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方先生。柳錦蘭士兩年前親自立過一份囑,對于過世后所剩財產進行了明確置。”律師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這里是囑原件,您請過目。”
方啟盛接過去,看完后,臉變得蒼白如紙。
苗婉瑛明的目從律師上移回來,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老太太說什麼了?”
方啟盛吸了口氣,聲音抖著念出來:“我名下,老家一住宅,贈與兒子方啟盛,其余所有財產,悉數留給孫,方珞寧。”
“什麼?”苗婉瑛瞪圓了眼睛,用力把囑搶過來,“我不信,這死老太太一分錢都沒給我和清兒?”
方啟盛手僵在半空,面容呆滯,甚至也沒去計較冒犯的稱呼和態度。
苗婉瑛看完囑,仍不死心地問律師:“老家的房子該有我一份吧?如果我老公死了,將來是給我的對吧?”
“是這樣的苗士。”律師笑了笑,“附加條款里有說明,房子是屬于方先生一人的,配偶及子沒有繼承權,除非方先生自己主贈與。”
“方啟盛。”苗婉瑛歇斯底里地吼了一聲,“你看看你媽干的什麼事?清兒也是孫!一個子兒都沒給我和清兒留!錢都給那個賤人了。”苗婉瑛著方珞寧,冷笑道,“就給你一棟老家農村的破屋子,你說你這兒子當的有什麼勁?啊?你還給張羅葬禮呢!屁都沒把你當一個!”
苗清兒穿著一素白子,看上去楚楚可憐,抹著眼睛嚶嚶嗚嗚地哭起來:“爸,我媽說的是真的嗎?”
“真不真的你自己看!”苗婉瑛把囑扔給,轉頭看向方珞寧,咬牙切齒,“賤人,我就知道你回來準沒好事!你怎麼不死在英國啊!你就是回來給我和清兒添堵的是不是?!”
方珞寧面無波瀾地轉開頭,仿佛看一眼都嫌污眼睛,對律師道:“麻煩您跑一趟了,我送您出去吧。”
“外面下雨呢,方小姐留步。”律師撐起傘,笑了笑,“后續如果有什麼執行上的問題,隨時聯系我。”
“好,謝謝。”
律師走后,苗清兒哭聲愈演愈烈,苗婉瑛煩躁地吼了一句:“哭哭哭!就知道哭!我生你一場有什麼用啊?”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方啟盛被這一吼緩過神來,連忙過去護住兒,安道,“清兒沒事,爸爸不會不管你的,別怕啊。”
方珞寧撇開眼,涼颼颼地扯了扯。
苗婉瑛突然看向,滿眼失控的憤恨,直直朝沖過來:“都是因為你,你個賤人,你和你媽媽一樣,這麼多年我都活在的影里,到現在我兒還要遭這種不公平對待。方珞寧,你怎麼不和你媽一起去死啊?”
“干什麼?”一直在邊上冷眼旁觀的沈司瀾拽住胳膊,用力推回去,推得苗婉瑛整個人撞在墻上。
原本答應方珞寧不手家事,這會兒實在是忍不了了,滿眼戾氣地盯著苗婉瑛:“當我死了是嗎?你再敢一下,我給你送下去陪葬你信不信?”
“好啦。”方珞寧牽住他手,安地拍了拍,“東西給我。”
沈司瀾依舊面兇狠地盯著苗婉瑛,好像再蹦跶起來,就要撲過去揍人。
他把手里的文件袋遞給方珞寧。
方珞寧拿著那份文件,走到的像前,再回頭看著苗婉瑛。
“覺得不公平是嗎?”嗓音平緩,卻擲地有聲,“原本這件事我不打算說,也不讓我再管你們之間的事,但你一定要這麼鬧的話,我只能讓你心服口服。”
“方先生。”看了眼方啟盛,“這些,是苗婉瑛和你結婚這些年來從公司非法撈取的利益,你破產清算的時候不是納悶那筆錢怎麼回事嗎?你好好看看,你親的老婆是怎麼聯合娘家人,在背后你的。”
因為信里的某些話,總覺得哪里有問題。這些東西都是一天一夜之間,沈司瀾托人查到的。
方啟盛不可置信地接過去,苗婉瑛驚恐呆滯了幾秒,連忙撲向他,卻被門口進來的保鏢攔住,眼睜睜看著丈夫瀏覽自己的罪證,臉瞬間煞白無。
方啟盛看著文件里的容,整個人都抖起來。
“別激,后面還有份大禮呢。”方珞寧扯了扯,“你們現在住的別墅已經被暗中做了財產抵押,為期一年,你最好問問那些錢都花去哪兒了,今年九月前如果還不上,恐怕你真要卷鋪蓋走人,回老家住土房了。”
說著嘆了一聲,道:“雖然瞧不上你,但你到底是親兒子,不忍心看你流落街頭。方家兩代積累的產業被你玩沒了,你也是祖上到今天唯一一個讓小三和私生登堂室的男人,這輩子從千金小姐到闊太太,沒想到老了還要陪你遭這種罪。還肯留給你一套老房子,也算是仁至義盡吧。”
“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清楚。”方珞寧挽住沈司瀾的胳膊,嗓音中著疲累,“方先生,我的骨灰我就帶走了。”
方啟盛沒有余力再跟多說一個字。
靈堂里,苗婉瑛跪在方啟盛面前乞求原諒。
一雙淚盈盈的眼睛著兩人背影,泛出無比怨毒的。
**
“我不想讓的骨灰在殯儀館過夜,只好先帶回來了。”方珞寧一邊把骨灰盒放在屋里的柜子上,一邊向沈司瀾解釋道,“你知道的,我小姨那邊不合適……”
“傻姑娘,我說什麼了嗎?”男人從背后擁住,認真道,“咱在咱家過個夜,我怎麼會介意呢?”
