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仿佛整個人都快要燒糊了,方珞寧惱怒,用最大的力氣把他往門外推,“變你個頭!你出去!出去!”
需要好好冷靜一下,才能以正常的狀態出現在鏡頭前。
把人轟出去后,方珞寧坐在椅子上,翻開書,鼓著腮幫子重重地呼了幾口氣,還往門外的方向瞪了一眼。
不一會兒,徐珊妮進來,準備開始了。
直播間登錄,鏡頭打開,方珞寧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子前看書,屏幕上有公屏留言顯示,但不敢看。
為了讓自在一些,徐珊妮和同事們出去了。
而此時,直播間正在瘋狂地刷屏。
【伊人小姐姐呢?今天居然換了個小姐姐!】
【伊人在微博說家里有事,請假半個月噢,最近直播都是朋友上的。】
【果然仙都和仙做朋友qaq】
【嗚嗚哇小姐姐!】
【老婆老婆老婆!】
【我是老公我同意了嗎!】
【???樓上借一步說話】
【為什麼有的人看個書都能那麼?我死了,我居然不寫作業在直播間看人看書!】
【+1,四舍五我也到了知識的熏陶……】
【我媽問我干嘛,我說我在看書……】
【哈哈哈哈哈假裝我也看了!】
【氣質好絕啊嗚嗚嗚是小姐姐演員嘛?】
【應該不是,覺好乖好溫,想娶回家當老婆~】
……
雖然方珞寧一直沒看留言和人氣,但結束的時候,徐珊妮說比過去一周都好,還收到了幾千塊打賞,明天審核到賬就轉給。
方珞寧不想要,徐珊妮卻特別堅持,還要了微信號。
回去的路上,阮漓發消息過來。
【寶貝,直播我看了!】
【你這是要發啊!】
【我跟你說你要是真干這行,分分鐘把你家房子買回來!】
方珞寧扯了扯:【哪有那麼夸張?】
一天五千塊,那一億塊得要多年?
阮漓:【不過直播真的好舒服啊,你就坐那什麼都不用干,就能嘩嘩地賺錢。】
方珞寧手指卻微微一僵。
的確賺了大幾千塊,是在公司辛勤勞作一個月才能拿到的薪酬,可是做了什麼?只是自己看了兩個小時的書,就讓那些人白送那麼多錢。
心里莫名覺得空落落的。
沈司瀾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轉頭看了看他,側臉落在暗里,鼻尖卻仿佛染了。
知道他很累,每天都累。一個人撐著那麼大的集團,表面上風無限,揮金如土,站在食鏈高貴的頂端,但沒有一天能睡得比五年前安穩。
方珞寧著他發了會兒呆,然后拿出手機,給宋伊人發微信:【睡了嗎?】
宋伊人很快回過來:【沒呢~】
方珞寧:【我想問一下,你爺爺書房的東西能用嗎?】
【我是說桌上的筆墨紙硯。】
宋伊人:【當然可以呀!你想用都可以用!】
【如果用不習慣的話,可以讓妮妮買新的!】
【嘻嘻~】
方珞寧笑了笑:【好,謝謝。】
第二天直播前,和徐珊妮商量了一下,想換一種不同的方式。
徐珊妮也覺得不錯。
接連幾天,都是直播畫畫,有好學的提出疑問,也會耐心回答和教學。直播間數飆升,櫥柜旗袍的銷量也創了新高,甚至有人因為最近的直播容,去報名了國畫課。
徐珊妮開玩笑說,再這麼下去直播間可以接教育機構推廣了,可惜現在還沒人找上來。
方珞寧一笑置之。
這天,在們的高呼下,方珞寧開了個新微博,只用來和互,答疑解。
回去的路上,剛向一名家長推薦了顧懷誠的學院,那名家長回復說:【方老師自己開班就好啦,我一定帶我家孩子來找你學!】
靦腆地回:【謝謝。】
“開心嗎?”駕駛座上的男人偏過頭,看了一眼。
方珞寧臉上始終帶著笑。
這些天明顯笑得多了,哪有人被夸不開心呢。更何況是喜歡的東西,得到了那麼多陌生人的認同。
好像也可以做一些有用的事,當一個有用的人。
沈司瀾抬手了興的腦袋:“明天不用上班,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不假思索地點點頭:“好啊。”
沈司瀾意味深長地看了一會兒,收回目。
這姑娘心好了,都不怎麼拒絕他了。
他們在商場后街找了家小酒館,雖然天冷,但酒館開在一個三面合圍的院子里,沒有風,于是他們坐在天區,點了一桌菜,一個火鍋,添一點小酒。
窗框邊有花藤爬上去,這個季節藤子都枯了,也沒花,但老板似乎舍不得丟棄,于是在墻壁上掛了些彩小燈珠,聊作點綴。
