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庭被沈放從帳篷里丟出去時的樣子，不是很有尊嚴。

姜涼蟬在門口, 還想出去拯救一下弟弟, 后一只手過來，按著的肩膀, 又把拖了回去。

沈放把扔回待慣了的塌上，站在榻邊居高臨下的俯視：“不用擔心他，你自己還有一的帳沒算清楚。”

他抱著胳膊, 涼涼道：“你先給我解釋解釋，你給我的信里，說你被你爹強送去西域了，現在你爹來信, 說你失蹤了, 你自己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嗐，以為是送命題, 原來是送分題。

這個問題不但不怕，還可以邀功呢。

姜涼蟬一下從榻上彈坐起來，發現這樣一來被俯視的慌輕了很多，更加有底氣了，理直氣壯道：“還能怎麼回事？不就是為了來幫你嗎？我要是如實說要來，你肯定會不同意, 我爹肯定也會不同意，我又不傻，為什麼要說實話？”

沈放彎下腰來, 平視著，幽黑的眸子眼睛對上的，聲音沉沉的：“你還覺得自己沒有錯？”

姜涼蟬被他幽深的眼神盯著，覺這走向跟自己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不安的往后蹭了蹭。

沈放視著：“你既然知道我和你爹都不會同意，那你可知，我們為什麼不同意？”

門板外，有人在撓門。

姜云庭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們到底在里面干什麼？！沈放！我警告你！你不要欺負我姐！”

姜涼蟬從來沒有這麼謝過弟弟，扯著嗓子就想跟他應聲。

門外的聲音卻一下消失了。

接著，箭神的聲音也從外面響起來：“你小子，跑到人家門口撓什麼門？除夕夜，都烤好了，該出去吃了，走走走。”

門口一陣推拉聲，姜云庭抗拒的聲音越來越遠：“我不吃，我就要在這里守著我姐，你放開我哎哎……”

主公帳篷里，重新歸于安靜。

姜涼蟬回過神來，又看向沈放。

沈放對門口的置若罔聞，只盯著看，眼睛里有火焰跳。

姜涼蟬一向如棒槌的神經突然地敏了一次，明白了。

他在生氣。

了很久的張，擔心和害怕，這會平安之后，那些后怕燃怒火，都燒在他眼睛里。

姜涼蟬心里莫名的就酸了酸。

這段時間，他都瘦了。

小心的出手指，了他的臉：“我知道你們擔心我，可我也是一樣的。”

難過地道：“你以為我獨自在京城，就不會擔心你嗎？我每天都很不安，怕你傷，怕你有什麼意外，怕邊境苦寒讓你吃苦，所以我只能更努力一點，更早一點來到你邊，好幫助你，保護你。”

沈放定定的看著。

他渾的氣焰奇異的就被撲滅了。

姜涼蟬忽然被人攬到懷里，用力抱。

沈放的抱著，懷抱到抖。

其實，大戰剛結束的那個時候，在姜云庭面前還想裝一裝，沈放卻強的把扯到自己面前，用力的抱了一下才放開。

可是那個時候，他們之間隔著堅的鎧甲。

這是他們見面后，第一個的真正的擁抱。

著他悉的氣息和悉的膛，姜涼蟬鼻子驀然酸了，抬手回抱住他。

“我很想你。”

沈放沒有，眸子了。

我也，很想你。

兩個人靜靜相擁了許久，才不舍的放開彼此。

外面已經開始喧喧鬧鬧的了，大概是年夜飯張羅的差不多了，有的喚酒，有的要鬧著放竹，嬉嬉笑笑，吵吵嚷嚷的。

這個曾經金戈鐵馬搏命廝殺的地方，如今難得的喜氣洋洋，一派人間煙火氣。

弟弟在外面，他在邊，這個時候，才真的有那種踏踏實實的踩在地面上的覺。

唯有父母不在邊，但這個時候，他們不在此地，不必跟他們一起苦，反而是種欣。

已經知道他們尚在家中，過得好好的，就夠了。

姜涼蟬察覺到自己竟然眼眶了，覺自己這樣很沒有面子，安靜了一會，就開始沒話找話：“你這樣不好，話說的好好的，你都沒有點預警，害得我失憶，都忘了剛才我們在說什麼了。”

沈放一眨也不眨的看著，聽這麼說，頓了一下，揚眉道：“這你不用擔心，我沒忘，我記好得很。”

姜涼蟬有一點不太好的預。

就聽見沈放道：“正好，剛才的帳算了一半，既然你這麼著急，那現在就來算算另一半吧。”