方珞寧了骨灰盒,然后仰起頭沖他笑,嗓音里帶著水聲:“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想起這人以前分分鐘氣死的功力,即使這些天心中郁結,還是忍不住想笑。
“寶貝教得好。”他俯親親額頭,“去洗澡吧,我給你熱牛,你今天也累了,早點睡覺。”
“嗯。”嘟起,點了他的一下,“謝謝。”
說完就跑去洗澡了。
沈司瀾在廚房熱牛,還給切了個果盤。沒過多久,一陣帶著香味的氣從后面將他包裹起來。
剛從浴室出來的小姑娘,頭發噠噠涼颼颼的在他后背上,一直沒出聲。片刻后,開始有溫熱的東西蔓延開來,把他后背都熨得滾燙。
他握住放在自己腰前的手,低聲道:“想哭就哭出來吧。”
這些天忍得多辛苦,他不是不知道。
但的葬禮一天沒辦完,留的事懸而未決,就不能在那些人面前出半分弱。
“我恨了好多年。”甕甕的聲音悶在他服里,夾著哭腔,“恨明明知道我媽是因為知道苗婉瑛的存在才被氣得病加重,卻和爸爸一起瞞著我。恨在苗婉瑛母登堂室的時候,還能那麼平靜,把們當親人一樣對待。”
“一直很疼我的,所以我覺得就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媽媽走了,有了別的孫,也不要我了。”
“其實從來沒有不要我……”
“沒有人會不要你的。”沈司瀾握著的手,嗓音低緩,帶著安的力道,“一直都很你,我也是。”
“我怎麼到現在才明白。”方珞寧用力抵著他的后背,仿佛要把自己嵌進去,“苗清兒對我來說是眼中釘,可對來說也是一份責任,哪怕不喜歡,也必須得背負的責任。其實一直以來,也很痛苦。”
沈司瀾蹙著眉心,他想轉過的頭,像以前那樣將抱在懷里,卻本無法彈。
向來弱的手臂此刻就像一雙鐵鉗,錮著他。
“你知道嗎?那五年我在英國,沒給打過一通電話,有時候我看到小姨會背著我接國的電話,我知道,八是打來的。”方珞寧吸了吸鼻子,“但我就是不想理,可能我心里也知道是放不下我的,所以我任由自己跟賭氣。我是不是很壞?”
沒等他回答,繼續哽著聲道:“我就是很壞。就連那天問我,是不是還恨,我依舊賭氣沒告訴。”
“其實我早就不恨了。只是經歷了那麼多事,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覺得我們之間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樣……”
沈司瀾握攥了滿手汗的指尖。
“是帶著憾走的。”似乎是終于忍不住,在他背后哭出聲來,“那天如果我說了,是不是不會走得那麼難過?是不是還能多活幾天,還能去看看院子里的花……”
“生死有命,這不是你的錯。”沈司瀾關掉灶火,將扣住的手指掰開,然后轉將摟進懷里,低頭輕輕吻的發心,用低沉的嗓音安,“乖,這不是你的錯,一定會明白的。”
方珞寧抱他的腰:“會嗎?”
“會。”男人語氣篤定,聲線溫,“明天我們一起去老家,親口告訴好不好?”
吸了吸鼻子,乖乖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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