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混著淡淡的酒味。
正常來,一場火至要兩個時才能燒到這麽大,然而如果有了引燃,就完全不同了。
孟聽的臥室是最後燒起來的。
門邊已經快被火包圍。
這時候如果開門造空氣對流,那麽大火可能一瞬間將吞噬。孟聽捂住口鼻,退了幾步到自己臥室。
前世被火包圍的痛苦,以及在濃煙下暈倒那種窒息痛苦的記憶一瞬間清晰起來。
那時候已經跑出去了,可是聽見了舒蘭喊救命。
孟聽披著被單又衝進了火海,將舒蘭裹住,把送了出去。
後來好疼,疼,臉也疼。
孟聽心突突跳,蝴蝶效應原本隻需要很的改變,可是這輩子火災依然發生了。還是在幹燥的夏,並不是上輩子的冬。
也就是,這場火災是人為。
是舒蘭!
孟聽咬牙把房間的水壺裏的水倒在枕巾上,然後捂住了自己口鼻。
大火燒出一陣黑煙,房子已經燃了一大半。
隻能選擇沿著還沒有著火的地板,匍匐著往大門方向爬過去。如果玻璃窗破裂,那麽室將會轟燃。
大部分人最後不是被燒死的,而是在燒死之前,就吸了大量的濃煙。
空氣高達五十多度。
巾的水分很快蒸發,漸漸能聞到空氣中燒焦的濃煙味。
等終於到了門邊,巾的水分已經蒸發得差不多了。
開門是唯一的生路。
孟聽握住門把手,把手滾燙的溫度讓眼淚一直往下淌。哢噠一聲門開了,還沒來得及高興,可是下一秒,門怎麽都拉不開。
防盜門像是沉重的巨石,阻擋了生路。
忍住恐懼,含著淚回頭。
火舌已經蔓延過來。
孟聽隻能蹲下,盡量不要暈過去。然而巾最後的水分被蒸發,用盡了全的力氣,還是沒能拉開那扇門。
孟聽好害怕。
那種即將被大火吞噬的恐懼,讓想嚎啕大哭。可是哭並沒有用,忍住不發出一點聲音,已經沒有退路,這扇門必須得打開。
氧氣越來越。
呼吸困難的時候想了很多很多。
想到了上輩子那種疼,知道臉被燒傷的難過,還有舒爸爸毅然決然給治療,泣不聲。
最後舒爸爸去世,杜棟梁來討債。
人的一生真短暫啊,短到還來不及長大,沒有驗到世間的一切溫暖和快樂,就畫上了句號。
本來那年的秋,可以踏上大學的校園,念書,工作,然後結婚。
可是最後被迫背井離鄉,重新變得快樂堅強。
想了許多許多。
最後想起了上輩子那一年的江忍。
那時候並不像現在這樣喜歡他,在大火中恐懼絕的時候,他踏上了回B市的路。再也沒有見過他。
可是孟聽寧願這一次,他也在回家的路上了。
那個在梨花盛開的鎮上,等了幾幾夜的年,會在清晨吃吃剩下包子的年。
眼淚流出來,孟聽從來沒有想過。生死一線想得最多的,會是江忍。
隻是江忍。
孟聽意識漸漸模糊的時候,最後聽見的,是漸近的消防車聲。
比消防車來的更快的,卻是一個冰冷的懷抱。
鋪蓋地的大火裏。
房梁坍塌。
玻璃窗戶終於到了極限,不了高溫炸。
刺耳的、可怕的破聲以後。
世界徹底一片黑暗。
似乎在一個人懷裏,世界安靜下來。時間有一瞬變得很慢很慢,在灼熱的高溫裏,他漉漉的懷抱冰冰涼涼。
隻有臉頰上,落了一滴滾燙的水。燙得的心輕輕抖。
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漸漸有了。
朦朧間聽見沙啞又溫的聲音:“聽聽……”
嗯,別怕,我很好。
~
那個夢好像已經很久。
“聽聽!”
誰在?
醒過來的時候,護士鬆了一口氣。消毒水的味道替代了濃煙的味道,每一次呼吸,嗓子都是一陣尖銳的疼痛。
年輕的護士姐趕道:“誒誒誒,你別,火災的時候你吸了大量有毒氣,頭水腫。對,慢慢呼吸,別急別急。”
還好姑娘聰明,知道不能吸有毒氣,沒有窒息。
見孟聽放緩了呼吸,護士姐語氣帶著輕快:“給你檢查了,沒什麽大事。我去醫生,哦對了,你家人還在外麵呢,守了你久了。放心,你家人沒出事。”
孟聽用形給謝謝。
嗓子疼,想發聲都發不出來。
孟聽有許多想問的問題,比如,最後是誰把抱出來的?上輩子救的是不顧的消防隊隊長,這次還是嗎?
抬起手,自己的臉頰。
午後的燦爛,灑在窗前。偶爾幾隻麻雀停留以後又振翅飛走。
掌下的臉頰的,除了嚨很痛,頭很暈以外,上一點也不痛。和上輩子那種醒過來極度的痛苦相比,這次火災就像是一場冗長怪誕的夢境。
沒有出事,也沒有毀容。
舒爸爸紅著眼眶進來的時候,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中年男人一見到忍住眼淚,語氣溫和:“聽聽,有哪裏不舒服沒有?”
