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敏市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夏樂打車直奔醫院，一下車剛到手機就看到往這里跑的路遙，一聲隊長喊出口，人高馬大的漢子啞了聲音，紅了眼眶。

“林凱他……”

“還有氣，在重癥監護室，醫生說看能不能熬過今天晚上，如果熬過去了就有希。”路遙了把臉，“隊長，這邊。”

這個時間點，平日里人來人往的醫院也安靜下來，腳步聲一步一步像走在人心里，重監外守著的人原本蹲著坐著的這會都站了起來，他們都知道路遙是去接誰去了，現在是兩個人的腳步聲，那是不是說……

看著印眼簾的人，幾乎是下意識的所有人都向前走了幾步，或輕或重的喊了聲隊長。

夏樂朝他們點點頭，站直了朝著唯一坐著的人啪的行了個禮，“老兵夏樂向政委報道。”

陸春回了禮，繼續著小，“來得快。”

“聽路遙一說我就了，您這是？”

“小事，筋了。”陸春難掩疲態，指著對面的病房子道：“看看吧。”

說是看，也真就是看，隔著厚厚的玻璃看著病床上沒有半點靜的人，他們現在唯一期盼的就是儀上那條線不要為直的。

夏樂很討厭這種覺，可這幾年里這樣的時候已經好幾回了，自己也在里邊呆過，然后幸運的熬了過來，有的人進去后再也沒醒過。

“隊長。”

夏樂轉過朝圍在邊的幾人笑笑，是有些日子不見了。

在孤鷹，除了三個中隊按編制一個蘿卜一個坑，小隊人員卻并不固定，按執行的任務來調配人手，可大概是因為夏樂的小隊從始終至終就是執行境外任務，人手幾乎沒有變，直到最后一次任務死傷過半。

陳飛忍不住問，“隊長，你還好嗎？”

“好的。”夏樂怕他們以為自己是在安他們，加重語氣又道：“是真的好的，倒是你們，看起來不太好。”

“快和你們隊長說說你們這段時間的功偉績。”陸春示意警衛員去守著走廊口，這一層樓外人上不來，說起話來倒也方便，“陳飛，這麼點時間你都被關兩次閉了吧？”

夏樂看向陳飛，眼神嚴厲，“兩次閉？”

陳飛低下頭去，半句不給自己辯解。

路遙給戰友說好話，“隊長，他就是……心里難，你退伍了，鄒新沒了，我們不但安然無恙清還分了功勞，說真的，我心里也難的。”

“難就去接心理干預，這是常識。”

“隊長……”

“不止鄒新沒了，吳中、陶亮、趙建也都沒了，以你們的邏輯我是不是應該以死謝罪？”

“隊長……”

“讓他們斷后的是我，他們死了，而我還活著，就算真要承擔起這些也應該由我來才對，陳飛，年人應該有年人理事的方式，而不是胡折騰。”

“是，我錯了。”陳飛笑得像哭，他好像就是盼著能被隊長這樣罵一頓，真的，太難了啊。

夏樂還想訓他幾句，可看到他的迷彩服閉上了，已經沒有資格了。

陸春站起來，走到陳飛邊照著他的后腦勺就是一下，“你折騰，罵得好。”

陳飛了腦袋，不敢疼。

還真就是一降一，陸春在心里嘆了口氣，當年他有多反對夏樂當兵后來就有多反對夏樂退伍，這孩子太適合部隊了，帶出來的兵行事都隨，膽大心又沉得住氣，這才多長時間，就眼前這幾個兵都已經被夸了一又一了，雖說是有點刺兒頭吧，可用起來的時候是真好用。

看著重監里那個，陸春再次嘆氣，這個希不要折了才好。

拍了拍夏樂的肩膀，陸春往樓下走去，夏樂連忙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后上了車，夏樂坐到了副駕駛座。

“一個小隊九人，就剩林凱還留著一口氣。”

夏樂猛的回頭，犧牲這麼大？

陸春沒有說是執行的什麼任務，夏樂已經退伍，那些事不方便說，可是，有的事必須讓知道，“出事的地點，就在當年你父親他們那個隊伍出事的地方。”

夏樂瞳孔，失態的從座位上轉面向政委，“您的意思是……他們上的是我爸當年上的那一撥人？”

“這些年我們一直在確定那些人是哪個方面的，從即得利益者反向推論，當年沒有得出結論，經過這次的事找到了一點共通點，可如果真是他們就有一點疑，他們是不留活口的，林凱不該有生還的機會。”

“可是我爸……”

“所以當年才會判定你爸叛國。”陸春了額頭，從得知消息到現在，和腦子的雙重疲累讓他也有點撐不住了，“小樂，現在你有沒有考慮再回來？”

夏樂很久都沒有說話，陸春也不催，他也借著這個機會讓腦子歇歇。

就在他都快睡著時，夏樂那把清清脆脆的極有辯識度的聲音響起，“我回不去作戰部隊了，如果只是留在后方也就是早一步知道后續消息而已，這個消息陸叔一定會告訴我，留下也就沒了意義。”

“怎會沒有意義？小樂，你是個非常優秀的軍人，在哪個崗位你也能實現自己的價值。”

“我現在已經有點名氣了。”

“恩？”

夏樂抬頭，“當明星，我已經有點名氣了，部隊必定不會放過任何線索，我也會盡力站得高一點，說不定會有另一種可能呢？

”

還真是，一點沒放棄啊，陸春嘆氣，卻也沒法否定的做法，在一個信息化的年代，明星的知名度真是比科學家什麼的要強多了。

“陸叔叔。”

“恩？”

“我爸……真的有可能活著是不是？”

“你不是一直都這麼認定的嗎？”陸春笑，“是，他有可能活著，我懷疑林凱可能會知道點什麼，所以沒有阻止他們通知你前來。”

夏樂想笑的，努力了這麼多年，爸爸還活著是堅持下來的信念，可心里卻難更多，這麼多年，得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