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思璇也沒有真的就此撂了挑子走人,而是在幾天之后和喬裕一起回國參加度假村項目的慶功宴。
慶功宴是在度假村里舉行的,那晚來了很多人,喬裕轉了一圈之后才發現紀思璇不見了。
其實比喬裕更早發現不見的是徐秉君。
徐秉君找到時,紀思璇正抱著雙坐在度假村中央那塊天然的石雕上出神。
背對著他開口問,“徐秉君,你知道男人為什麼特別討厭人的多疑跟猜忌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徐秉君一頭霧水,“為什麼?”
紀思璇輕笑了一下,“因為心虛啊,因為人猜的太準了!有的時候人的第六準到可怕,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徐秉君忽然有不好的覺,“你想說什麼?”
他看不到紀思璇的表,只聽到的聲音依舊輕松自在,“我知道你喜歡我。”
徐秉君并沒有反駁,“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開始就知道。你知道嗎,我從上初中開始就可以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一個男人是不是喜歡我,從來沒有判斷失誤過。”說完之后又忽然想起了什麼,歪著頭糾正,“哦,不對,喬裕是個例外,我察覺不到他是不是喜歡我,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關心則。”
徐秉君本就是豁達的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和這個人不會有這種緣分,他喜歡是他的事,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他都不會有任何的尷尬和不快。
紀思璇忽然站起來轉過居高臨下的看向徐秉君,“你知道我為什麼學建筑嗎?”
徐秉君想也沒想的回答,“因為喬裕?”
紀思璇笑著搖搖頭,“不是,因為喜歡。”
徐秉君笑著點了點頭。
紀思璇又問,“你知道我為什麼非要在建筑這條路上走下去嗎?”
徐秉君發現即便他認識這麼多年,依舊追不上跳躍的思維,“因為喜歡?”
紀思璇忽然斂了笑意,目沉靜的開口,“不是,因為喬裕。我們曾經的夢想,他放棄了,我會努力幫他完。”
徐秉君循循善,“夢想,換個人幫你完不是更好?”
紀思璇輕笑一聲搖搖頭,“我走上這條路不是因為他,而我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卻是為了他。只是因為喬裕,才會有這個夢想。因為是他,夢想才是夢想,換了人,就算實現了當初的預想,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喬裕才是紀思璇的夢想。”
徐秉君似乎猜到了什麼,“你想跟我說什麼?”
紀思璇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這才開口,“我想辭職。”
徐秉君并不意外,“你知道嗎,Johnson從你獨立做項目負責人的那天開始就跟我說,說我留不住你,你遲早要被別的事務所挖走。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很久了,只是我沒有想到,挖走你的會是喬裕。這事兒喬裕知道嗎?”
紀思璇搖頭,“不知道。”
徐秉君一臉調侃,“這麼護著他。”
紀思璇揚了揚下,“后宮不得干政。”
徐秉君愣了下,哈哈大笑。
“說起Johnson我不得不提一句”,紀思璇很認真的看著徐秉君“建筑和結構男真的是死敵,我們互相看不順眼很久了。”
“……”
徐秉君離開之后沒多久,紀思璇便聽到后的腳步聲和那道帶著笑意的聲音。
“怎麼爬那麼高,也不怕摔著。”
除了兩棟高樓之外,度假村的其他場所都亮著燈,紀思璇仰頭看著對面燈火通明的別院,別院里坐落著幾棟風格不同的獨棟宅邸,那是團隊里每一個人的心。
“喬裕,我似乎還能聽到這里叮叮當當施工的聲音。我第一次做主創建筑師完項目的時候,也是這樣。當時我站在那棟高樓前特別想跟你說,喬裕,看吧,我終于在這條路上甩開你那麼遠了。可是現在,我一步一步的走回來找你,好嗎?”
喬裕站在石雕下愣住,半晌才抬眼看向,神從容愜意,笑容清淺溫暖,緩緩出手臂,“下來。”
紀思璇低頭看著他,揚一笑,想也沒想就跳了下去,撲進他的懷里。
那個時候在那所學校的場上,他也是張開雙臂要接下來,卻寧愿傷也不愿讓他半分,現在終于可以毫無顧忌的接他,一切似乎真的不一樣了。
第二天一早是個簡單的項目總結會,來了不大領導,薄氏集團是薄震親自出席的,喬裕作為項目負責人微笑著說完所有謝的話之后問,“諸位,還有什麼問題嗎?”
紀思璇坐在最后一排懶懶的抬了抬手,“我有。”
喬裕心里一,一種悉的覺涌上來,抬手示意問。
紀思璇坐在位置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喬裕,眉目含角帶笑,“我想問,喬裕,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娶我?”
喬裕因為喬燁的去世眉宇間一直帶著郁,可那一瞬間紀思璇看到他眼底的清亮和欣喜一閃而過。
喬裕看著笑靨如花的紀思璇,還有眼底那一抹悉的狡黠,他好像忽然回到了當年學生會面試的那間教室。
當年這是這麼囂張的笑著,笑著對他說他以后就是的人了。
經過這麼多年,喬裕沒有任何長進,依舊愣在當場,一直失態到坐在頂頭上司的辦公室里。
宋承安氣不打一來,“喂喂喂!我在跟你說話呢,你咧著瞎樂什麼呢?”
喬裕嚇了一跳,“哦,不好意思,您剛才說什麼?
宋承安拍拍桌子,“我說那麼多領導在!紀思璇這麼做影響有多壞你知不知道?!還讓薄氏的人看了笑話!”
