綽號“金眼皮格爾”的奴隸販子被帶了進來,這是一個材碩但卻眼神明的男人,就像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奴隸販子一樣,他在上掛滿了庸俗的裝飾和毫無意義的圖章印綬——奴隸販子通常都很有錢,其財富有時候甚至可以和小貴族相比,然而在各國律法以及大部分教會的傳統觀念裡,販賣奴隸會令自靈魂骯髒,因此哪怕再有錢的奴隸販子也不被允許擁有貴族份,哪怕捐錢當個“空頭爵士”或者“名譽騎士”都不行,所以這些財富滿倉的傢伙都喜歡在上掛一堆華麗的裝飾以及自己設計的印綬來彰顯份,同時聊以**。
而和“金眼”一起被帶進來的還有兩名農奴,一男一,他們一個是死去農奴“山姆”的兄長,一個則是妹妹,這兄妹三人被一同賣到這裡,然而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熱湯飯,他們的兄弟便死在了碼頭上。
然而在那兄妹兩人的臉上,恐懼與張卻完全過了本應有的悲慼哀痛之。
失去兄弟固然悲傷,但更值得恐懼的是有可能降臨在活人上的懲罰——他們清楚地知道,並且認同一個事實,那就是在貴族眼中的農奴並不算人,一個奴隸在碼頭上炸了,這對於貴族而言是不可饒恕的損失——他不但了一個奴隸,而且還髒了地面。
所以他們恐懼著,擔憂著即將降臨在自己上的怒火,而且他們認爲領主把自己過來也正是爲了懲罰,如果只是要求兩個人幹三個人的活也就好了,他們真正擔心的是鞭笞和飢,在這個年代,這兩種事都有可能會要了犯錯奴隸的命。
而那個“金眼皮格爾”的奴隸販子同樣於恐懼之中,並且他的恐懼更甚,因爲那名被邪轉化爲活炸彈的農奴正是他帶過來的,掛滿全的金銀並不能讓這個碩的男人有毫安全,他知道自己是什麼份,也知道在有確切理由的況下,一個公爵要死一個奴隸販子是多麼簡單的事:在這件事上,誰都不會爲他辯護的。
“金眼皮格爾?”高文開口了,一開口就讓那個渾掛滿金片銀餅看著跟個兵馬俑似的大胖子嚇得一哆嗦,“農奴山姆是你帶來的?”
“是……是的,大人,”皮格爾惶恐地點頭,“但我絕對沒有歹意啊大人!我也不可能跟什麼邪師邪教徒有聯繫啊!我只是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從沒做過什麼……”
菲利普騎士用手中帶鞘的長劍敲打地面:“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
皮格爾趕閉,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高文則繼續問道:“死者在被帶來之前都和什麼人接過?吃過什麼用過什麼?有什麼異常?”
皮特曼已經檢測過這名奴隸販子的魔法反應,未發現德魯伊法的殘留氣息,而對方這樣子也不大可能是邪教徒的下線,他很可能只是被當槍使,這一點高文還是能判斷出來的。
皮格爾著汗:“回……回大人,農奴被帶上船之前的幾天都是關在房舍裡的,吃的用的都跟其他人一樣,都一樣……”
“你最好說實話,”琥珀站在高文後,特狐假虎威地幫腔,還一邊說一邊轉著手裡的小匕首,“我們這裡有魔法師,有德魯伊,還有暗影大宗師!我們哪怕把你的靈魂出來審問都是能辦到的——別惹麻煩。”
高文不聲地撇了這個半靈一眼,但也沒拆穿這傢伙的胡說八道,而在對面的皮格爾則已經豆大的汗珠連綿不斷,冷汗就跟星際韓宗選手接兵似的連了一條線:對於不懂魔法的普通人而言,其實就分不清各個超凡職業的區別,也不知道靈魂法到底是什麼領域,神莫測的法系職業在他們心裡多半是無所不能的,琥珀隨口胡謅的威脅在他這裡卓有效。
“是……大人我說實話!”皮格爾慌忙回答,“其實……其實那個山姆的農奴是有點特殊……”
高文敲敲桌子:“特殊?”
“是的,他原本是我預定送到安德魯子爵的城堡裡幹活的,”皮格爾一腦說了出來,“但您派到鎮上的騎士老爺用更高的價格大量收購各種奴隸,我手頭的奴隸數量不多,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把原定要送進城堡的農奴拉來充數了?”高文皺著眉,“爲什麼農奴要送進城堡?”
“山姆是個手腳勤快又靈活的農奴,他不會幹農活,也會餵馬和打掃畜棚,安德魯子爵正好要個新奴僕……”皮格爾難過地掰著手指,“這對他也是條出路——要知道,農奴在我手上的時候可以是農奴,可以是奴工,也可以是契約奴,但一旦到了莊園主手上就永遠是農奴了,可要是能送進城堡,那說不定還會變僕人……”
“但拜倫騎士多出了四個銀幣,你就把山姆拉回到了運奴船上,”高文打斷了皮格爾的話,並轉頭看向山姆的兩個兄妹,“你們擡起頭來,不用張——在來這裡之前,你們那位兄弟有什麼異樣麼?”
