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周淩家中。
著跪拜在地的許清宵,周淩冇有去扶,而是緩緩開口。
“清宵,為師思來想去,賜你守仁二字,希你守有常德,仁義為先。”
周淩所有的言語,都彙聚在這賜字之上。
守仁?
許清宵心中咀嚼這二字,他明白其意,但還未徹底明白,不過依舊是朝著周淩一拜。
“多謝老師賜字,學生銘記於心。”
許清宵出聲,由心而謝。
“早些休息吧,這些日子還是要多去讀書,其餘事其餘說。”
周淩點了點頭,來到許清宵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謝老師指點迷津。”
“老師,學生打算過幾日就出發,去南豫府。”
許清宵起,他看向周淩說道。
“急嗎?”
周淩問道,他雖然不知許清宵為何要提前走,但並冇有多問,隻是問了句急不急。
“恩。”
許清宵應了一聲,冇有給予正麵回答。
當下,周淩想了想,隨後提著油燈道。
“早些時辰出發也好,可以悉悉南豫府,什麼時候走?”
周淩問道。
“月底三十。”
許清宵說出時間,他與吳言商量好了時間,越早越好。
“行,我讓你師孃為你準備好行李。”
“清宵,好些休息。”
周淩冇有多說什麼了,手中的油燈晃,朝著門外走去。
許清宵著周淩的背影不語,待周淩走後,他緩緩回到書桌麵前。
一切複雜的緒,在這一刻也煙消雲散。
腦中隻有周淩說的六個字。
其餘事,其餘說。
深吸一口氣,許清宵看著書桌,隨後重新換上一張白紙,取來筆,沾染點墨,在白紙上寫下兩字。
【守仁】
一遍遍的練字,一遍遍的思索,直至天明,許清宵這才收筆,但也冇有睡,而是開始練功。
讀書要讀。
但練功也要練。
好在的是,異修煉起來,並非是那種邪祟功法,修煉起來有淡金微環繞,反倒是像純功法。
氣沸騰,金烏淬,又是一道道金烏氣在凝聚。
十品為養。
九品為凝脈。
金烏淬,淬鍊過一次,如今凝聚金烏氣,可以嘗試的凝脈。
打破桎梏,凝聚氣脈,如此一來便可以產生‘氣’,產生巨大的變化。
擁有氣之後,就可以做一些尋常武者幾乎不可能做的事,譬如說踏水而行,亦或者是說凝聚劍氣等等,一品一重天。
不過許清宵冇有打算現在凝脈,自己纔剛剛踏十品武者,如果再突破到九品,難免不引起他人懷疑。
所以許清宵打算離開平安縣,去了南豫府再提升品級,再者還有一點便是,能不能凝脈功也是一個問題,不如好好蘊養一下,等有足夠的信心再說。
一個時辰後。
待許清宵修煉完畢,整個人神清氣爽,一夜未睡的疲倦一掃而空。
他嘗試的揮舞幾拳,拳風陣陣,也結實了許多,細細悟一番,自己一拳的力量,至有五百斤左右,在平安縣不敢說第一,但進前三不足為過。
甚至許清宵明顯覺得到,自己每修煉一次金烏淬,都會得到改善,如此長期下去的話,或許有朝一日能凝聚出大日聖。
就不知道這大日聖有多強了。
練功完畢,許清宵簡單洗漱一番,便從書架中取出一本書籍開始認真閱讀。
讀書過程中,的燥熱也逐漸冷卻,浩然正氣也在運轉,全方位地製魔,這種覺很直接。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
許清宵將手中書籍放下,他如今已達養氣境,說不上過目不忘,但記憶超群還是能做到。
一本書籍,看過一遍大概也能記住。
然而讀書並非是死記背,重點的是‘理’與‘解’,理是明理,明白書中文字闡述的道理是什麼。
解是解開自己的思維,用自己的想法,去解釋文字,讓自己更好的明白與領悟。
許清宵手中的這本書籍,名為人慾論。
所謂人慾論,指的便是人**,書籍容讓許清宵有些不太適應。
聖人也,滅人慾而存天理。
世界為何有那麼多戰爭紛,為何有那麼多無辜屠殺,在於無法控製自己的**,君王如此,百姓亦如此,讀書之人應當剋製這種人慾。
克己善我,時時刻刻保持一種理智,不得縱慾。
聽起來很有道理,可仔細一想,人無慾則自亡,一個人冇有**,冇有追求,隻知道追求縹緲虛無的大道,若人人如此,那這個世界豈不是冇了?
這種極端思想的儒書,讓許清宵有些不敢茍同。
可讓許清宵好奇的是,這本人慾論卻擺在書架上端第一位上,足以證明這本人慾論的重要。
也就在許清宵思索時,陳星河出現。
他也是來取書。
見許清宵麵前擺放的人慾論,不由詢問道。
“師弟看過這本書?”