“嗯……”喬裕心不在焉的應了聲,半點愧疚的神都沒有,忽然開口問,“宋叔,問你個問題。”
宋承安以為他終于回歸正常了,點點頭,“你問。”
“部里有沒有規定,如果我跟紀思璇結婚的話,為了避嫌我是不是就不能分管建筑這一塊了?如果是的話,是不是需要我提前打報告申請?”
宋承安著火問,“你剛才一直在想這個?”
喬裕搖頭,“也不全是,還有別的。”
宋承安帶著最后一點點希,開口問,“還有什麼?”
喬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還有關于休假的問題,結婚的話我好像還有很多事需要準備,我好幾年沒休過假了?能不能這次一起休了?”
宋承安終于發,把喬裕往門外推,“你給我滾出去!我跟你說不明白。”
喬裕一臉無奈的看著閉的門,無力的敲了敲,“宋叔我還有別的問題呢!如果我結婚的話是不是還需要……”
門再次打開,他的筆記本被扔了出來,“回家問你爸去!”
喬裕了鼻子,若有所思,“問喬書記啊……”
喬裕自知這件事瞞不住喬書記,當天下午便去了喬柏遠的辦公室,他坐在喬柏遠對面一臉忐忑的問,“爸……這件事……你會罩著我的吧?”
喬柏遠一愣,抬頭看他一眼,喬裕從小到大都沒這麼跟他套過近乎,似乎這才是父子該有的模樣。他一臉的威嚴卻怎麼都持續不下去,皺了皺眉,極不愿的嗯了一聲。
喬裕得到他肯定的回復后,一臉興的笑了兩聲,然后打了個招呼就跑了。
喬書記坐在辦公桌后其實心也是崩潰的,到底打電話幫自己孩子圓場這種事該怎麼開口?他沒做過這種事啊。要不打電話問問江圣卓的爸爸?江圣卓從小調皮搗蛋,老江應該比較有經驗。
同時他悟出一個真理,調皮搗蛋這種事大概每個人都要經歷,還是越早經歷越好,喬裕小時候倒是罕見的乖巧懂事,可現如今……那麼大了還要他來幫他屁,真的是……丟人啊!
喬裕組里的人和事務所的人一向合得來,離別在即,于是決定狂歡一下,地點在喬燁送給他們的那棟別墅里。
韋忻參觀了幾圈之后,一臉疑的問紀思璇,“我怎麼越看越覺得像你接的那個私活呢?甲方是喬裕?自己家的房子自己的男人出錢按照你的喜好設計,這種事你都做得出來,來,小聲告訴我,你收了多?”
紀思璇瞄了正在和一群人笑著說話的喬裕,小聲說了個數字。
韋忻撇了撇,“我怎麼遇不上這種人傻錢多的甲方呢。”
紀思璇得意的笑,忽然站直出手去極正式的開口,“韋工,這些年多謝指教。”
韋忻從徐秉君那里知道要辭職的事,一臉沮喪,“璇皇,你辭職了我以后要一個人面對那幫死板無趣的人啊,好沒意思啊!”
紀思璇無意的接了一句,“那你來給我打工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韋忻了下,眼睛一亮似乎有了計劃。
吃了晚飯一群人閑得無聊,后來忽然有人提議,“我們來玩桌游吧,Modern Architecture Game!我帶來了!”
“喬部也是學建筑的,一起來吧!”
喬裕看了紀思璇一眼,紀思璇挑釁般的看著他。
喬裕點頭同意,“好啊。”
Modern Architecture Game這款桌游在建筑師圈子里風靡一時,以問題變態而全面被游戲者又又恨,每人執一顆棋子,答對題目者前進,先到圓心者贏。
到了后來,喬裕和紀思璇遙遙領先,距離圓心不過幾步之遙。
可是題目越來越變態,連答了幾題都沒答對。
喬裕是持久戰的高手,紀思璇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丟臉是肯定的。
誰知喬裕忽然執著旗子開口建議,“我們停戰吧!”
此建議深得心,“哦,那說來聽聽,怎麼停?”
喬裕放下旗子,“我們依照歷史慣例來吧?”
紀思璇一頭霧水,“什麼慣例?”
喬裕很快回答,“和親。”
說完紀思璇便看到一枚戒指慢慢自己的左手無名指,傻傻的抬頭看他。
他的側臉堅毅沉穩,眼神深邃,輕輕握著的手,緩緩開口,“何以道殷勤?約指一雙銀。”
下意識的去自己的耳垂。
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
何以道殷勤?約指一雙銀。
紀思璇微微一笑,這大概是世界上最有創意的求婚了吧,和親?
那笑容憨而純真,純真的甚至有點妖氣,喬裕一時間看得有些失神。
過了許久紀思璇才反應過來,看著眾人問,“你們商量是好的吧?”
眾人大笑起哄,數韋忻鬧得最歡,徐秉君笑著看他們鬧。
“人家喬部還等著,你倒是回個話啊!”
“就是啊,我們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喬夫人了?”
“到底給不給改口費啊?”
“哈哈……”
紀思璇似笑非笑的看著喬裕,靜靜看了許久,直到看到他眼底的張才綻放出一抹明大氣的笑,“嫁了!”
那一刻喬裕臉上的笑容怎麼都遮不住,眼底漫上來的欣喜溫暖閃亮,上前一步擁懷,久久不放。
當年被一個電話打斷的求婚時隔多年終于為現實,懷里這個讓他魂牽夢縈割舍不下的人終于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