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
夏楚從夜市搬回一株茉莉花。花了二十塊錢, 小小的一盆, 已經鋪滿了白花,很是好看。
舍友對說:“這開不了多久, 花謝了就沒什麼意思了。”
夏楚道:“沒事,我會好好照顧它, 來年還會再開。”
舍友笑道:“你也是, 茉莉花有什麼好稀奇的,俗氣。”
夏楚輕聲道:“是不稀奇,但也不俗氣。”
舍友沒再理,已經同別人說起了別的話。
“徐教授來我們這拉人了。”
“這不是好事嗎?我們才大一就可以跟著做項目嗎?”
“你懂什麼?我聽師哥說,大三大四的都被給坑遍了!”
“啊……怎麼坑人了”
“還不是仗勢欺人,私吞果,我師哥跟跑過一個項目, 熬夜忙了兩個多月, 就給了幾千塊錢。”
“錢不重要吧……主要是能給履歷上添彩。”
“你以為為什麼這麼大方?這是封口費!做的是外頭的私活,本不是實驗室的項目,而且是自己攬的,才不會說是學生做的!”
“這也太過分了, 應該去投訴啊!”
“誰敢?誰不知道背后那位,惹得起嗎?”
舍友們說著八卦, 夏楚正仔細地給茉莉花拍照,想發給媽媽看看。
媽媽花, 不過爸爸對花過敏, 所以家里從不養花。
茉莉花很尋常, 可夏楚長這麼大卻只在歌里聽過,沒正經看到過實,所以此刻新奇得很。
此時的,對于舍友話中談到的人毫不在意,覺得那些和自己無關,徐教授、跑項目都還遠得很。
現在要做的只是腳踏實地地學習,努力吸取知識,一步一步把基打好。
挑了最好看的一張照片給媽媽發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電話響了,夏楚以為是媽媽打來的,趕接起,說話的卻是個陌生人:“你好,你是這手機的兒嗎?”
夏楚一愣:“是的,是手機丟了嗎?”
“不是,”那人聲音有些急,“你快來看看吧,你媽在路邊暈倒了。”
夏楚腦袋嗡得一聲,連忙問道:“在哪兒?我……”
路人道:“我已經打120了,你直接去市醫院吧,我先把送過去。”
“好……好的。”夏楚握著手機的手直打,“謝謝你,太謝謝了。”
“別說這些了,快點過來吧。”
夏楚在千里之外,哪里趕得回去?心急火燎地給爸爸打電話,竟然提示已關機。
怎麼回事,爸爸因為工作的緣故,電話從不關機,凌晨兩三點都是開機狀態。
出什麼事了?
夏楚心里很慌,想來想去只能打電話給小姑。
接電話的是劉姑父,他道:“夏楚?”
夏楚急道:“姑父,我爸呢?我打不聽他電話,剛才有人說我媽在路邊暈倒了,已經送去醫院了。”
電話那頭頓了下,說道:“你媽什麼都沒和你說嗎?”
夏楚嚨干:“怎麼了?”
“李副市長犯事了,你爸也被抓進去了。”
“抓……抓進去了?”夏楚睜大眼,明明說出了這句話,但自己卻像是聽不到了一般。
“這事鬧得非常大,牽連很廣,你爸是李副市長的專職司機,聽說他是主要的賄渠道,幫人扯頭拉線的。”
夏楚厲聲道:“怎麼可能,這絕不可能的!我爸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劉姑父道:“這種事哪會讓你這孩子知道?”
夏楚還再說,卻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幸災樂禍。
劉姑父一直想從夏楚父親這里找門路,但夏侯真從不搞這些,劉姑父來得次數多了,夏父火了,干脆閉門不見。
吃了幾次閉門羹后他對夏侯真滿腹怨氣,認定他瞧不上他。
如今夏父被牽連獄,他只覺得十分暢快。
夏楚不過問大人的事,但冷眼看著也分辨得出。
掛了電話后,又打給了大舅。
大舅家過得很不好,一直指靠著夏楚家接濟,此時接了電話,便一五一十地把事說給夏楚聽了。
原來這事都發生一個多月了,夏父獄,又是這樣牽連極大的案子,夏媽媽一個超市小職員能做什麼?
夏媽媽頂著巨大的力,四奔波,求遍了能求的人,可惜卻無計可施,吃了數不清的閉門羹。
心中絕,又弱,在太底下曬了會兒竟昏了過去。
大舅道:“我這就去看看你媽。”說著他又小聲道,“不過小楚你也知道大舅的況,這醫藥費……”
夏楚閉了閉眼道:“大舅,你先去醫院,醫藥費我會想辦法。”
大舅頓了下,嘆口氣道:“你一個孩子能想到什麼辦法……”
夏楚死咬著牙,強著淚意:“大舅你先快去醫院吧!”
大舅連聲應下:“好,好的。”
掛了電話,舍友們察覺到的異樣:“你怎麼了?”
夏楚悶聲道:“家里出了點兒事,我得請個假回去。”
“這都要期末考了……”
別說是期末考,即便不能畢業也必須得回去!
好在夏楚往日里績優秀,格又沉穩懂事,聽聞家里出了事,母親病倒了,這個假給得也很迅速。
夏楚離開教務時,迎面襲來一陣香水味。
抬眼看到一個穿著白套留著波浪發,妝容致的人。
夏楚側讓路,肩而過時聽到在打電話:“別給我找理由,花多錢也得找到人給我完這個項目!你給我閉,這可是景城置業,不賺錢也要給我做到最好!”
這個人是徐青蓉,之前舍友口中的徐教授。
準確點兒說只是個副職,但沒人會徐副教授。
夏楚走得慢了些,聽到了更多的容。
徐青蓉總拉著系里的人做苦力,給的那些報酬和付出的力不正比。凡是能夠獨立完模塊編程的,大多圖的都不是那點兒錢,而是一份履歷和認可,但徐青蓉做的是私活,本不可能給學生署名,再說本也沒把在校生當回事。
一幫沒背景的外地窮學生,有什麼好顧忌的?
夏楚心思一,停住腳步,等掛了電話后走了出來:“徐教授。”
徐青蓉瞥了一眼,看到是個稚的小姑娘,并未當回事:“什麼事?”
夏楚走到面前,定聲道:“你缺人的話,我可以幫忙。”
徐青蓉打量了一番:“大幾?”
夏楚道:“大一。”
徐青蓉笑了:“好好回去準備期末考吧。”
夏楚道:“我是TCK的管理員。”
徐青蓉愣了下:“你?”
TCK只是個很小眾的校論壇,主要是發布一些計算機相關的信息,聽起來似乎沒什麼,但想要為TCK的管理員,卻有著極高的門檻。
今年年初的時候,一個名喚‘Megan’的ID通過層層考核,為了第五位管理員。
這在計算機系還震的,徐青蓉整天想著挖人,自然有關注過。
徐青蓉道:“很厲害,才大一就這麼能干了,不過你有這能耐怎麼不去學新星?報名ACM競賽也夠格了?”
夏楚道:“我需要錢。”
徐青蓉揚眉。
夏楚道:“我要立刻馬上就能拿到的錢。”
徐青蓉笑道:“行,我手頭有個項目很急,你接手做好我給你三千。”
“三萬。”夏楚道,“我會幫你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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