姜涼蟬：……

不必了，有時候失憶也是人生的一種幸福。

沈放把信丟到面前，特意展開，點了點下面那四個字。

他靠在案幾上，長叉著，閑閑的看著，道：“說吧。”

姜涼蟬低頭看著上面扎眼的“自由”，“快樂”四個字，覺到一陣窒息。

明明道道都是送分題，為什麼最后還是做了送命題？

為什麼別人邊的都是僚機，而無論是金手指，還是邊的人，卻只會將推向火葬場？

覺得一陣深深的無力，努力掙扎道：“我要是說這是冤，你能信嗎？”

沈放不置可否，先問道：“若是你單獨在外，從沈西那里看到我寫你不在我多愉快，你會怎麼樣？”

姜涼蟬將心比心的想了想，不得不承認：“那你可能從此就要守活寡了。”

沈放對七八糟的用詞不置可否，卻勾起角：“那你說，我看到這個，還能放過你嗎？”

從姜云庭出來，到沈放和姜涼蟬也從主公帳篷里出來，中間過了許久許久的時間。

等他們出來的時候，姜云庭已經在擔憂中吃完好幾了。

一看到姜涼蟬遠遠地走過來，他猛地跳起來，扔下手里的食就沖了過去。

姜云庭拉著姜涼蟬上上下下看了十個來回，才放下了心，瞪了一直站在旁邊的沈放一眼，拉著姐姐往他那里坐。

沈西和箭神坐在位子上，看了看姜涼蟬，又看了看完全放了心正在給姜涼蟬挑一塊好吃的姜云庭，齊齊嘆了口氣。

要不就說年輕人沒見識呢。

他覺得姜涼蟬看著神神的就是什麼事都沒有了？

姜涼蟬那都紅得滴，都要腫了，他也看不出來？

哎，年輕人。

臨時在野外，所謂的過年，也不過是打點野味，加上箭神帶來的，圍幾團，對著篝火烤吃，純圖個熱鬧，沒多正兒八經的菜。

沈放不不慢跟在兩個人后面，信手把姜云庭特意安排來隔離開兩個人的沈西從位置上拉開，自自然然的坐在了姜涼蟬邊。

姜云庭怒視著他，奈何沈放什麼也沒做，就是自然的從他手里接過烤來，烤好了遞給姜涼蟬，他也不好發作。

等到沈放慢悠悠的，不經意一般提及那幾場他在箭神那里訓練時就聽說過的、特別讓他興趣的戰斗的細節的時候，他已經不自覺的探過去，給沈哥遞烤了。

除夕不能無酒，尤其是都是一些氣方剛的戰士們。沒坐多久，姜云庭就被銀翼軍的將領們拉走去喝酒了。

沈放和姜涼蟬并在一起坐著，姜云庭走后，其他人早就自覺地遠離他們一段距離了。

姜涼蟬疼，嘶了一聲，看沈放一臉愉快，憤憤不平，拿眼睛剜他：“我覺得你這個談的本都不行，不符合流程，一點也不純潔。”

總算明白了。

什麼算賬，都是借口。

還有，君子手不口，有什麼不滿打一架啊，算怎麼回事。

就，都是年人了，選擇的方式簡單一點不行嗎，要麼手要麼，二選一不好嗎？

他為什麼能做到了之后，還要手？

就不能談個清爽的，純潔的，簡單的嗎？

呵，男人。

沈放聽出話音里的不滿了，強行克制了角上揚的勢頭，咳了一聲，人模人樣的問道：“我不太懂，應該有流程嗎？那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姜涼蟬扭頭看他。

在篝火的中，倒是看得清他的臉。

他虛心求教，眼睛亮晶晶的，就是又不解，又驚訝，茫然的看著。

姜涼蟬一看覺得他無辜，再看覺得他真誠。

就忍不住反思起來了。

對啊，人家沈放是第一次談，不懂流程也是很正常的啊。

自己穿進來之前看過那麼多的言小說和言劇，算是個行家里手了，那跟沈放這種只看兵書和國策的人肯定不一樣啊。

大家起點不同，基礎各異，不能欺負新人。人家是新手，確實不懂也是可以說得通的。

姜涼蟬覺得，又什麼都能理解了。

沈放眼睛無辜的垂下來，似乎有些無措又有點愧疚，虛心的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姜涼蟬的防線在他難得的示弱中已經徹底瓦解了，豪爽的一擺頭：“沒有的事，你做得好的。”

沈放看著，的在篝火中，顯得更加嫣紅。

沈放垂下眸子，低低笑了笑，聲音低沉迷，等到姜涼蟬察覺到哪里不對的時候，他已經抬起頭來，恢復了真誠的無辜：“那你教教我，怎麼跟你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