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璟琰這才回過神來，笑道：“我突然想到民間的夫妻，男子外出幹活，子在家持。落日了，子等在院外，迎男子回來。你剛剛的神，像極了等丈夫回來的妻子。”

顧青莞踮起腳尖，在他頭上敲了一記，“想得。不，阿離備了飯菜，用一些我再替你換藥。”

趙璟琰搖頭，“剛剛在宮中用了些粥，不想再食什麽。趁著天上還有月，你陪我走走。”

顧青莞側首，目落在他的後，笑道：“今日將將能走路，怕會牽著傷口。”

趙璟琰長臂一，將摟進懷中，在耳邊低語道：“所以，你得扶著我。”

太子府的園子很大，雕梁畫棟，不勝收。趙璟琰子尚未痊愈，兩人慢行至涼亭中，便不再前行。

分別再即，似乎言語都已是多餘，趙璟琰一手從背後環住，將下擱在肩上，一手從懷中掏出虎符。

“這個給你。”

月下，虎符閃著冷冷的澤，青莞狐疑，“這是什麽東西？”

“號令宮中一千天子衛的虎府，父皇剛給我的，你收著，有什麽事兒也可防備一二，我在外間用不著。”

青莞微驚，“你就不怕給了我，然後我造反？”

趙璟琰聽了發笑，“一千天子衛就想造反，莞莞的心果然比較大。”

青莞轉，揚起臉笑道：“我的心一向很大，大到自己的男人眼中，隻能容下我一個人。”

男子把虎符塞到手中，溫的指腹覆上的眼睛，眼中的疼惜一覽無，“我的心卻很小，小到眼中隻看到你一人。”

青莞凝視著他的眼睛，許久後將臉埋進男子前。他的口很暖，有悠長的清香。

“亭林，你會一直我麽？”

趙璟琰思忖了一會，微笑點頭，“一輩子你。”

“即使我容老去？”

“即使你容老去。”

“即使你的邊，有一個比我更出的子存在？”

趙璟琰低頭，吻著的發香，擁著輕輕晃了晃子，“在我眼中，你最好。說我了，我的心很小的，你不信麽？”

顧青莞慢慢揚起笑。即便兩世為人，在中的子也一樣不自信。

這與聰明無關，與清冷無關。

是滲到骨子裏的，它就是你流淌的流，穿過你的四經八脈，最終匯聚到心房。

然後，你的心裏，眼裏就隻能容下這個人，再看不到其它。

“等你這趟四川之行回來，怕是要大婚了吧。”

趙璟琰心頭失落，擁著的胳膊施了幾分力道，似要將嵌進裏。

說實話，他很怕提起這個，半月來朝夕相，兩人都小心翼翼避開這個話題不說。

誓言說得再，若不能實現，也是惘然。他知道心裏沒底，正如他從前捉不，也覺得心裏沒底一樣。

青莞等不到他的回答，幽幽道：“再過幾年，我想去南邊住些日子，住膩了，便想去西北找盛方，你陪著我可好？”

趙璟琰角微揚，輕道：“天涯海角，你在哪，我在哪。不過現在，我隻想去一個地方，帶你去見一個人。”

“太子？”青莞口而出。

“嗯！”

趙璟琰蹭蹭的額頭，“隻有見到了他，你就會明白我對你的誓言，從不會有假。”

陋室裏，一燈如豆。

趙璟瓊看眼前的子，勝雪，眉目如畫，一雙黑眸亮若星辰，著聰慧與狡黠，心底突然明白，為何老八會鍾於。

一花一天堂，一草一世界，老八此生隻要遇見了，便逃不。

那雙眼睛，太像了。

趙璟瓊在打量的同時，青莞也正細看著眼前的男子。

一半舊的青衫，掩著消瘦的形，發間有銀，眼中無波無瀾。雖落魄，然與生俱來的貴氣掩蓋不住，仍在側。

青莞實在無法把眼前的男子，與八年前起兵造反的太子憐惜在一起，眼前的男子，實在太像個書生了。

以至於滿心對他的恨意，本無法說出口。

趙璟琰親自倒了三杯茶，放在桌上，並未坐下，而是站在了青莞的後。

趙璟瓊見他這一舉，眉頭微微一蹙。他還是低估了老八對的義。

他的弟弟，從來隻站在過他的後，何曾站在一個人的後，並以一種保護之姿。

他寬袖一拂，指了指桌上的茶，道：“茶，六小姐湊合用一用。”

