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危機平安度過,但更多的工作纔剛剛開始。
傷者需要休養,善後需要有人去理,到驚嚇的領民需要安,營地的生產工作也需要重新回到正軌。
高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那些堆積在營地外面的、散落在山口的、堆積在山道上的紅骨骸收集起來,他派出了幾乎三分之一的壯勞力,趕在這些殘骸被秩序力量完全分解之前將其運回了營地,然後把它們堆滿了白水河南岸,在營地旁的鋸木廠附近堆積出一座令人而生畏的骸骨之山。
那些怪的型是如此巨大猙獰,哪怕死亡之後,骨骸又“分解”了一天一夜,這些殘餘的部分仍然有著駭人的積和外觀,它們雜無章地堆積在一起,不斷升騰起黑紅混雜的煙塵和霧氣,就好像無形的火焰在燃燒一般,而在所有骨骸裡,只有不到一的骨架是相對完整的。
完整的骨架大多是在和守衛部隊戰鬥中留下,那些被巖壁掩埋或者被“地雷”炸死的怪幾乎沒有全。
高文把那些相對完整的骨架從骸骨堆裡挑了出來,將其用木架子支撐,整整齊齊地排列在白水河南岸,遠遠去,就好像在營地北邊增加了一道駭人的新圍牆一般,而在圍牆正中的骨堆前,高文支起了一個高高的木臺。
營地的每一個人都能看到骨堆和木臺搭建的過程,大多數平民與農奴在看到那駭人的紅骸時都嚇了一跳,昔日家園被毀的恐懼便油然而生,但前一日那在雷霆炸響中進行的防戰卻又多抵消了他們心中的恐懼,哪怕不識字的農奴也能明白一件事——既然他們自己還活著站在這裡,而怪卻被堆在河岸上,這就足以說明是領主的軍隊大獲全勝,那麼怪也便沒那麼可怕了。
士兵們在營地中奔走著,大聲宣讀領主的召集令:高文·塞西爾公爵召集這片土地上所有的子民,前往河岸邊的高臺前聽取新的命令。
不足千人的營地很好調,很快鋸木廠旁的廣場上便聚集起了領地上所有人的人口,高文站在臨時搭建的木臺上,他面前是聚集起來的領民,後則是正不斷分解、升騰起元素塵霧的紅骨堆。
赫釋放了擴音的法,於是高臺上的聲音便響徹整個廣場——
“塞西爾的領民們,今天,我要宣佈三件事,”高文將開拓者之劍支在地上,目掃過下面的民衆,隨後突然一揚劍,指著那些沿著河岸排列開的骨架,“第一,我要宣佈慶祝,慶祝這些曾經毀滅過塞西爾領的,這些曾經屠戮過你們兄弟姐妹、親朋好友的,這些前不久還再次威脅你我所有人命的怪,被打敗了!被迎頭痛擊,碾一般地擊敗!近千頭怪,數量幾乎是營地守衛的十倍,但它們最終沒有一個能踏進我們的營地半步——你們應當知道這些怪的強大和可怕,但現在你們也應該知道,這些怪胎並不是無法戰勝的!”
這一番話讓下面的人羣略有,也讓他們到恍然,這實在是再簡單、再樸實不過的話語,原本營地裡的領民們便已經在猜測著領主要什麼時候宣佈慶祝這次不可思議的勝利了,這時候高文的話只是給一切敲下了實錘而已,於是一種激昂和興的氣氛便在人羣中醞釀起來。
而把這種氣氛變歡呼聲的,是高文接下來的話:“爲了慶祝,今天下午收工之後,營地所有人都可以吃到湯和白麪包!還有從坦桑鎮運來的麥酒!”
很快,便有幾個分佈在人羣中的歡呼聲響起——這些歡呼聲就了引子,最終讓所有人都跟著歡呼起來。
高文揮了一下手,人羣漸漸安靜下來,接著高文便繼續說道:“第二件事,我要謝,謝每一個在守衛營地時做出貢獻的人——包括我的士兵,也包括你們。”
高文故意停住,下面的人羣果然起來。
因爲這是他們頭一次聽到如此古怪的說法。
貴族在對平民,甚至對賤民和農奴表示謝——而且是在這種正式、嚴肅的場合下,這絕對不是開玩笑!