孟聽笑著搖搖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嚨,告訴他——我很好,就是一時半會兒不能話。
很多人都來了。
這場火燒得迅猛,不僅舒爸爸租的那個房子,樓上樓下的人都遭了殃。
舒楊沉默地看著孟聽,眼圈通紅,臉卻是蒼白的。年臉上帶著黑灰。眸中一片安靜。
舒爸爸仿佛一瞬間就蒼老了許多。
他輕輕孟聽的頭發:“睡一會兒吧,爸爸去給你買點稀飯。”
孟聽用氣音吃力地問他:“誰救了我?”
舒爸爸用哄孩子的語氣:“是消防員叔叔。”
孟聽點點頭,閉上眼睛。
太累了。
舒楊關上門,一拳狠狠砸在牆上。他嗓音抖:“爸,是妹妹放的火。當時我看到家裏燒起來了,趕往回跑,拉住了我,至今我還沒見過。”
舒誌桐抹了把臉,沉默著不話。誰也不了解他此刻的心痛。
孟聽是他兒,舒蘭也是他兒。可是因為他沒有教好,一個姑娘竟然會放火害自己的姐姐。
還好聽聽沒有出事。
可是舒蘭那是犯罪!
舒誌桐哆嗦著手,半晌才道:“報警吧。”
他也希不是舒蘭,可如果真的是,那不管是誰,都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
舒楊別過頭去:“這麽大的火,樓上樓下都已經報警了。”
舒誌桐沒吭聲,他強打著神下樓給孟聽買吃的去了。
~
這幾孟聽的病房很熱鬧了,班主任和班上的同學都來了。那場火災險些上了電視,學校還自募集了捐款給他們家。
樊老師的頭發,一向嚴肅的臉上第一次這麽溫:“好好養嗓子,晚幾再來上課,大家都很想你。這裏是學校捐款,不多,就五萬塊,是大家的心意。”
孟聽點點頭,角彎彎,茶的眼裏幹淨溫。
輕輕道:“謝謝老師。”
嗓音沙啞,讓人心疼。
趙暖橙趴在病床前,笑嘻嘻的:“聽聽別難過,都會好起來,好多同學托我給你帶話呢,你看這個本本,都是大家寫給你的祝福。”
孟聽接過筆記本,每一頁翻開都是不同的筆跡。
同學們寫得很認真。
諸如早日康複啊,孟聽神加油,早點好起來之類。
最後四個大字——等你回來。
“我們班那個第二名欠,你得早點好起來啊,不然他就第一了。”
孟聽眼睛酸酸的,抱著白的筆記本,笑著點點頭。
趙暖橙他們走了,又來了很多舒誌桐實驗室的叔叔阿姨。
孟聽的並不嚴重,隻是吸了有害氣得觀察觀察,防止有什麽影響,加上嗓子疼。叔叔阿姨們買了鮮花和水果,病房都快堆不下了。
舒誌桐一個個道謝。
人間冷暖就是如此。
遇見的壞人總是沒有好人多。
等大家都走了,病房終於安靜下來。舒楊坐在床頭給削蘋果,照進來,側致麗。又因為生了病,竟然有種羸弱絕的模樣。
孟聽拿起一支筆,在紙上寫——
【江忍呢】
舒楊削蘋果的作頓了頓,蘋果皮斷了,他撿起來扔進垃圾桶:“不知道,他沒來過,我沒騙你。”
孟聽醒過來後每都會問這樣一句話。
總是安安靜靜地在紙上寫——
【江忍呢?】
【他今來了嗎?】
得到否認的答案,就不再問。安靜乖巧地不像話,舒爸爸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直到慢慢好起來,舒誌桐才鬆了口氣,憩了一會兒。
可是今,意外的固執,娟秀的字跡又寫道【他為什麽不來?】
眸中很幹淨,有些蒼白。像個瓷人,茶的眼瞳裏映出舒楊的模樣,舒楊突然也有些難過。
他抿抿:“我不知道,好多人都來了,他卻沒有來。他本來就名聲不好,多半就玩玩而已,如果他不來,那就忘了他吧。姐姐。”
他第一次喊姐姐,抬眼卻見大眼睛裏水盈盈的。
垂下眼睛,眼淚落在筆記本上,一字一字,認真得不行。眼淚暈開了筆跡,他看清寫的話——
【他不是】
孟聽下床穿鞋。
盛夏的,外麵高高懸起。
還穿著醫院藍白條紋的病號服。
很白,著淡淡的。纖腰很細,在外麵的胳膊也弱弱。
突然這樣,把舒楊嚇了一跳:“你做什麽?”
垂下眼睛,白皙的腳背出來,穿好鞋子,嗓音啞啞的:“我去找他。”
總覺得,那不是一個夢,也不是太絕生出來的幻覺。
如果不是他,那個冰涼又發的懷抱,落在臉頰上滾燙的淚水,都是什麽?
可如果真的是他。
為什麽所有人都,是消防員及時趕到,把昏迷的抱了出來。
舒楊攔不住,臉尚且蒼白,隻襯得一雙琉璃一樣的眼睛幹淨明。
舒誌桐請了假,這段時間焦頭爛額,在和房東涉。
原本租的房子燒了,起火源還是在舒家,警方調查舒蘭的事。
被迫與他結婚,卻在大婚之夜發現這位新郎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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