青莞垂眼，看著缺了一個口的茶盅，抬起放於鼻下先聞了聞，輕啜一口，放下。

一係列作行雲流水，讓人看得賞心悅目，一便知是大族出的子。

趙璟瓊目深深，“趙華之死，六小姐可有什麽想法？”

青莞心裏微驚。他囫圇，卻察外間一切，看來亭林的後，從來都有他。

“過河的卒子，原本就是用來送死的，後有人。”

“何人？”趙璟瓊問不放。

青莞思了思道：“賢王最為可疑，但可說無憑，隻是直覺。”

趙璟瓊抬眼看向老八，後者正道：“兄長，賢王府已派人盯著，這些日子他除了飲酒作樂玩人外，並無異。中宮也安份守已，找不出破綻。”

“沒有破綻便是最大的破綻，他們苦心經營了這些年，豈會甘心，必會一搏，你需小心防備著。”

顧青莞眼中亮一閃而過，廢太子雖已被八年，然言談中仍有著最敏銳的覺。

這種覺並非一朝一夕能形，這點，是亭林所不能比的。

趙璟琰道：“衛軍在父皇手中，神機營，南北直隸都是咱們的人，蘇家三子俱在丁憂，蘇青空有兵部尚書之名，實則已是廢人，朝中有高鳴濤、王然坐鎮，應當不會有事。”

趙璟瓊聽著老八的布局，擰眉沉思片刻道：“如此甚好！隻是總被挨打並非長久之際，青蛙不肯跳出來，是因為水溫不夠，有時候需加一把柴火。待你從四川回來，風平浪靜後可慢慢布局。去吧，平安歸來。”

趙璟琰麵掙紮了幾下，終是咬牙點點頭。

雲在遮月，花枝沙沙搖，簷角上的風鈴也叮咚作響。

青莞直至回到太子府，心裏仍盤恒著那句話——風平浪靜後可慢慢布局。

倘若沒有理解錯，這個布局是要支起一張網，賢王跳出來，如此一來，亭林的皇權之位，再無阻攔。

果然是個狠角啊。

隻是這樣厲害的人，當初又怎會做出那衝且稚的事，倘若他安分守己，那麽錢、盛兩家是不是就不用白白犧牲。

八年前的那一場叛，真相到底是什麽？

趙璟琰見一路魂遊天際，不由手刮了下秀的小鼻，“莞莞，在想什麽？”

顧青莞回神，定定地看著眼前男子的眉眼，低聲道：“當初，他為何要反？”

原是在想這個！

趙璟琰揚笑。

若是旁的子，頭一回見兄長，在意的隻會是兄長對滿意不滿意。他的莞莞，果然是個奇子。

手上的黑發，輕輕地撚著，聲音越發的輕，“莞莞，這事兒並非一言半語就能說清，倘若要說細，隻怕到天亮都說不夠。待我從四川回來，我一一告訴你，你隻需明白，兄長他並非壞人。”

青莞心中冷。人生於世，誰又是真正的壞人，誰又是真正的好人。手上不沾滿了，是本沒有辦法坐上那個位置的。

至於亭林，他真的是老天的寵兒。

預料之中的，青莞的臉泌出來。

趙璟琰笑道：“想我從前做壽王時，素有潔癖，被你戲弄一次，必要沐浴十次八次方可，得連皮都掉了。”

青莞心頭痙攣，想著那些從前的過往，連眉眼都是笑意，

手著男人的瓣，道：“還記得呢？”

“如何能忘。以後定要講給咱們的孩子聽，他們的娘是如何戲弄他們的爹的。”

“他們隻會說，爹真無用，娘真厲害。”青莞的語氣有些撒。

“是，是，是。所以孩子他娘，能否給孩他爹一個親親，安一下他傷的心靈。”

青莞樂不可支，卻依言在他瓣上了，“這樣，好麽？”

“不夠！”趙璟琰很不滿意的蜻蜓點水。

青莞嗡噥一聲，“再親，就沒有時間沐浴了。”

趙璟琰磨了磨後槽牙，恨聲道：“那就一邊沐浴，一邊親。”

“誰奈煩看你沐浴，沒沒躁。”青莞推開他。

趙璟琰笑得有些邪魅，“莞莞，我想想躁也沒用，我上的每一，都被你看去了，不如臉皮厚些。”

“趙璟琰！”顧青莞急得跳腳，作勢去打。

“傷口疼！”

趙璟琰眼明手疾，嘟囔一了句，便往上一靠。

青莞高舉的手，再也不忍下落下，嗔怨地瞪了他一眼，心道這人果然是的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