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因為有貴客來，廚娘使出看家本事，做了滿滿的一桌，細細一數竟有二十道菜。

偏偏桌上有除了老祖宗外，也隻趙璟琰，蔣弘文表兄弟，再加青莞和朱氏。

按理說男六歲不同席，到了老祖宗這裏，卻沒有這個規矩。用的話來說，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青莞看了眼對麵的兩人，原本旺盛的食，化了幽幽一聲歎。回府後定要給自己開副藥吃吃，也省得消化不良。

今兒個有些倒黴，出門沒有看黃曆。半路馬車被撞壞，遇上了殷賤人不說，到蔣家又到了這兩人。

眼前的男子，一個英俊的不像樣子，偏一臉壞笑，目灼灼似賊；另一個稍稍還眼，卻臉上帶著冷凝無，看得心底一陣發檚。

用罷飯，早些回去，也省得不必要麻煩。青莞收回遊離的思緒，“專心”用起眼前的食來。

古人言：食不言寢不語。桌上隻聽得到碗筷輕的聲音，沒有一人說話。邊上立的滿滿當當的丫鬟，婆子，聽不見一聲咳嗽。

趙璟琰一邊品著酒，一邊留意著青莞的靜。

這個人真是越看越有意思，黑亮的眼睛帶著一抹狡狤，故作沉靜的臉上看似沒有表，實則表富。

一眨眼，一蹙眉，一沁角，即微不可察，卻又立生。趙璟琰腦海裏莫名冒出四個字：表裏不一。

他心下一，用腳悄悄的了蔣弘文的。後者正專心致誌的用著飯，抬起頭莫名的看著他。

趙璟琰眼珠子了，朝那道蔥羊看了一眼。

兄弟多年的默契，讓蔣弘文認命的歎出一口氣，長臂一，筷子已到了青莞的碗裏。

“六小姐，這羊很是鮮，你嚐嚐。”

這話一出口，老祖宗和朱氏不約而同的抬起了頭。

這個老七，莫非開竅了？兩人意味深長的換了個眼神，均含笑不語。

蔣弘文在蔣家實在是個怪異的所在。

他除了對老祖宗，朱氏稍稍熱絡一點，連父母兄弟都是一副理

不理的樣子。一府的人都知道他這個子，日子久了，都不放在心上。

像今日這樣替外人夾菜的事，簡直可謂太從西邊出來，看得周圍侍奉的下人，眼珠子都恨不得彈出來。

青莞看著碗裏的羊，眉頭皺一團，遲遲沒有下筷。

不喜歡吃羊。趙璟琰立刻做出判斷，無聲無息的又抬起了腳。蔣弘文無可奈何的瞪了他一眼。

“六小姐，這青椒牛柳的味道也不錯，你嚐嚐。”

這一下，老祖宗和朱氏的笑再也繃不住了。老天保佑啊，老七他

真的開竅了，他一定是對青莞了心。

青莞隻想把碗往蔣弘文的腦袋上一合。這個傻子，他知不知道替

人夾菜要拿公筷。

咦，真是見了鬼了，這人連牛也不吃，那還能吃什麽？趙璟琰鬱悶的把杯子中的酒，一口飲盡，心下有些忍不住了，抬起腳用力的踩上了蔣弘文的。

蔣弘文吃痛，正要發作，卻看到一雙滿是寒的眼睛，氣得咧了咧牙。

“六小姐怎麽不筷子，是飯菜不合胃口嗎？”

殷勤的話語，帶著一點點關懷，聽在旁人耳中，倍溫。

青莞艱難的牽出一個笑意，磨著牙道：“這兩天腸胃有些不好，葷腥的菜不能沾，需得清養幾日。”

蔣弘文一聽，立馬起站起來，把羊，牛統統夾進了自己的碗裏。

“這白玉豆腐羹不錯，我替你盛一碗。”

青莞暗鬆一口氣，忙道：“七爺別忙，我自己來。”

老祖宗一雙眼睛迸出，笑嗬嗬道：“老七啊，老祖宗也覺得這白玉豆腐羹不錯，你幫著盛一碗。”

朱氏看熱鬧不嫌事大，“七弟，嫂子也要。”

蔣弘文本沒往深裏想，冷冷道：“不有下人嗎？”

“對，對，對，有下人。”老祖宗笑得見牙不見眼。

那邊的靜趙璟琰本沒在意，他暗暗鬆出一口氣後，餡了沉思。

這人怎麽就腸胃不好了，難道是顧府的菜做得不幹淨？

腦中閃過一抹靈。去年在莊上，那陳大娘做的飯菜雖然可口，卻是蔬菜居多，莫非……這人吃素？

乜斜著眼看過去。雖然十四了，可板依舊小，也看不出凹凸來。看來這樣是不行的，且不說沒有手，也不利於下一代的哺育。

趙璟琰重重的歎了口氣，心道得想個辦法，讓補上一補。

一頓中飯，吃得青莞如梗在，飯後一口氣用了半盞茶，才算心頭稍稍舒暢了些。

老祖宗拉著青莞問顧府的況，見一切安好，遂放下心來。略坐一會，困意襲來，青莞知道有午覺的習慣，趁機告退，卻不曾想被蔣弘文攔下。

“雨天留天，六小姐等雨停了再走也不遲。”

