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龍七把林繪的簡歷和照片發到老坪郵箱，在等回復的期間接通了與靳譯肯的視頻聊天。

他前幾個星期不知道在忙什麼，特別難見，兩人之間連電話都沒打幾個，這一回可總算有空了，接通的時候他正在書房，鏡頭視角來自寫字桌，他坐寫字桌前，二郎翹著，筆記本在膝蓋上放著，瞅了一眼鏡頭的同時往鍵盤上敲打幾個字，看上去還是忙的狀態。

“趕呢？”

“今天午夜前得的作業。”

“喲，您不是全優生嗎，您生活里還有趕作業三字的存在。”

“不是我的。”

這麼一句，就知道他這是幫誰做作業了，他還目不斜視地補一句：“我以前幫人做的作業還？”

以前幫做的作業可多了，難為他了，明明是一個機靈聰明腦子，還必須故意做錯百分之六十的題目以免被發現。

“我看你新出的mv了。”他又說。

“嗯。”龍七應，手上正削一個蘋果，削完皮后去芯，切四小塊，一塊遞里，另三塊鎖保鮮盒，放冰箱，明天的份。

“。”

“謝夸。”

“你看上去不太想我。”

“你看上去也不太想我。”

靳譯肯笑了笑，龍七正好看一眼，他每次笑起來就特別抓人，真的特別特別抓人，有點邪氣有點漫不經心，仿佛撒旦與上帝的糾結，讓人生讓人死，某一瞬間差點打滅龍七心底某復燃的火星，轉移視線，偏偏這時候靳譯肯把手機拿近，鏡頭前移，慢悠悠地轉著筆，過屏幕細看。

“你一副，好像被我抓住的表。”

“是嗎。”回，給自己又切了一小片雪梨，銜里含著，“你看了mv那也看見簡宜臻了吧，當初我倆上酒店，被的人拍了照片，得虧照片里沒你臉，否則認出來一狀告你爸那兒，看你怎麼圓這個場。”

“你還是簡單，七，”他說，“第一是想泡我爸，但我爸并不想泡，在放出餌之前就被我媽滅了，否則你以為今年被群攻是命里犯沖？我媽雖然現在歲月靜好，相夫教子前可是傳界的魔頭；第二即使能聯系上我爸，我爸也不會把這拿到臺面上來，比起花心思收拾我，他更懶得去解釋來源；第三，就算簡宜臻真認出我，那可不會來對付你，七，會結你。”

這時候，靳譯肯那邊突然傳出一陣噼里啪啦的碎玻璃響，從書房以外傳來，像是某種容破裂的聲音，為他的話語打了個休止符，龍七看了眼鏡頭，但靳譯肯特別從容，就像沒聽見一樣。

“什麼聲音？”

“不知道，我跟你說個事，”他的話題也轉得輕巧，在轉椅上換個坐姿正了正，“過幾個月我這邊學校和國某所大學的理系有個學流項目，是哪個大學我還沒打聽清楚，到時候會派一些學生過去待幾周，這機會好，我想爭取，所以接下來幾天，你爺我會很忙。”

點頭。

他接著說：“我想見你。”

看向屏幕。

屏幕里，靳譯肯也看著。

“七，我現在做任何事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以后跟你在一起打基地，對你我是認真的。”

“好，”回，“我也跟你說個事。”

“說。”

龍七準備說。

但開口的一霎那，嗓子口干了一下，靳譯肯看著，兩秒后，改口：“也沒什麼，就是最近想確認一個事，有點張。”

靳譯肯沒打斷。

過一會兒后，龍七沒接著說，意味這話題已結束，他才說：“拿好度就行。”

這時候，他那邊又傳出一陣丁零當啷的響聲，比第一聲更零碎，靳譯肯還是無于衷，龍七說：“你還是去看看，萬一有別的什麼事兒。”

他明擺著不太愿意，龍七催他：“快點。”

