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南風館時,萬夫人曾特意提過這琴師，說他模樣生得好。

這話倒的確沒錯。

在這一字排開的男人之中，論及相貌，墨離算是最出的那個。只是神寡淡,始終垂著眼睫,看起來興致缺缺。

直到被云喬挑中之后,他才正兒八經地抬眼看過去。

端坐在那里的子看起來仍有些許拘謹,一鵝黃的,將的面容襯得愈發溫婉。

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雙桃花眼,目澄澈，并沒他所嫌惡的急不可待。

墨離這才提起些興致,應了下來，人去將自己慣用的琴取來。

云喬與他對視片刻,隨后移開視線，看向桌上已經擺開的酒菜，琢磨著回去時要不要帶份新的給岳蔭。

“是害？還是……仍舊不滿意？”萬夫人打量著的反應，了然道，“你這眼倒是挑剔的。”

聞言，墨離不聲不響地看了過來,眉頭微皺。

云喬搖頭笑道：“夫人就不要打趣我了。”

這回過來，主要是因著好奇，想要看看南風館中究竟是何模樣，并非真抱著“尋歡作樂”的心思。

至于墨離，相貌在此間而言算是頂尖,但并非無可比擬。

無論是朝夕相過的裴承思、懷玉,還是自小識的傅余,又或是有過往來接的陳景……

都不比他差。

從前見得多了,眼下不至于因著一張臉，就意迷。

不過他的琴技倒是的確不錯。

云喬在京中時學過一段時日，因不擅音律，最后也沒多大長進，但至能分辨出旁人琴技的高低了。

墨離的琴音就如同他這個人，帶著點不易接近的孤高。

若換了旁人，興許會想去攀折這種“高嶺之花”，但云喬卻懶得折騰。

有前車之鑒在，再不想為之事費心了。

南風館這邊的酒不知是用什麼方子釀的，恰合了的口味，云喬雖留意克制，還是多喝了兩杯。

但并沒到醉的地步，只是目迷離了些。

也沒做什麼出格的，漫不經心地托著腮，安靜聽琴。

萬夫人對聽琴沒什麼興趣，由男寵伺候著用了些酒菜，便準備到臥房去了。

云喬瞥見要離開，也扶著桌案起，但還沒站起來，就被萬夫人按了回去。

“此就留給你們了。”萬夫人拋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給。

云喬怔然：“不是說只聽琴嗎？”

“傻子，”萬夫人在耳側，吐氣如蘭，“墨離分明是愿留下來伺候的，你竟看不出來嗎？”

“嗯？”云喬將信將疑，偏過頭瞥了眼，恰對上墨離過來的視線，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

“已經這麼晚了，哪有現在回去的道理？”萬夫人點了點額角，笑道，“墨離服侍你在此歇下吧。”

說完便靠在男寵上，頭也不回地出了門，灑得很。

房門合上后，云喬驀地回過神來，回頭看向墨離，始終未曾斷過的琴音也隨時停了下來。

“夫人還要繼續聽嗎？”墨離放緩偏冷的音調，微妙地停頓片刻，“還是說……安歇呢？”

云喬呆呆地同他對視了會兒，仍舊沒答上來。

墨離拂袖起，不疾不徐近前，在側坐下，在那空杯中又添了新酒。

“夫人仿佛很喜歡這酒，”墨離輕聲問道，“為什麼不喝了？”

說著，捧著那瓷杯，送到了云喬邊。

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許多，云喬了，及那發涼的杯沿后，偏過頭避開些：“再喝就要醉了。”

墨離低低地笑了起來：“既來了此，若是不醉一場，豈不是白來了？”

他一反先前疏冷的態度，溫的神在這夜燭火之下，莫名著些。

云喬卻依舊沒上鉤，頗有些固執地搖搖頭，推開他的手：“不要。”

似是沒想到還會拒絕，墨離愣了下，沉默片刻后問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夫人不滿意了嗎？”

“沒，”云喬咬了咬，直言道：“……是我自己的緣故。”

也有想過試著像萬夫人那樣，可興許是“初來乍到”，既不知話該如何說，也不知手腳怎麼擺布，總是不自在。

“夫人不必拘謹，”墨離見局促起來，將聲音放得愈發低，“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安心由我伺候就好。”

