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璟琰卻並未深究。許是這顧六要做慶堂，使了一招薑太公釣魚，把史家釣了上來。

顧青莞說完，便不再開口，隻端著茶盅喝茶。

有些事隻開個頭就夠了，不過是舉薦，用不用，怎麽用那是別人的事了。

趙璟琰臉上仍有愁，道：“六小姐看中的人，必定是極好的。隻是史家遠在杭州，離京千裏，一來一回太不方便了。”

青莞想了想道：“前幾日，我剛接到史大哥的信。定國公五十大壽，他已攜妻帶子往京中來。”

言外之意，你若是想用他，就看有沒有這個本事，讓史家留在京中。

趙璟琰心中微，道：“多謝六小姐，此人等我會上一會，再作定奪，到時候還請六小姐在中間穿針引線。”

一旁閑坐無事，正豎著耳朵的蔣弘文一聽這話，角了幾下，頗有深意的看向某人。

某人餘瞥見，故作不知。

青莞放下茶盞，起道：“到時候可讓蔣府派人來接我。”

“六小姐，留步。”

趙璟琰見要走，出言攔道：“上回萬花樓的事，令六小姐驚了，不過六小姐放心，以後再無人敢在萬花樓撒野。”

你當著賢王的麵，把人家五城兵馬總指揮使的胳膊折斷了，這滿京城還有敢個不長眼的，敢在太歲頭上土。

青莞重新坐下來，莞爾一笑道：“王爺斷了人家的胳膊，竟然安然無事，可見簡在帝心，我放心的很。”

小狐貍就是小狐貍，明明想知道，偏偏話說得這般好聽。

趙璟琰對裝模作樣的表，很是喜歡，於是大大方方道：“也沒什麽，正好我那好二哥在酒中加了點料，怕皇上知道，所以咬著牙瞞了下來。我也就樂得順水推舟了。”

加了料的酒？

青莞暗下忖度，片刻後又試探道：“好生生的一條胳膊斷了，那仇道新竟然肯依？我聽說他可是蘇家的婿呢。”

言外之意，賢王如何擺平蘇家。

趙璟琰搖了兩下扇子，似笑非笑道：“哪需要擺平，仇道新這個五城兵馬指揮使，屁後頭一堆的屎呢，正愁沒有人給他，還不借著這個機會，向賢王搖搖尾。”

青莞皺眉。

趙璟琰臉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心知自己言語俗嚇著了，忙不迭的解釋道：“這個仇道新絕不是什麽好貨，極喜歡賭錢，仗著有幾分權力，黑白兩道斂財，偏偏輸得多，贏得，到現在還有幾個窟窿沒有埋上呢。”

青莞點頭表示明白。

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賢王花幾個小錢幫仇道新擺平賭債，不過是舉手之勞。雙方互惠互利，共同進步。

話都說完，青莞再次起告退。

這一回，趙璟琰沒有攔著，“我送送你。”

“這……不敢勞王爺。”青莞婉拒。

左一句王爺，右一句王爺，一點子熱都沒有，回頭定要想個法子，把這稱呼先改了，趙璟琰心底發狠。

“走走吧，正好我有些話想與你說。”趙璟琰裝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言語中有著不容置疑。

青莞再拒絕，就顯得不識相了，遂一垂首，一低眉道：“有勞王爺了。”

微微彎曲的頸脖異常，白的如凝脂般看不見孔，趙璟琰瞧得分明，一顆心砰砰跳。

這人，知道不知道不能在男子麵前低首啊，連頸脖都被人看去，太不檢點。咦，好像是自己站得太近了些。

青莞略走幾步，覺到那人沒有跟上，俏然回首。

後的男子薄微揚，高的鼻翼，深邃的眼睛，一錦袍穿在上，渾上下散著發高貴的氣息。

青莞定定的看了片刻，心歎到底是龍子龍孫，這皮囊委實不錯。

趙璟琰見青莞向他瞧來，笑瞇瞇的走上前。他原本便是一雙桃花眼，長得甚是勾人，若再半瞇半笑，越發的奪人眼目。

青莞偏過子，覺得這樣的一張臉實在欠扁，不看也罷。

兩人沉默著走了幾步，趙璟琰抿笑了笑，湊近了道，“六小姐，仇道新的事，讓你失了，本王……”

“王爺！”

青莞神有些尷尬，迅速打斷，道：“是我逾越了。”

趙璟琰側目，見臉上難得的浮上了一抹紅，似笑非笑道：“並非逾越，事實上，那個位置我已經眼紅很久，六小姐隻不過看出了我的真心。”