青莞見他言又止，又見趙璟琰微不可察的朝頷首，心知這兩人必有事要說，大大方方道：“恭敬不如眾命。”

“回老祖宗，往老七書房去了。”

朱氏立在床頭，笑得眉目楚楚，“幾步路，老七怕淋著，還特意讓人抬了橋子過來。老祖宗，喜事啊。”

老祖宗一聽，連覺也顧不得睡了，“快，快，把你婆婆來，這事可得好好合計合計。”

朱氏嗔看一眼，“老祖宗急什麽，注定是咱們家的人，還能跑到哪裏去。您啊，安安穩穩的睡了午覺再說。”

老祖宗一聽，也是這個理，手朝朱氏悠了悠道，一臉神道：“你瞧那孩子怎樣？”

朱氏拉了把杌子坐下，湊近了道：“要模樣有模樣，要人品有人品，最為難道的是，小小年紀懂得進退，知道分寸。老祖宗啊，您的大孫子說了，要是進了門，益的是咱們蔣家。您有啊，保管長命百歲月。”

老祖宗眼前頓時浮現一副畫麵，自己這頭一喊頭痛腦熱，老七與他媳婦便匆匆趕過來，問長問短，把脈問藥……

“是這個理，是這個理啊！”

老祖宗笑得都合不攏，心裏已經開始思量是不是索讓他們夫妻倆把新房，就安在的後院

書房裏，三人相對而坐。

沒有了外人，青莞不必再演戲，臉上無半分忸怩之，大方的接過茶碗，放在幾邊，直白道：“王爺找我何事？”

傻子都知道，今日這一出的主謀是趙璟琰，蔣弘文不過是擋箭牌而已。

趙璟琰收了笑，正道：“確有一事想與六小姐商量。”

“王爺請說。”聲音清冷，臉上沒有一多餘的表。

“錢莊萬事俱備，也找來了東風，卻獨獨一樣東西。”

青莞略一思忖，道：“可是個可靠的掌櫃？”

趙璟琰持扇子的手一，旋即恢複正常，“六小姐聰慧，確實一個能統管南、北兩直隸的，四十八間錢莊的能人。”

這人不僅要頭腦聰慧，八麵玲瓏，還必須知南、北世家，需得有廣泛的人脈和極為出的口才。

最最關鍵的是，此人必須是自己人，要忠心不二。趙璟琰拉了幾遍邊的人，始終找不出這樣一個人來。

他現在和顧六是一條繩上的兩隻螞蚱，自己這隻螞蚱沒了力道蹦噠，那就得找另一隻幫忙。

青莞神不變，腦海中卻迅速的把人過了一遍，道：“我心裏倒是有一個人，隻是……”

趙璟琰見為難，遂道：“但說無防。”

“不知王爺有沒有聽說過杭州府的史家？”

“杭州史家？”

趙璟琰迅速和蔣弘文換了一個眼神，掩住心中的驚訝，故意輕飄飄道：“可是拿下今年宮中織造的史家。”

“正是。”青莞如實道。

趙璟琰眼中芒一閃。這個人不簡單，竟然跟史家扯上關係，而且聽其口氣，這關係還不一般。

蔣弘文見壽王不語，機靈一道：“聽說史家原是杭州首富，與定國公府有幾分幹係，六小姐怎麽平白的想到了這一府？”

青莞八百年前就知道，眼前的兩人並非常人，因此對他們這樣拐彎抹腳試探，並不稱奇。

既然雙方合作，能讓別人看去的，不如大大方方的給人看，也省得這兩人疑三疑四。

青莞眸一暗，垂眼道：“史家的五小姐患頑疾，求到我跟前。巧的是我的表姐錢子奇，生前曾和定國公府的二小姐是閨中友，而陸芷雨恰巧嫁給了史家大爺。”

錢子奇三個字一出，對坐兩人同時子一，目在空中匯。

青莞低著頭，並未察覺，自顧自道：“後來他們得知我的份，一直在暗中照拂，慶堂能有今日，多虧了史家大爺的頂力相助。此人雖不文滔武略，卻是個經商奇才，王爺若信得過他，可以請他出山。”

略略幾句，把事說了個大概，聽上去像是合合理，然而趙璟琰卻覺得破綻百出。

這世上能被顧六的眼睛所吸引，並且花大力氣查探出份的人，除了他之外，不作第二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