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沈之南答應在這兒住一晚,霍淮北眼睛就像是被點燃一樣突然有了。
陳秉帛臉上也掛著笑,放下酒杯,“你們兩個喝吧,我剛才喝的有點多,我出去上個廁所,順便醒醒酒。”
不得不說陳秉帛雖然人比較蠢,但是還是會看眼的,知道什麼時候該走什麼時候該留。
霍淮北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今天陳秉帛開的這三瓶酒。
甚至覺得這三瓶酒開的值。
畢竟能讓沈之南在家里留宿,這是什麼東西都換不來的。
陳秉帛出去之后,霍淮北拿起剛才拿過來的酒杯,給沈之南倒了一杯紅酒,沈之南就坐在他的對面,他把酒杯緩緩推了過去。
“你先喝點吧,”霍淮北開口,“我去放個音樂?”
說完,霍淮北徑直站起來,走到旁邊另一張古典風格木制組合桌子旁。
沈之南一眼就看見桌子上放了一個復古的黑膠唱片機,是那種歐式復古的唱片機,造型設計的很優雅,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霍淮北蹲下.子,拉開柜門在里邊翻找著什麼,過了一小會兒好像找到要找的東西了,霍淮北站了起來,手里拿著大大的一張黑唱片,勾了一下緩緩放進了唱片機里。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張唱片,”霍淮北又走了回去坐下,“你聽聽喜不喜歡?很老的一張碟了,我一般不怎麼放了。”
霍淮北放的是一段小提琴的曲子,沈之南不太了解,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曲目,只聽著舒緩輕的純音樂從唱片機中緩緩流淌出來,紅酒的香氣在空中彌漫,淡橘的燈灑下來,場面旖.旎。
沈之南靜靜地抿了一口酒,整個酒窖里除了流淌出來的音樂的聲音,安靜無比,靜到沈之南連霍淮北輕輕的呼吸聲都能聽到。
“很好聽。”沈之南點了點頭,給了霍淮北一個回復。
聽到沈之南說好聽,霍淮北放了心,開始向沈之南傾訴,“我有什麼煩心事的時候就會一個人過來,聽聽歌,喝點酒。”
“你也會有煩心事嗎?”沈之南晃了晃杯子。
“誰活在世上還能沒有點煩心事兒呢,”霍淮北挑了一下眉,語氣悵然“說到底我也只是個人而已,也不是神。”
“是啊。”沈之南有些失神,茫然地點了點頭,重復著霍淮北剛才的話,“誰活在世上還能沒有點煩心事兒呢。”
今天他聽到陸止說‘他的父親’還活著的時候,其實有一秒怔愣。
因為前世的自己,本沒有父母。
他從小是在福利院長大的,既沒有什麼殘疾也沒有什麼智商上的缺陷卻被人丟棄,最后送到福利院長大。
他生的好看,年齡還小的時候,有幾個想要□□的家長過來看到他都很喜歡,可是由于沈之南生冷淡,小時候更是孤僻,在幾個家庭試著寄養了半年,他們都覺得沈之南的格有問題,最后退養了。
沈之南本就聰明自己也知道努力,最開始是靠著福利院的心捐助讀書,稍微大了一點之后,一邊打工一邊讀書,最后去當了大學教授,陪著自己的就只有那只貓。
重生到這個世界,沒想到這個世界的沈之南還是無父無母,因為沈之南的資料上寫著父母雙亡。
但是今天沈之南和陸止見了一面,陸止告訴他照片里的那個人是‘沈之南’的父親。
沈之南的心有些復雜。
因為從陸止說出來的話里可以判斷,‘沈之南’的這個‘父親’好像并不是什麼善茬。
并且從沈之南家里的裝修來看,原來的‘沈之南’應該是心極度缺乏安全的。
有一種說不出的緒籠罩在沈之南的心頭。
霍淮北看沈之南的表突然不對勁,輕輕敲了敲桌子試圖引起沈之南的記憶,讓他回過神來。
沈之南被這靜驚了一下,下意識地拿起酒杯一口咽了進去。
看見沈之南這個舉,霍淮北也驚了一下正要手去攔沈之南,誰知道沈之南的速度太快,還沒來得及攔,就把一杯酒全部喝了。
沈之南又拿過酒瓶,眼神里是一片清明,語氣也無比正常:“我再喝一杯。”
其實剛才那一杯也沒有多,沈之南喝了應該也不至于醉。
“嗯。”霍淮北看著沈之南眼神亮,確實沒有要醉的跡象,猶豫著點了點頭。
沒想到沈之南剛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霍淮北一個沒注意,又是一杯下了肚。
這下霍淮北真的驚到了。
沈之南不會真的醉了吧?
哪有人喝紅酒是一口悶的?
這麼想著他先手把沈之南面前那個酒瓶拿著了,絕對不能再讓沈之南喝酒了,他們兩個還沒開始聊天呢,而且什麼東西都還沒問出來呢怎麼能讓他先喝醉?