從那扇最大的窗戶里能看見室舞臺。
一個穿著白T恤和牛仔,留著長劉海的高個子男孩坐在舞臺上唱歌,劉海一側垂下來遮住那側的眼睛,另一邊狹長的眸半瞇著,似乎完全沉浸在手指間吉他弦撥出的旋律中。
是一首《好久不見》,他看上去很年輕,可能還是個大學生,但嗓音帶著點被煙熏過的沙啞。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看看你最近改變。
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暄,對你說一句,
只是說一句,
好久不見。
在英國的五年,這首歌被反反復復,刻靈魂似的聽了無數遍。告訴自己只是因為喜歡這首歌,告訴邊的所有人最的歌手是Eason,但從來不愿意承認,或許只是,最的人唱過他的歌。
原來他一直都是最的人,哪怕被狠心埋在記憶的塔底,隨著年月,那些敢于回憶敢于暴的部分都堆滿塵灰,而被深深藏著的,卻沒有被侵染過半分。
依舊那麼單純,那麼好,那麼干凈。
酒被喝掉了半瓶,都是一個人喝的。沈司瀾也沒吃一口,藉著頭頂那點幽暖的,給挑了盤子里的花椒和姜蒜。
舞臺上的歌唱完了,男孩又換了一首不上名字的,旋律和節奏都很00后。
方珞寧興趣缺缺地收回目,又抿了一口酒:“沒你唱得好。”
沈司瀾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抬起眸,目幽幽地看過去。
方珞寧沒醉,但大腦了點酒的催化,緒比之前高漲了些,話也多一些:“你后來怎麼就不去了呢?”
“去哪兒?”沈司瀾表有點無奈,“你是不是喝醉了?”
前言不搭后語的。
“我沒醉。”方珞寧眼神清明地著他,“我是說,遇咖啡廳啊。”
他給夾的那塊排骨,險險地掉進碗里。
“有段時間,你每天都在那里唱歌。”仿佛完全沒注意到那塊排骨,“后來怎麼不去了呢?”
男人眼皮一,接著笑了一聲:“那麼早就開始關注我了?”
方珞寧瞪了瞪他,囁嚅道:“才沒有。”
要更早。
從第一次在活教室偶然看到他彈鋼琴,就地記住他了。
再到后來的遇。
咖啡廳的名字很妙,真的能遇到。
才發現五年前過于注重自我的緒,卻不曾關心過他的緒。只放大了自己的不開心,卻從來沒想過,他是不是也會不開心。
“你為什麼會繼承家里的公司呢?”方珞寧著碗里的排骨,“你的夢想,應該不會是賺很多很多錢吧?”
沈司瀾抬起胳膊支在桌面上,托著下,目灼灼地著:“為什麼不會?”
方珞寧也著他,說:“你的夢想應該是做自己喜歡的事。”
“賺錢也可以是喜歡的事。”沈司瀾笑了笑,“而且這種事,總要有人做,做著做著不就喜歡了。”
方珞寧險些被他繞進去。晃了晃腦子,才稍微清醒一些:“不對。”
沈司瀾笑著把酒瓶拿過來,藏在自己這邊。
“如果你永遠都不喜歡呢?”方珞寧認真地問他,“就比如,你沒法和你喜歡的人結婚,娶了一個你不喜歡的,也沒辦法日久生,那樣不是很痛苦?”
“你到底是關心我的夢想,還是關心我的婚姻?”男人往杯子里倒滿了酒,若有所思地看向,“還是你其實關心的是你自己?”
“……我沒有。”方珞寧眼皮跳了跳,躲開他注視,“我就是打個比方。”
沈司瀾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嗓音仿佛夾著啤酒溫的水汽:“你放心,我不會和不喜歡的人結婚。”
方珞寧惱地瞪了他一眼。
就不該不聽使喚,提到這個話題。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語氣正經下來,手指在冰涼的杯壁上,整個人都顯得清冷許多。
方珞寧大概也能猜到他的犧牲,說了那麼多,只是因為替他有一些不甘和怨念,低著頭,小聲道:“我是覺得,你的夢想也很珍貴,不該就那樣被放棄。”
庭院里起了風,從門口穿進對面的閣樓。
伴著風鈴清脆的響聲,男人嗓音低緩地說:
“是,所有的夢想都很珍貴。但有一些人的夢想,更需要守護。”
“比如我哥,我妹。”他抬起頭,帶著百轉著,“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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