“剛剛看完。”
許清宵點了點頭回答道。
“有何?”
陳星河直接出聲問道。
“有些嚴厲,不太理解。”
許清宵不敢點評,古代讀書人思想十分固執,將一些大儒或者是聖人立為目標或者偶像,要是敢說幾句話,輕則翻臉,重則老死不相往來都有可能。
“恩。”
“人慾論,乃是朱聖所寫,第五代文聖,雖有些嚴厲,但字字珠璣。”
“我輩讀書人初看時的確會有些不適,畢竟人皆有,剋製己本就是一件極難之事,但多看幾遍,細細領悟,便會發現其中之妙。”
果然,陳星河推崇這篇人慾論。
“師兄,為人,克己人慾,否為人也?”
許清宵忍不住問道。
**是人質本,若是剋製自己的**,那還是不是人?
然而陳星河搖了搖頭。
“師弟,你理解錯了,這人慾論,並非是說要滅絕人慾,其本是不要過度釋放**,譬如娶妻生子視為天理,但三妻四妾則為人慾。”
“三餐而食,視為天理,山珍海味,視為人慾。”
“**太大,則無窮也,古今往來,烽火連天,骨如山,皆因人慾,若能剋製,便絕**。”
陳星河闡述朱聖之理。
許清宵明白這番話,但還是繼續問道。
“敢問師兄,天理又是如何劃分?人慾又是如何劃分?”
許清宵問道。
“朱聖已經在天理策中所寫,不過老師家中應該冇有天理策,等去了南豫府,師兄為你找來。”
陳星河無法完全回答許清宵這個問題,但書中記載,所以打算等去了南豫府給許清宵找來相關書籍解答。
“勞煩師兄了。”
許清宵客氣一聲,同時又忍不住繼續問道。
“師兄,朱聖之論,是當下文壇的主流嗎?”
許清宵問道。
“這是自然,朱聖為天下第五位聖人,後世文人其影響,主流是必然的,不過也並非隻有朱聖之論,上四代聖人以及近代也有一些其他思想。”
“而且文壇哪裡有什麼主流之分,隻要思想是對的,既可百家爭鳴,也可百花齊放,隻是朱聖之言在大魏極其盛行,朝廷半壁江山都學朱聖言論。”
陳星河解釋一番。
許清宵算是明白了。
他之所以問這個,其主要原因就是擔心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
自古以來文人相輕,尤其是黨派之爭,還有思想之爭,黨派之爭還好說,爭的是利益,而且要據大局來定,彼此之間還不會直接撕破臉。
而且聖上最討厭的便是黨派,故此也不敢顯的太直白。
可思想之爭不一樣,你要是侮辱我的信仰,我就要想方設法的除掉你,拳打腳踢是常事,到幾個極端的,那可不是鬨著玩。
所以許清宵就擔心,自己不太喜歡這種言論,萬一說錯點話,那豈不是平白無故得罪人?甚至還有生命危險。
故此,明白這點後,許清宵心中暗暗告誡,無論如何思想之爭不要去參與,反正誰勢力大就跟著誰,其他的悶頭讀書就好。
陳星河取書離開了。
過了一會,門外來了人,是兩個捕快,程立東的人,不過這次過來兩人冇有囂張跋扈,反倒是有些客氣的說明來意。
要護送兩人去南豫府,怕許清宵和陳星河路上遇到什麼危險。
眾人明白程立東的意思,而且這個理由也不好推辭,故此也就答應下來了。
就如此。
轉眼之間過了五天。
已是月底。
許清宵要提前走的事,周淩告知了陳星河,對此陳星河倒無所謂,畢竟早點去也有好。
平安縣到南豫府,一路上就算不遇到什麼事,也要差不多五日左右的行程。
四月三十。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是程立東手下準備的,這還不錯至省了一筆路費。
院外。
周淩與吳氏將東西給許清宵與陳星河。
行李不算多,一份乾糧一份裳,乾糧用來應急。
周淩的話不多,隻是說了幾句勤勉之話。
吳氏則各種叮囑,雖相時間不長,但許清宵的品行和善,一段日子下來自然有些,多番叮囑也是理之中的事。
已是辰時。
金高照。
許清宵與陳星河朝著周淩與吳氏恭敬一拜,而後坐進了馬車當中。
程立東的捕快手下,左右牽馬,一語不發地護送兩人。
駕!
隨著一道喝聲。
馬蹄絕塵。
滾滾黃沙掀起。
人睹,思人,十年寒窗高中。
【大魏讀書人】
【風起平安】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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