他這才起來，手機的視頻聊天仍開著，他出了書房。

之后，靳譯肯沒再回來。

龍七在屏幕的另一端等了一刻鐘，他始終沒有回書房，后來等得沒耐心了，掛斷視頻后發了條信息過去，靳譯肯的回復是在五分鐘后來的：沒什麼事，你那兒晚了，睡吧。

回晚安。

他也回晚安。

剛準備鎖屏，手機屏幕上方正巧跳出橫幅提醒，老坪給回復了郵件，點進去，里頭附著一行字：資質好，但不出挑，得有人帶。

后頭跟著一條“注”：過十二點了，快睡，帶著班衛混夜店的事明天再找你算賬。

龍七給老坪回一個電話，老坪剛接，就說：“我那個快開拍的寫真項目不是有幾個雙姝主題缺孩嗎，不用從其他地方挑了，就吧。”

老坪聽上去還在某個活現場忙，但他把話聽準了，回：“你想帶？你倆什麼關系？”

“這孩謙卑的，你考慮考慮。”

“這可不是謙卑就說了算的，”他說，“你現在人氣正高，想跟你合拍寫真主題蹭熱度炒cp的小花也不，剛還接了個經紀人電話強推自家藝人呢，這孩我剛讓人查了一下，上過幾次雜志頁，是個小模特，長得是漂亮，但沒人氣打底，圈社也幾乎是“誰紅跟誰玩”的套路，你看上什麼？”

“你都承認漂亮了。”靠著廚臺，從果盤拿一顆提子，上下拋擲。

“我承認歸承認，服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行了我明天帶見你一面，你看了真人再說。”

說到明天，老坪立刻開炮：“你跟班衛泡夜店還發網上是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你倆現在熱搜前三了，你這剛年，出道定位還不穩，一進大學就開始鉆夜店，你讓傳統大眾怎麼想，累得死我。”

“多幾次大眾就習慣了。”咬開一半的提子因為酸而丟進垃圾桶，龍七了幾張紙巾。

“郝帥現在忙著幫你寫公關文呢，他跟我上輩子欠你的。”

“明天的事就這麼定了。”

“明天我忙，只有晚上八點到半之間有時間，你讓掐著點來，過了這個時間可沒下次了。”

將紙巾扔垃圾桶，將切水果的砧板和刀也收起，回：“我明天去接，親自送到你那兒。”

掛電話后，出了廚房，一手關燈，另一手打開微信，找著郝帥的賬號，給他發去一個大額紅包。

周五的天兒，接近四五點的時候，大學校門口提著行李箱回家的學生比平時多得多，龍七坐車里頭，上放著新來的劇本，膝蓋頂著前座椅背，銜著一低脂的橡皮糖，翻一頁劇本，咬掉一截糖，慢慢地嚼。司機在駕駛座上看報，每過十分鐘就給報一次時間，倘若手機來了信息，他也替看，口述給。

剛結束班衛那兒的一個專輯簽售會，十分鐘前到這兒的。

經過的學生有無意中往車窗口看一眼的，隨后像看見了什麼，又不太確定，只跟周旁的人絮叨幾句，繼續走自己的路了。

中昱大學是全國有名的綜合類大學，校區在昭和館東南角，占地面積很大，共有六個門，龍七車子所停靠的西門最接近理學部和藝學院，因此從這個門走出來的學生風格比較兩極化，要麼是格子衫加眼鏡的理工男，要麼是風格出挑的小文青，之前幫龍七補習功課的三大宅男學霸也是這所學校的學長，他們現在了龍七后援團的元老級人，老是賄賂郝帥來獲得的最新行程，這回來中昱沒告訴郝帥，免得到時候礙事兒。

司機報時到四點二十的時候，將劇本合上，把耳朵里的耳機摘下，吃掉最后一截糖，從隨的包里拿保鮮盒，從里頭揀出一片黃瓜含里，隨后穿外套戴帽子拿包，一邊開門一邊告訴司機：“我一刻鐘后回來。”