一些人開始面面相覷,因爲他們覺困,而一些站在人羣邊緣的農奴則乾脆地東張西起來,因爲他們不覺得這件事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但他們卻看到幾個人在士兵的“護送”下走了出來,一直走到臺子上,站在高文後。
“這片土地不只是我的領地,也是你們的家,守衛這片土地的,不只是領主和領主的軍隊,也有你們的功勞,”高文嚴肅地開口,說著在這個時代絕對算得上離經叛道、離奇古怪的話,“你們每一個人都爲之前的防戰付出了努力——你們所燒製的那些‘爐渣’,你們洗選出來的水晶,你們製作的木匣,雕刻的符文,你們採的草藥,爲士兵漿洗的,你們在黑暗山脈的巖壁上鑿出的孔,在山道上挖出來的陷阱,所有這些東西,都保護了你們自己的家園和你們自己的生命!”
人羣產生了更大的,其中至一半人都一時間沒聽明白高文這番話的邏輯和含義,而另一半人則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混在人羣中負責喊666的琥珀這時候也忘了自己該幹什麼,而是瞪著眼睛看著高文裡嘀嘀咕咕:“這傢伙腦子有病麼……這豈不是承認平民和貴族有一樣的價值和作用了麼……”
而高文在說完一番話之後則沒管下面的反應,而是側示意後的幾個人走上前來。
他們中除了一個是領地上的士兵之外,其他人都是穿著布破的、手腳大的平民苦力,這些人滿臉張地走到臺前,顯得手足無措:他們已經提前知道領主要做什麼,但卻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反應,只好像鏽住的魔偶一樣四肢僵地挪著,生怕聽了一個指示。
石匠戈登不小心比其他人多走了半步,結果一下子來到了幾乎和高文平齊的位置,他一開始還沒注意到這點,只看見了下面麻麻的人羣。第一次站在這麼多人面前,而且還是站在臺子上,這讓這位紮實的老工匠竟一下子手腳發抖起來,隨後他才注意到自己站的位置已經“逾越”,更是臉大變。
但高文只是笑了笑,對其他人小聲說道:“站在石匠這條線上,這條線就是給你們的。”
而這時候臺下的人已經認出了站在上面的人都是誰——營地只有區區八百人,而且還都是從塞西爾災難中活下來的倖存者,互相之間早就無比悉了,哪怕是農奴的名字也是人人都能出來的。
“那是石匠戈登老爺子啊!”“旁邊那個是漢特?打獵的那個?”“那個又瘦又小的誰?”“好像是領地上的農奴,霍姆來著,在爐窯那邊燒‘渣’的……”“那個當兵的我認識,克里姆,聽說昨天他一個人幹掉了兩個怪——他所有的兄弟姐妹之前都沒能從領地上逃出來……”
此刻高文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下面低聲的議論:
“這些人,都是爲守衛營地做出極大貢獻的,在自己的工作中表現最優秀的人,他們是最勤勞的工匠和最勇敢的領民,對他們,我要提前兌現我的承諾。
“霍姆,特里,瓦克爾,你們原爲農奴和奴工,現在你們是自由民了——你們今後可以擁有自己的財,並可以用自己的雙手來掙取自己的土地與房屋,但要記住,工作與生活的自由也是捱和墮落的自由,你們今後的生活都在自己手中,不要辜負了這份自由。
“石匠戈登,獵人漢特,士兵克里姆,你們已經是自由民,因此你們將提前得到一塊新開墾出來的土地,並在房屋建之後第一批得到自己的居所。另外,克里姆,由於你的格外勇猛,拜倫騎士有意指導你,如果你也同意的話,你可以先從一個騎士扈從開始做起。”
被唸到名字的人一個個直了膛,而高文則從旁邊赫的手中取過了幾個早已準備好的銅製徽章,將它們別在幾個人的服上。
這徽章著實簡陋,其實就是砸扁的銅餅上刻畫了塞西爾領的徽記,又在背面寫上了“新塞西爾第一次保衛戰紀念”的字樣而已,是連夜趕工做出來的,包括赫和瑞貝卡在的所有人都不理解做這些東西有什麼意義——因爲這些“銅餅”並不是貨幣,高文也明說了它們不可用於易,換句話說,這些都是一文錢不值的東西,除非熔了當銅塊賣掉。
但高文就是非要做這些東西不可。
他把這些東西別在幾個人服上,低聲跟他們說道:“這是榮譽的象徵。”
這個象徵確實有點簡陋,而且倉促之間他也來不及弄出“勇敢作戰獎”、“生產促進獎”、“傑出貢獻獎”之類五花八門的說法(更何況領地上的人還不一定能聽懂),但無論如何,一套這樣的榮譽系是必須建立起來的。
這不但對當事人是個鼓勵,對其他人更是一種象徵作用。
站在看臺下的人們雖然看不清那勳章是什麼樣子,但能很明顯地覺到,他們對這種站在臺上的榮譽產生了一種嚮往和羨慕之。
隨後高文宣佈了第三件事:“第三,是關於領地上的軍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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