云喬不自覺地皺著眉，但并沒反駁。

墨離抬起手，輕輕點在眉心，修長的手指帶著涼意，過溫熱的臉頰，激起一陣栗。

隨著墨離的近，云喬嗅到他袖上淡淡的熏香，因并不討厭這個味道，便沒刻意避開。

只是漸漸地，兩人之間的接不再僅限于手指。

墨離捧著的臉頰，像捧著什麼珍寶似的，帶著些小心翼翼的憐，愈來愈近。

分明沒有，卻仍舊能表現得格外深，幾乎能人生出錯覺，正是此男人們的本事。

有不人會沉溺其中，可云喬看著他眸中的自己越來越近，還是沒忍住，躲開了。

墨離目不轉睛地看著，未曾開口詢問，但在這樣的注視之下，云喬還是解釋道：“我不喜歡這般。”

“夫人還未試過，怎知自己不喜歡？”墨離笑了聲，拇指輕輕過的瓣，“既然都已經來了，何妨一試？”

云喬被他這理由說服，想了想，認真道：“好。”

話音剛落，便被堵上了。

墨離的作放的很輕，先是不疾不徐地|舐著云喬的下，時不時用齒尖輕輕咬著，隨后撬開齒侵。

手掌扶著的后腦，既溫，又帶著些許強。

論及技巧，可謂好極。

并未掙扎躲避，但等到終于分開時，也沒有墨離想象中的意迷，目反而愈發清明，倒是映出他的狼狽與迫切。

墨離生了一副好皮囊，琴技過人，幾乎是無往不利，沒想到在云喬這里了挫。他像是被灼到似的松了手，啞聲道：“為何？”

“這回試過了，”云喬蹭了蹭角，冷靜地評價道，“談不上討厭，但的確也算不上喜歡。”

并沒有辦法像萬夫人那樣，從這件事上獲得滿足。

云喬并不介意旁人如何看待自己，也沒打算為裴承思守貞節牌坊，若此事能心中喜歡，并不介意為之。

可試過了，并不能。

那就沒必要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與力了。

拿定主意后，原本的茫然局促一并褪去。

云喬看了眼窗外的夜，知道此時再回去已經晚了，好在先前同岳蔭扯謊時，已經提過自己今夜可能不回家，倒也沒什麼顧忌。

“其他事就不必多做了，”云喬復又看向墨離，吩咐道，“幫我彈個安神曲吧。”

墨離緩過神后，甚是無奈地苦笑了聲：“好。”

云喬就這麼在南風館歇了一夜，什麼都沒做，第二日一早收拾妥當，人給萬夫人留了口信后，便先一步離開了。

雖說芙蓉鎮比京城一帶暖和，但冬日的清晨寒氣依舊偏重，云喬戴上兜帽，用斗篷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等快到住，掐著時間算了算，想著岳蔭應當才起床沒多久，便在附近的包子鋪買了包子，順路帶回去。

云喬捧著油紙包，遠遠地瞥見自家門前似是站了個人。

那人形高大，站得筆直，依稀帶著些軍營里出來的痕跡，看得云喬眼皮一跳。

有那麼一瞬，甚至懷疑是自己不知何時泄份，被人找上門來了。

云喬停住腳步，直到見著家門從里打開，岳蔭與那男人你來我往地談著，才算是松了口氣。

猜，這位八是岳蔭的家人，特地上門來帶岳蔭回家去的。

岳蔭瞥見云喬回來，一掃方才被訓時的蔫吧，拉著自家兄長介紹道：“這就是當初幫我解圍，又容我一直跟在邊，對我頗多照拂的那位夫人。”

而后又三步并作兩步到云喬邊，笑盈盈道：“這是我兄長，岳蒙。”

云喬將買來的包子給了岳蔭，向那兄長見了一禮，只是還沒開口，看清他的模樣后險些失態，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快了些。

見過眼前這人。

先前秋獵在行宮時，扮作小丫鬟出門閑逛，湊巧遇著傅余那回，跟在傅余邊有說有笑的人之中，便有岳蒙。

岳蒙卻像是沒認出，拱了拱手，謝道：“小妹莽撞任，這些日子想必給夫人添了不麻煩，勞您照拂了。”

云喬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收斂了失態的模樣：“不必客氣，阿蔭也幫了我不。”

說著，若無其事地請岳蒙進門。

論階，岳蒙應當是傅余的下屬，當初行宮夜宴沒能出席，興許本不清楚“陳皇后”究竟是何模樣，更不會想到這背后的諸多安排。

只要別自陣腳，想來不會有什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