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麼?”
“還沒,一直不接電話。”
“哦,那你先去吧。”
曾問了兩句,就打發走了孫子,回到里面小廳。屋坐著四人,都是年歲相當的老人家,看著很普通,但神間自帶著一久經沙場的閱歷和威嚴。
“我說你到底干嘛呢,這一會出去兩趟了?”
雷老頭關系最好,說話也沒著沒管,抱怨道:“好容易你做東,非得到這個破地方,來就來吧,你還不理人……”
“行了行了,不聽你嘮叨!”
肖老頭喜歡跟他嗆聲,揮手打斷,又轉向曾:“可有什麼麻煩事?”
“沒有,就是想請一位小朋友,現在找不著人。”老太太笑道。
“哦?”
此話一出,比較安靜的張、孫也不好奇,紛紛道:
“就是你說的那個小顧?”
“你可是把他夸得天花墜啊,一會來了不中用,你可就丟臉嘍。”
“這話說的早,人家還不一定來呢。好了,不提這個……”
老太太給各位斟了茶,隨后話題一轉,開始談些近來的政策變和市場環境。那四人也熱絡許多,一時氣氛熱鬧。
這才是夏茗會的主要目的,現在的商人們,凡是有點雄心的都想多領域發展。這五人各有各的起家,如今都是大集團,自然要深度合作,實現共贏。
幾個老人就跟小孩一樣,半斗半正經。談不多時,曾月薇忽敲門進來,道:“,聯系上了,說是晚上過來。”
“小顧干什麼呢?”
“他沒講,好像忙的。”
“行,那我知道了。”
待曾月薇退下,雷老頭首先表示不滿,哼道:“架子可真夠大的!”
“有本事的不架子大,抬份。”肖老頭照舊抬杠。
孫老則笑道:“呵,你這個小朋友還真特別。”
“是啊,現在的年輕人都個的。”張老接道。
“……”
曾能說什麼呢?幾個老朋友貌似隨和,但坐在這個位置上,難免有些脾氣和驕凜。一個制香師而已,連番邀請還如此拖延,就有點不識好歹了。
不過也難怪,他們沒親會過……
老太太輕輕搖頭,端起茶抿了一口。
而與此同時,在外面的大廳和庭院里,一票年輕人也在積極際。雷子明格豪爽,家勢最強,儼然是核心人。
這會兒,他就拉著一個妹子給眾人介紹:“來來來,都認識下,這是肖叔叔的侄,剛從國外回來,人家可是高材生。”
“大家好,我肖媛媛,初來乍到還請多多關照。”
那生材纖瘦,相貌可,看著學生氣十足。眾人卻不敢小覷,能被帶來這個聚會的,肯定是家族的杰出后輩。
肖媛媛言語不多,但極有談話技巧,不多時就跟大家打一片。在場的生很,各聊了一會,自然就找上了曾月薇。
“薇薇姐,我早就聽子明哥說過你,今天終于見到了,果然好漂亮!”態度真切,覺特誠懇。
曾月薇就呵呵了,我法眼一開就看出你是個綠茶婊,當即笑道:“哪里哪里,你這商學院的高材生一出來,我可是自愧不如呢。”
“我哪比得上姐姐,你那麼早就幫家里做事了,我頂多是只米蟲。”
肖媛媛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又問:“不知姐姐在公司負責什麼?”
“談不上負責,主要是策劃這一塊。”
“策劃啊,那太好了!我想請姐姐幫個小忙……”
沒等對方回應,便接著道:“我打算開個紅酒吧,但各方面都不,能不能幫我參謀參謀?”
“紅酒吧?沙龍質的麼?”曾月薇一怔。
“差不多吧,就是大家一起品品酒,聊聊天。”
“哦……”
曾月薇秒懂,大概是小型的私人會所,你可以在那里存酒,沒事帶生來調調,裝裝什麼的。
不好拒絕,便道:“那咱們留個電話吧,回去細談。”
“謝謝薇薇姐!”
肖媛媛小一咧,順著桿子就往上爬,笑道:“你跟子明哥一塊長大,那也就是我姐姐了,以后可要照顧我哦。”
“呵,沒問題!”
曾月薇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八顆白牙的特標準。
…………
一幫人說說聊聊,轉眼間天漸濃。
五個老家伙談了好久,才慢悠悠的出了小廳,臉上都帶著笑意,應該果不錯。曾早請了廚子過來,做了好些素齋,擺滿了飯廳、正廳和兩側偏廂。
以往聚會,都是在會所,俱樂部或者別墅里。這可倒好,整個窮鄉僻壤的破地方,連像樣點的夜店都木有。
小輩們抱怨連連,只是不好表現,純當農家樂一日游了。
五個老家伙吃過飯,又齊齊跑到了偏廂,屋有案有茶。曾把木門敞開,正對著幽清的庭院,而抬頭去,卻是一明月高懸。
嚴格遵照顧玙講的,可旁人就不得勁了。
雷老頭扯著屁底下的團,怎麼挪怎麼不舒坦,不道:“你在山下住了幾年,還真打算吃齋念佛了?”
“就是,弄這個太別扭!以前可沒這麼多講究。”肖老頭難得沒抬杠。
曾懶得理,端著托盤放在檐下,那盤里擺著一只香爐,以及一整套工。親自熏燃炭火,又擱上三顆伴月香。
這一點上,大家都不吭聲了。曾安利了半個多月,各種夸贊,他們還真想見識見識。熏香一般要兩分鐘左右,氣味才會散開,結果等了一小會,愣是沒味道。
“不是過期了吧?”老雷忍不住道。
“溫度夠麼?我這有打火機。”老肖也湊趣。
“……”
老太太頓時有點虛,牛吹出去了,如果不給力,那就忒打臉了!連忙上前查看,炭燒得好好的,溫度也足,那為什麼……
咦?
一頓,忽聞到了一極淡極淡的香氣,初以為是錯覺,而后一吸鼻子,果然,氣味出來了。
不僅是,稍遠的四人也有所覺,紛紛凝神。那香氣中似帶著一縷清寒,清寒中又著一抹微甜,兩種覺融纏繞,自然通。
“……”
四人對視一眼,暗暗點頭。行家一出手,便可窺真章,這招起手式,就足以稱得上大家了。
正這般想著,四人的神又齊齊一變。因為那氣息越來越濃,最后竟像實質了一般,在每人側滴溜溜的一轉……
直到此時,那蘊含其中的意象才徹底釋放。
“這是……”
“這……”
今夜不算冷的,五個人卻猛地一,只覺孔細細的張開,莫名起了一層孤涼。這孤涼不在皮,不在心間,竟若在千里澄輝之外。
五人不抬眼去,見那明月皎如飛鏡,銀灑在香爐上,纏綿著青煙,又一起飄到了庭院中。
晚云方收,淡天一片,不知人間映了月宮,還是月宮映了人間。這小小的庭院玉初零,金風未凜,青磚地上鋪著銀倒影,宛如兔寒蟾冷,桂花霜白。
“……”
五人呆坐在舊古檐下,難以控制的涌出了一念想:
一年無似此佳時。
……
不知過了多久,那香氣才漸漸淡去。
幾人回過神,眼底滿是燈火闌珊,都覺得彼時太短,此夜太長。正嘆息著,忽被一聲細微的聲響打斷,抬頭一瞧。
“吱呀!”
顧玙披著月,推開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