妹的子的,一下學便去母親那兒逗祐哥兒,回了自個兒的院子,哪還能記著謝先生代的事兒啊?饒是千叮嚀萬囑咐,六妹妹大多是左耳進右耳出,怕是不會放在心上。
姜令菀卻是聲音糯糯的,在謝九面前不像姜令荑那般張,慢悠悠的背完了,之后才乖乖巧巧道:“先生,這樣可以了嗎?”
謝九著面前這個胖乎乎的小娃,見小小年紀生得異常致,一張白皙的小臉沒有毫膽怯,水亮亮的大眼睛更是靈氣十足,一瞧便知是個聰慧的。只是這位姜六姑娘小小年紀就被捧在手心千萬寵……
姜令菀背得十分流暢,原是擔憂的姜令荑也忍不住投去了贊許的目。
不過姜令菀卻有些心虛。
謝九微微頷首,沒有任何的表揚,只道了一句:“坐下吧。”之后便將姜令荑起來背誦。姜令荑對于學習素來認真,每日下學除了同姜令菀玩,便乖乖的待在清荷居認真看書。這學而篇的容姜令荑老早就爛于心了,只是素來膽小,面對先生還是有些膽怯,一張背起來便有些疙疙瘩瘩的。
謝九卻安道:“別急,慢慢來。”
背到后頭,姜令荑便忘記了張,流暢的將后面的幾句背完了,之后一雙大眼睛瞅著謝九,有些不安。
謝九含笑稱贊道:“背得很好,想來是花了一番工夫的,坐下吧。”
得到了先生的表揚,姜令荑的小臉頓時染上了笑意,點頭道:“謝謝先生。”之后便歡歡喜喜的落座,打算下學之后告訴娘親,這謝先生表揚了。
謝九又瞧了一眼姜令菀,見小小年紀,臉上沒有出任何的失落之。
下學之后,二人走出了玉磐堂,姜令荑瞅了瞅一旁的姜令菀,倒是沒說話。姜令菀見姜令荑的表有些不對勁,這才眨了眨眼道:“四姐姐怎麼了?”
姜令荑停下了步子,著姜令菀漂亮的小臉,小心翼翼道:“六妹妹,你……你可有不開心?”
姜令荑雖不過七歲,可心思卻比一般的小娃來得細膩。
姜令菀眼睛彎彎,道:“四姐姐為什麼這麼問?”
姜令荑垂了垂眼,有些不安,翕不滿的嘟囔道:“方才六妹妹你分明背得比我好,可是謝先生卻沒有表揚你,若是換做我,我都覺得有些不公平了……”知道自己也算是聰慧的,只是這個六妹妹年紀比小上一歲,卻比更加聰慧。只是每回在課堂上,謝先生仿佛對六妹妹有些不喜,從未對有過一句贊賞,反倒是對自己,倒是經常表揚。
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
姜令菀聽了,道:“謝先生的表揚我又不稀罕,不過在璨璨的眼里,四姐姐一直都是最厲害的,璨璨只是有些小聰明罷了,糊弄糊弄別人還,這謝先生又不是個傻的哪能這麼容易就糊弄?好了,咱們去看看祐哥兒吧,然后在同璨璨一道回去吃點心,這幾日廚娘多學了一些新花樣,是二嬸嬸親自教的,吃完之后順道給姨娘也帶一些去,肯定會喜歡的。”
見六妹妹沒有不開心,姜令荑也就放心了,清麗的小臉笑得燦爛無比,之后同姜令菀一道去吃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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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嬤嬤伺候姜令菀沐浴,完了則挑了一漂亮的寢,將著小腳丫的團子抱上了榻。姜令菀披散著長發,抬眼著陶嬤嬤,張問道:“陶嬤嬤,璨璨是不是重了很多啊?”
陶嬤嬤將人放在榻上,從丫鬟手里拿過干凈的巾子替著這雙玉足,略微抬眼道:“六姑娘正是長個子的時候,自然會重一些。”
是麼?
姜令菀出小胖手了臉。
自己自然瞧不出自己是胖了還是瘦了,只是這臉一直是的,就怕日后瘦不下來。而且……姜令菀垂了垂眼,數著手指頭,上回去榮王府找陸寶嬋,陸寶嬋同說陸琮差不多再過半個月就回來了。卻一點兒都不知道這個消息——因為陸琮已經好幾個月沒給寫信了。
姜令菀一頭栽倒在榻上,習慣出枕頭邊上的小胖木偶,瞧了幾眼,便“咚”的一下扔了回去。
罷了罷了,忘了就算了。
反正都一年多了,也記不清他長什麼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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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正是姜令菀的休沐日,同往常一樣去了榮王府找陸寶嬋玩兒。
這一年多來,姜令菀來榮王府來得勤快,門路便進了陸寶嬋住的院子,瞧見陸寶嬋眼睛上蒙著一條藍的帶子小心翼翼探著手抓人。周琳瑯今日也在,一如既往沒同陸寶嬋一道玩,而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邊上。
八歲的周琳瑯,穿著漂亮的櫻繡蘭花齊襦,小臉蛋帶著淺淺的微笑,大方得意,卻了幾分小娃該有的燦爛憨。
姜令菀不再多看,只著被丫鬟圍著的陸寶嬋,之后咧笑了笑,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可是這陸寶嬋的耳朵素來極好,角一彎,便一下子將姜令菀抓住了。
之后一把扯下眼睛上蒙著的布條,見是姜令菀,笑得更燦爛了:“璨璨,你來得正好,到你了。”
姜令菀無奈的蹙了蹙眉頭,心道自個兒真是倒霉。
不過也拗不過陸寶嬋,任憑將自己的眼睛蒙的嚴嚴實實的,陸寶嬋對這個小嫂嫂當真是鐵面無私,系得的,一點隙都不給留。
這眼睛瞧不見,姜令菀便有些懵。
圓潤潤的小子轉來轉去的,長了手,怎麼都抓不到人。
耳畔似是有笑聲。
姜令菀豎起耳朵聽了聽,見周琳瑯居然也笑話,頓時心下就不樂意的。心里惱,也不再躡手躡腳,只放開了作抓人。倒是不怕摔著——這院子大多是丫鬟,是主子,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摔倒。
姜令菀揮著小胖手索了好久,終于到了一角,這才一臉興的抱住了那人的手臂,粲然一笑道:“抓到了!”
只是下一刻,抓到的這手卻輕輕將的小手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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