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車的好,便是使得旅途困乏的人可以得到充足的補眠機會,聶長生便是如此,將近兩個小時的休息,回到公寓的他此刻神已經恢復了過來,稍作打掃完一個多月無人居住的房子后,見莊凌霄沉著臉坐在客廳沙發上翻閱擺放在茶幾旁的醫科雜志,也不知他看到了什麼有趣的言論,薄的竟掛著一嘲諷的笑意,如同功勛卓著的貴族一邊欣賞在沙灘上壘建城堡的稚一邊在譏笑他們的渺小與無知。
如果他還留在醫學界的話,自己現在所獲得的榮譽都應該歸屬于他名下的吧!聶長生忍不住如此想著。
“有想吃什麼的嗎?”既然莊凌霄擺明了蹭飯的架勢了,聶長生只好一邊詢問他的意愿,一邊去翻冰箱,畢竟剛剛人恩惠,一餐飯的犒勞確應供給的,可他顯然忘了出差前,他是把冰箱剩余的食材都丟了的……
不料翻開冰箱,聶長生不由了一口氣,里面竟然塞了滿滿的新鮮食材,一些蔬菜包裝上還著超市清單,清單的日期赫然印著今天早上的時間!看樣子是那個男人今天才去超市挑選回來的,依他的個,可能不知道一餐飯到底需要多食材,干脆每樣買一點,或許買太多了,冰箱裝不下了,索將多余的食材丟了了事。
莊凌霄只淡淡說了一句“隨便”,沒有抬頭看一眼聶長生愕然的神。
聶長生有點無奈,他不知道這人是用了什麼方法進自己的公寓,可即使問了,他也一定不會據實以告的吧,甚至還會奚落自己一頓也說一定呢……
待聶長生挑了一些食材進廚房之后,莊凌霄才抬頭著廚房發了一陣呆,多日來煩躁的心見到聶長生的那一刻竟奇跡般銷聲匿跡了!恍惚中又回到了大學同宿時代,生活優渥慣了的他,食堂與外送的飯食實在難以下咽,于是將一大堆的食材買回來往聶長生的手里一塞,就往隔開的小小實驗室一鉆,剛擺弄試管一會兒,便難得的聽到他略帶焦急的嗓音在廚房喊道:“莊凌霄!蒜頭,蒜頭,你快掰個蒜頭給我!”
那個時候已經養孤傲個的他卻一點也不排斥聶長生的支使,鉆出了實驗室,還不忘再三用清水洗干凈一雙手,三兩下掰了蒜頭后站在廚房的門口著廚師忙碌的影,聞著四溢的菜香味,咽了咽口水,問道:“還要我做什麼?”
“不用,”聶長生用余淡淡瞥了他一眼,說道,“你到外面坐一會兒,馬上就能吃了。”
又站了一會莊凌霄才離去,心里卻估量了一下聶長生的形,系著圍時的聶長生似乎也不比穿上白大褂時的聶長生差到哪兒去!
如今事隔多年,也不知他系著圍的風采是否依舊。
心之所,莊凌霄起大步往廚房走去,迎面卻見聶長生解著圍出來,兩人略顯尷尬的對視了片刻,聶長生垂下眼,問道:“你要回去了麼?”
“不是。”
“那你再看一會雜志,炸醬用完了,我……”話音未落,已聽莊凌霄“嘖”的一聲,語氣甚為不善地說:“這些東西我去買就得了。”撈起掛在沙發上的西服徑直走向玄關,莊凌霄腳下頓了頓,語氣不佳地問道,“還有什麼要帶的?”
“沒……沒有了。”其實之前聶長生還在心里盤算著加購一些營養食品給賀鴻梧的。
賀鴻梧是他收養的小孩,今年剛上初一,因個頑劣,不思上進,小學的績就一塌糊涂,上了初中績更糟糕了,總無法集中力學習,其實小孩也有過人的聰慧,鬼點子就很多,許多老師同學都被他捉弄過,令聶長生很是苦惱!
“嘖!”男人不悅地甩門而去。
聶長生無從知道莊凌霄到底在不爽什麼,暗嘆一口氣,這個男人還是一點也沒有變,隨心所的待他,心不錯的時候噓寒問暖一下,惱火的時候冷嘲熱諷一陣,偶爾無聊了,就像現在這樣的沖他發發無名之火。
從前那些快樂的時,是真的遠他而去了。
此時莊凌霄的心低落到極致,心頭的怨懣一即發,自己都低聲下氣的來到聶長生的邊了,聶長生卻極力將他推遠!以前還懂得他掰個蒜頭什麼的,現在卻不愿喊他到超市買一瓶炸醬了嗎?
獻殷勤的超市售貨員小姐在莊凌霄冷冷一瞥之下差點窒息過去,臉紅心跳的站在一旁不敢再發一語,心里不住地怨懣,能讓這個如此出的男人生氣,也不知道哪個子有這麼好的福氣。
心down到極點的莊凌霄哪會有空閑去挑選售貨架上品種繁雜的炸醬?所以當他將沉甸甸的兩個大塑料袋遞到聶長生面前時,聶長生沉毅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是哭笑不得的神,兩大袋的炸醬啊,顯然是莊凌霄橫掃了每個牌子的炸醬,當菜吃也能吃上一兩個月了。
聶長生低著頭在挑選合適的炸醬,心里斟酌了片刻,還是開口了,說道:“莊凌霄,幫我打個電話問問鴻梧還有沒有吃飯。”在他出國的第三天收到了賀鴻梧的國際電話,小孩借口作業不懂怎麼做,找楚穎穎復習功課,往返來回諸多不便,也就順理章地住進了莊凌霄的居所去了——當事時,與莊凌霄比鄰而居的寧子沁正是楚穎穎的監護人。
莊凌霄正打開了電視,調到財經報道,但財經節目還未開始,他便隨意的挑選新聞臺看著,不料盡播今天飛機顛簸的事件,莊凌霄心底一沉,忙調到一個綜藝節目,原本沉郁的心愈加霾,聞言把臉一沉,冷冷的道:“你管他做什麼,那小鬼看電影去了。”
聶長生皺眉道:“今天又不是周末,你怎麼能讓他去看電影呢。”
“有家長陪同,你擔心他做什麼!”莊凌霄見他一如既往的嚴肅古板,忍不住嘲諷道,“聶長生,電影院不是只在周末才播放影片的!嘖嘖!全天下也就只剩下你才存這樣的概念吧?”