還沒問清楚他到底和陸止什麼關系呢。
霍淮北耿耿于懷。
“你別喝了,”霍淮北手里拿著那個酒瓶子,怕沈之南生他的氣,對著沈之南低聲勸,“喝點,我怕你喝醉了。”
可是陳秉帛一共開了三瓶紅酒呢,桌上又不只是剛才沈之南喝的那瓶,桌子上一共放了三個開封的酒瓶,霍淮北拿走的只是其中一瓶。
沈之南反應十分迅速,出手直接去撈了另一個,也不跟霍淮北搶那一瓶,而是拿著另一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迅速下肚。
不想讓沈之南喝的太醉,霍淮北作勢要把剩下的兩瓶都收起來。
沈之南明顯還想喝,但是也不鬧。就順從地坐在凳子上,抬起頭看著霍淮北,眼神里盛著水霧,有幾可憐的意味。
這眼神看的霍淮北本無法抵抗。
暗暗罵了一句臟話,霍淮北把酒又給他放回了桌子上,任由著沈之南胡鬧。
平時沈之南看著就是淡然的一個人,喝醉之后更是把這種格發揮的淋漓盡致。
霍淮北見過很多人喝醉之后的窘態,有的是大喊大撒酒瘋,有的自言自語。
可是沈之南就只是坐在凳子上,臉有些許紅潤,手里拿著酒杯但是一句話也不說,就只是低下頭一口一口地抿著酒。
整個人看著安靜極了。
安靜地讓霍淮北想他的頭。
鬼使神差地霍淮北站了起來,桌子并不寬,隔著桌子霍淮北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緩緩出了手。
馬上就要落在沈之南的腦袋上—
正在喝酒的沈之南倏然抬起頭,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霍淮北,“你干什麼?”
行不軌的霍淮北一下愣住,手停在了半空中,有些尷尬。
“我……我坐著憋得慌,起來活一下。”霍淮北的表有些訕然,裝模作樣地在空中比劃了幾下,裝作自己起來活的樣子。
“哦。”沈之南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霍淮北又坐下來,看著沈之南,語氣不自覺變輕:“你到底喝醉了嗎?”
“我啊,”沈之南愣愣地指指自己,眼神里水波漾,語氣無比認真“我喝醉了。”
霍淮北:“……”
正常的人不都應該說自己沒有醉嗎?沈之南為什麼這麼誠實。
他是不是屬于那種喝醉了就很乖,什麼都會說的那種人?
如果真的是的話……
霍淮北了心思。
“沈之南,”霍淮北表嚴肅,“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認真回答。”
“嗯。”沈之南抱著酒瓶,緩緩地點了點頭,“問。”
“你知道自己現在什麼名字嗎?”為了確保沈之南神智還是清醒的,霍淮北決定先從一個簡單的問題問起。
然后他就收到了沈之南的一個白眼。
霍淮北自己也覺得自己可笑,沒忍住笑出了聲。
然后沈之南就又給他了一個白眼。
霍淮北斂了笑清清嗓,清咳了一聲,“下面我再問你一個問題,請注意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因為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為呈堂證供。”
“好。”
沈之南竟然地沒有翻他白眼,而是一臉小朋友認真樣地點了點頭。
“陸止是誰你知道嗎?你今天中午是不是跟他一塊去吃飯了?”霍淮北試探開口。
“知道,”沈之南點點頭,說完還又低頭抿了一口酒,開口說話時卻變了半截兒半截兒的話,“今天中午。”
“在一起。”沈之南猛喝了一口酒。
又含含糊糊,“吃飯了。”
聽到第二句的時候,霍淮北的心就咯噔了一聲,臉上表很難看。有些東西,自己親口承認比從別人里聽到傷人的多。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陸止和沈之南。
他們在一起了。
今天中午那頓飯是他們在一起之后吃的。
沈之南抬起頭來,酒讓他腦子有些發懵,剛才說的什麼東西他都記不太清楚了,但是他看到了霍淮北的表很難看,好像在抑制著自己的。
沈之南有些呆呆地,但是他能到霍淮北上散發出來的悲傷氣息。
難過瞬間沾染了整個屋子,就連正在放的音樂基調好像都變的悲傷起來。
沈之南放下酒瓶,站起來一步一步挪到霍淮北的邊,試探地出手,拽了拽霍淮北的角,語氣慢吞吞,“你為什麼難過?”
霍淮北坐著沒有,也沒有回答。
腦袋暈乎乎的,沈之南覺得有些生氣,自己好好跟他說話,想要安他,霍淮北還不理,算什麼朋友。
這麼想著,沈之南生氣地又拽了一下霍淮北的服,好像拽到了一帶子。
然后霍淮北就迅速抬起頭看著沈之南。
沈之南滿意地點點頭,看來還是要有氣勢一點他才會理自己。
只不過…
霍淮北的表有些微妙。
沈之南低頭一看,他剛才拽的…
好像是霍淮北浴袍的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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