青莞有種想把他毒啞的衝。這廝頂著一張桃花臉，在萬花樓招蜂引蝶還不夠，還要跑麵前賣弄風，這是赤的調戲好嗎？

真心，你的真心關我什麽事，我不過是想……青莞暗暗磨了磨後糟牙，臉冷了下來。

趙璟琰見一副吃癟的樣子，心大好。

凡事不可太過，這人是個刺蝟，把惹事就不妙了。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這個人嗎，早晚一天……

胡思想時，兩人已走到院門口，趙璟琰輕咳一聲，低語道：“六小姐，戶部的事不出十天，必有結果。”

青莞正拎起角，邁開了左，聞言子一，晃了幾下。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穩穩的住了的胳膊，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著低沉的笑意，“六小姐，小心腳下。”

男人熱熱的呼吸幾乎撲在青莞的臉上，忍不住起了一皮疙瘩，深吸一口氣，道：“多謝王爺。”

趙璟琰察覺到的僵，心好上加好。想笑，又不得不忍住，從牙裏咬出一句，“六小姐，後會有期。”

顧青莞眼角。

後會你個頭啊！

青莞帶了幾包補藥去蔣府，卻帶著半車的瓜果吃食回蔣府。

顧府眾人早就的等著，見回來，忙不迭的把人到了壽安堂，好一通問。

青莞隻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如實說出來，沒有丁點的添油加醋。

魏氏和周氏聽得麵麵相覷，各自青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青莞趁機告退。

顧家會不會擺宴設酒？老慶王府會不會再次拿？父親要如何哄回郡主……這些七八糟的事，就不是該心的了。

回到房中，青莞迫不及待的下了已然了的鞋子。

月娘和春泥早已習慣了小姐的潔癖，一個打來熱水，一個拿了幹淨的鞋。

青莞把白玉一樣的腳浸泡在熱水中，舒服的歎出一口氣，輕聲道：“春泥，替我磨墨。”

“小姐這是要……”

“給史大哥寫一封信。”青莞的聲音有些飄忽，如水的目過窗欞，幽深而靈。

推薦史磊，並不是臨時起意，早在提出要做錢莊時，心裏就有這個主意了。

因為隻有他，才可以幫做那件事。

周氏的怒意，在回到房裏的剎那，便再也忍不住了。

“賤人，竟然要設宴擺酒，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高門之中，雖有這種習俗，但用的人家之又。人嗎，娘家再厲害又怎樣，還不是要回到婆家生活，能翻得出什麽天。

萬一婆家明麵上跌了，暗地裏卻給小鞋穿，日子更難過。所以一般人家，為了兒在婆家能吃口好飯，都是睜隻眼睛閉隻眼睛。

這個華在顧府，已經囂張到不行，再來這麽一下，那整個顧府還不都是的天下。自己被踩在腳底下，永生永世也別想抬起頭了。

“大，忍一時風平浪靜啊。”

潘亮家的適時添上一句，“等到兩位爺拿了功名也不遲。”

周氏如何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早就打定主意要低頭了，隻是忍字頭上一把刀，這把刀時時的晃在麵前，要再不把心口的怒氣出了，這日子還怎麽過。

周氏鬆開了握著的拳頭，輕吸一口氣道：“放心，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我倒要看看，趙華會不會一世這麽好命。”

“放肆，竟然要顧家給設宴擺酒，傳出去，這府裏的臉麵還要不要。”

顧硯啟氣得拿起硯臺就要砸，卻想到這硯是古硯，近千兩的銀子，到底沒舍得鬆手，在手裏掂了兩下，又放回原。

“老爺，息事寧人吧，顧著兩個孫子的前程要。”魏氏歎了口的氣，心裏卻對趙華生出恨意來。

這個人真是厲害，不僅敢打爺們，連設宴擺酒這種事也想得出，跟當初的錢氏，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能比啊。

顧硯啟一雙渾濁的眼睛迸著寒，在書房裏來回走了幾下，忽然沒頭沒腦道：“老大走了多久了？”

“快滿一個月了。”魏氏掰著手指算了算。

顧硯啟頓住腳，道：“明日派人給王府送子，酒宴的事你親自持。”

魏氏暗自驚心，老爺他竟然就這麽同意了。

顧硯啟看出人臉上的驚，冷笑道：“都是為了你兩個好孫子。”

“可是老爺，這樣一來，咱們顧府的臉麵……”魏氏沉。

“臉麵？”

顧硯啟冷笑，“你兒子這個孬種在老齊王府，還有什麽臉麵。有本事的，就該把人的死去活來，沒本事，就活該沒了臉麵。”

到底是上掉下來的，魏氏出言護道：“那也怪那人太厲害，心思太歹毒，咱們兒子書生一個，怎麽鬥得過？”

顧硯啟上沒說，心裏卻頗以為然，瞪著眼睛道：“鬥不過，就活該著，沒出息的東西。”

魏氏聽兒子被罵，氣得口起伏，索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