“家長?”聶長生斂了斂眼簾,雖然一而再地告訴自己別太在意他的冷嘲熱諷,可終歸還是遮不住眼眸的黯然之,“是寧子沁嗎?”
“怎麼?還能規定男帶隊不?”莊凌霄顯然極其不樂意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從聶長生的口中說出,憤怨的聲音拔高了一度猶不自知,“就算是去看A片也沒什麼吧,那小屁孩都十二歲了,初一衛生課教的容稚到連小學生都會笑的……”
“你不要再說了。”聶長生實在難以忍莊凌霄這麼直白的講話題,馬上打斷他的話。
莊凌霄“哼”了一聲,靠在沙發上無聊的按著轉播,忍不住繼續為難他,道:“連HBO也沒有,聶長生,是實驗室就能滿足你嗎?”
聶長生把炸醬收拾好,挑了一瓶進了廚房,不再理會他。
剩下百無聊賴的莊凌霄又坐立不安了。
“聶長生!”踱到廚房門口,莊凌霄躊躇不前。
“嗯?”廚房中忙碌的人一邊稔地擇取菜心一邊回應。
半晌沒有聽到下文,聶長生疑地回頭,莊凌霄高大的軀幾乎擋住了整扇門。
“菜花,不要!”挑剔的男人蹙眉冷聲,毫沒有為蹭吃之客的覺悟。
勞作的手頓了頓,聶長生無奈地道:“我記得的。”莊凌霄對食的挑剔簡直到了吹求疵的地步了,喜歡吃菜心,但不能容忍有一丁點的菜花存在,盤中但凡出現一瓣兒菜花都不吃,舊日同居的那些,莊凌霄的病他目知眼見,怎麼可能會輕易忘記了呢?
莊凌霄怔愣地盯著聶長生的側容半天,又干站了一會兒,這才轉返回客廳。
晚飯的時候,早就端端正正地坐在首席的位置上,莊凌霄的骨子里其實極中國傳統的思想,聶長生幫他盛了飯,見他并沒有拿起筷子,便語帶歉意的道:“來不及煲湯了,就這麼幾道菜,你今天就將就一餐吧。”
桌上陳列的都是莊凌霄喜歡吃的菜式,菜心也是綠油油一盤,看的就覺清爽可口。莊凌霄卻抿了抿,食指在碗的邊沿里輕輕敲了敲。
這是一個只有他倆才知道的暗示作,聶長生眼簾一垂,睫了一下,遮掩了心緒萬千的波,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炸排骨放到他的碗里,“吃飯吧。”
似乎與年時的景重疊,莊凌霄得意地咬著他夾過來的,吃得津津有味。
聶長生搖了搖頭,暫時甩走了腦海中閃過的影像,剛剛夾起一條菜心,下一瞬便已落到了莊凌霄的碗里,猶似當年的畫面一樣,吃頓飯也不安分的莊凌霄不放過聶長生夾的每一道菜,像搶贏了玩的小孩一樣志得意滿。
“你這樣我怎麼吃飯?”曾經的聶長生會這麼抗議。
“誰你這麼笨!”得意洋洋地數落了他,莊凌霄碗里的菜即刻落到了聶長生的筷子里。
“哎!”被擺了一道的家伙馬上跳了起來,拿著筷子往聶長生碗里奪回那塊,口中道,“聶長生,你是師哥,就不能讓讓我這個師弟嗎?”截然不同與平時里嚷的那句話“明明是我大你一歲,卻要喊你做師哥?”
莊凌霄被卞教授招研究室時,聶長生已經是震教授的助手了,雖然在年齡上還比莊凌霄小了一歲,可他門早,莊凌霄理當喊他一聲“學長”。可是,莊凌霄卻嫌棄“學長”的稱呼太大眾化了,所以換了個稱呼,于是這些年下來,他還是一如當年那樣著他“師哥”。
可是莊凌霄又是何等的恃才傲的人,尋常醫學界的教授都不放在眼里,聶長生又算什麼?可是后來的幾次實驗之中,聶長生展示了獨特的耀眼彩,莊凌霄才發現這個自己起初本不會正眼瞧一下的學長,已經功地牽了自己的心了。
聶長生悄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夾了好幾樣菜放在莊凌霄的碗里,待他吃完之后再替他添菜,所以一餐飯下來,他實則沒吃上幾口飯,倒是莊凌霄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皮,打了聲飽嗝,毫不吝于稱贊:“師哥做的飯菜依舊是最好吃的!”
聶長生緩緩地闔了闔雙眼,努力抑制經流心田催發的幸福蔓延至全。僅僅不過是莊凌霄輕飄飄的一聲稱贊,他便如此深陷泥潭,不可自拔了。
聶長生苦笑一下,心里莫名的哀戚像雨后春筍一樣滋長,也只有是莊凌霄的稱贊,才能輕易地將他推至天堂的位置,然而他卻無法預料下一次,莊凌霄再將他推下萬丈深淵,嘗到名為死亡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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