門砰一聲關上，外頭的風有點大，角和頭發順風揚，目不斜視地往校門走，車子周遭的學生小范圍地做出回頭側目的舉。

給林繪發出的信息在走到教學樓底下的時候收到回復：不好意思，七，老師課后點名，得等到下課才能出來～

不過三秒，又發來一句：你到了嗎？如果你到了的話我馬上出來。

沒回復。

進教學樓，上樓梯，一路走到林繪之前跟提過的教室，整條廊道空無一人，只遙遙傳出隔著教室門的講課聲，一邊聽著鏗鏘有力的講課，一邊靠上教室外的墻壁，耳機線在兩指間慢條斯理地繞著，無聲無息地候著。

五分鐘后，樓層的下課鈴打響，貫穿整條長廊。

教室前后門咔嚓咔嚓地開，挎著包的學生隨鈴響魚貫而出，腳步與喧囂瞬間滿整個廊道，由遠而近地包圍耳，龍七在理耳機線，學生在走，在聊，在經過時看，然后以詢問的口氣在別人耳畔耳語，都無于衷地專注著，直到一個稍快的腳步從前門出來，以一路小跑的節奏趕到前，出一紊的氣息，夾雜一些張與興：“七！”

將耳機線放兜里，看林繪，抵在墻上的右收回著地，往前走的同時朝林繪斜了斜額頭，林繪立刻跟著的方向走。

“吃東西了嗎？”

“晚飯？還沒。”

“那待會兒帶你吃，不減吧。”

“哈哈，不減。”

林繪笑得很明朗，長廊盡頭的窗戶有，滿滿的，兩人都高挑，兩人走在里，龍七的黑t恤，林繪的莓果口紅，龍七的高冷系，林繪的輕原宿風，值雙高，相得益彰。

人涌的教室前門，董西倒數第五個出教室，講師正與聊天，后幾個生稍快地朝前趕，輕輕撞的肩膀，下意識地隨著們激指點的方向著眼過去。

“是龍七嗎？是龍七？和林繪說話的是龍七？”

“我天，林繪認識龍七。”

“你們的壁畫項目什麼時候完工？”

注意力因為講師的問題而回收，答：“可能還需要一個月，但我們都調整了自己的時間去配合，應該能趕上校慶。”

步伐漸漸地超過碎語的生，那方的聲音和講師的聲音混和在一起，同時作響

“龍七本人材還蠻棒的。”

“那你們這段時間要辛苦了，這個項目有創意有心意，我很看好。”

“真的好酷，誒我喜歡那雙靴子。”

“有需要關系疏通或指導的地方，你們可以找我聊聊。”

側頭看講師：“嗯，謝謝老師。”

影里，林繪和龍七在走，影里，董西和講師在走，周遭有喧囂，有浮躁，有冷的束，有熱的崇拜，們的影漸漸下了樓梯，沖天的議論，也沒有換回龍七的一個回頭。

晚八點一刻，老坪工作室，龍七斜靠在沙發上，腳抵著沙發扶手，里嚼著糖，手機頁面開著一個DoodleJump的app游戲。林繪站在辦公室的正中央，老坪著下在周轉悠，打量。

龍七的拇指指腹在屏幕上一點一點，里頭的彈簧小怪不停往上跳，發出“duang、daung”的音效，但時隔不久就發出“咻”的一聲墜落音效，然后play.again，再是循環往復的“duang、daung”。

“小公主你能不能靜個音？”老坪回頭。

“不太能。”

林繪笑了笑。

老坪電話響，他一邊接聽，一邊開辦公室的門，朝龍七那兒擺擺手，龍七起跟他出門，老坪將門關上，抱著臂靠墻上，在老坪講電話期間繼續玩游戲。

老是超不過靳譯肯那個游戲記錄。

老坪結束電話后，問：“你是不是確定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