兩人中的兄長膽子似乎大一些,首先開口回答:“有,山姆他這些天一直說他很困,而且說話經常說到一半就不說了,有時候還會突然站著睡著。”
高文擡頭看了皮特曼一眼,後者臉上果然帶著若有所思的表,隨後這位老德魯伊開口了:“這種況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
那個面黃瘦的農奴妹妹開口了:“七天……要麼就是八天前,反正不超過十天。”
不能指他們記清楚的時間。
高文詢問站在自己另一邊的赫:“拜倫在坦桑鎮發佈購奴消息是什麼時候?”
赫臉嚴肅,已經想到了些可能:“四天前。”
“也就是說,農奴山姆在拜倫抵達坦桑鎮之前就已經有了異樣,那時候很可能就被邪控制了,而他原本是要被送到安德魯子爵的城堡裡的……”高文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環視四周,“他被送到這裡來只是個意外。”
赫深吸口氣:“我們的鄰居恐怕要有麻煩了。”
“他的麻煩,很快就會變我們的麻煩,”高文慢慢說道,“萬終亡會起源於德魯伊,他們的邪都是以生命與自然力量派系的法演變而來,活人不但是他們的法材料,更是很多邪瘟疫的載,坦桑鎮人口太多了,離我們也太近了……而且不管怎樣,拜倫騎士還留在坦桑鎮,他到現在也沒發來任何消息,我們不能把他放著不管。”
赫很是憂心地看向領地上唯一一個德魯伊:“皮特曼,你認爲他們會在坦桑鎮散佈瘟疫麼?把染者送進城堡,更像是要對付領主……”
“很難說,邪教徒的腦子結構跟正常人不一樣,他們大腦的主要分是爛醬和裡的泥,”皮特曼一臉嚴肅地說道,“必須做好最壞打算。”
“這裡等不來王國的支援,只能我們自己上,”高文站起,“必須在事失去控制之前解決掉源頭。但現在沒辦法確定我們的敵人有多,有多強。”
皮特曼開口了:“這方面我可以大概估計一下。山姆是被邪‘歸亡召喚’轉化爲活炸彈的,據當時威力以及事後殘留氣息判斷,施者不超過中階,很有可能剛剛達到五級黑暗德魯伊的水平,而且人數不會多——萬終亡會很組織特別大規模的行,尤其是在對城鎮搞破壞的時候,他們都是派出一兩個幹員,依靠狡詐的計謀和詭異的邪來造特別大的破壞。”
高文沉著:“所以我們要面對的可能只是一兩個五級或五級以下的邪師,數量不是問題,真正要擔心的是黑暗德魯伊那些詭異的法,最糟糕的況下,安德魯子爵甚至有可能會被邪控制,控制活也是那幫黑暗德魯伊的拿手好戲。”
在短暫的靜默之後,高文首先對那個已經流冷汗流的快水的“金眼皮格爾”擺了擺手:“你可以走了,但我建議你近期最好別靠近坦桑鎮,往更北邊去吧。”
奴隸販子巍巍地離開了,剩下一對農奴兄妹低著頭站在地上,他們張的已經快要暈倒。
然而高文其實並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哪怕有著繼承來的記憶,哪怕在這個時代呆了幾個月,他也沒辦法做到完全的代並理解這個世界人的思想,他本想不到這兄妹倆是在擔心到懲罰,而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開口安他們:“你們的兄弟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節哀。我已經讓人收殮山姆的……骸,他會被葬在森林旁的墓地裡,你們就在這片土地上好好生活,努力掙得自由,塞西爾家族會保護你們的安全。”
兄妹二人驚愕地擡起頭來,看著高文,彷彿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儘管在高文心目中,他所說所做的只不過是遵循最簡單不過的邏輯。
兩名農奴兄妹就這樣在困中離開了,等到他們走後,琥珀才忍不住開口:“我還以爲你會直接讓他們自由民,當做兄弟死亡的補償什麼的。”
高文好笑地看著對方:“我爲什麼要這樣做?”
“因爲你善心大發啊,”琥珀一臉的理所當然,“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了,所以你善心大發不是正常的麼?”
高文卻搖搖頭:“善心大發可以,但不能髮,我不能讓他們認爲犧牲一個親人就可以給自己換一份自由,尤其是不能讓別的、不知的農奴這樣瞎想。自由是必須依靠雙手爭取的,我已經制定了這方面的制度,所以就連我自己也必須按照制度來,只有這樣,纔有秩序可言。”
琥珀有點意外地看了高文兩眼:“所以你才堅持讓那些奴隸在領地這裡進行兩個月的‘緩衝’,而且讓他們先繼續以農奴之類的份在領地幹活,必須幹夠了之後才能自由,而不是直接宣佈解放所有奴隸?”
“……其實你的理解有不問題,但大還不錯,”高文笑了起來,“我確實需要讓他們意識到,自由是來之不易的——但或許有一天,我也會直接宣佈奴隸制的廢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個的、小範圍地改變。”
琥珀目瞪口呆:“你還有這種想法?!那……要到什麼時候?”
“到人們普遍意識到農奴與奴工之子也可以一發大火球把國王幹掉的時候,”高文隨口說道,“而現在,我們還是討論討論坦桑鎮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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