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進尸山古境之時,從前的一幕幕,便從眼前掠過。
的音容樣貌,也便鮮活起來。
玉離的作難免便頓了頓,心底有難掩的懷,如高山上飛流直下的瀑布,嘩啦啦的在心中作響,敲擊著底下的深潭,又沖撞著深潭下方的一塊頑石。
梧桐幽谷,對于他和堯華來說,不是一般的地方。
當年,神五在梧桐幽谷里棲息。
這里是族的地方,下方一條長河將幽谷分為兩半,府環山而建造,古樸優雅的屋檐從重巒疊嶂里穿梭著,各的鳥棲息在梧桐枝頭,不勝收的一個世外桃源之地。
堯華很喜歡來梧桐幽谷玩。
照的話說,這里有最漂亮的鳥兒,隨隨便便一只,養在前,都覺得賞心悅目。
那一日,他們奉天帝的命來到梧桐幽谷,五犯下滔天大錯,還意圖反抗,自然不能饒恕。
哪知道,到了之后,看到的卻是廢墟一片,到都是烈炎幽火,灼燙得令人窒息。
若不是堯華到了,這里的烈火怕是要燒百年之久。
赤一族圈養了一只來自上古洪荒的朱雀轉世,就是這只朱雀大開殺戒,屠殺了梧桐幽谷幾乎整個族。
差錯地阻止了五的謀。
堯華將那只渾翎羽赤金的朱雀帶了回去,養在了前。
他是不同意的,且不說上古熒天君喜殺戮,對戰役樂此不疲,就說這只才百歲的朱雀能夠以一人之力幾乎將五屠殺干凈,便知其心殘暴冷酷,暴戾危險。
那只朱雀著人的時候,金的瞳孔里泛著,蒙著一層霧,那是殺紅了眼,被族的鮮染紅了眼睛。
但堯華卻是拿那顆萬年菩提子,去找了的圣佛大哥,換了那朵業火紅蓮,以業火紅蓮來替那只朱雀養傷。
那只朱雀用了族的,被反噬的命不久矣了。
造如此殺戮,當初他是不同意堯華去救的,何況是拿萬年菩提子換業火紅蓮,而這業火紅蓮修復完朱雀的,便也會融進了他里。
為了那麼一只殺戮太重的惡,他覺得不值當。
但堯華十分生氣地說道,“玉離,你管得未免有些太多,我拿我的東西,去養我想養的朱雀,難不還要你的同意不?”
那一次,他生氣了,氣得冷著臉離開了神宮。
只不過,他向來也是舍不得氣太久的時間,第二日,他便捧著給的賠禮去了神宮,卻被在仙界最好的朋友錦云仙告知,帶著朱雀去逛星河了。
是了,仙界八月,管理星河的星君每逢這個時候,便喜好喝酒,天河星君一喝醉,便喜歡在天幕下灑星屑,將星屑染一幕幕不勝收的盛景,多是天河星君在凡界之時印在心中最的風景。
仙界諸多互生意的仙君與仙都會到那里共賞星河。
堯華從來不愿意與他一同前去,自有一套理由,“看天河星君喝醉了發酒瘋有什麼好看的,我是不會去的。”
口中的不會去,卻是與那只朱雀一同去了。
他當時心便又冷又氣,錦云仙還替堯華說好話,“仙君莫要生神的氣,神只是覺得那只朱雀太過孤寂可憐了一些,在這仙界也沒有朋友,便是多帶著他四逛逛,雖然那朱雀生的極,但神只是把他當做一只罷了。”
“朱雀極?”他不記得了,只記得那朱雀渾上下沒一塊好,皮潰爛,發著紅,至于那只朱雀長什麼樣,卻是沒有仔細看過,也記不得了。
“是啊,神給朱雀把外傷治好了,用的好像還是仙君送的白玉膏呢,仙君你千萬別多想,在神眼里,誰都比不上仙君,神有仙君了,肯定只珍惜仙君。”
他當時氣得不行,錦云仙都被他那副樣子嚇到了,關心地說道,“仙君,我陪你去找神吧。”
高傲如他,自然不會去,轉離開了神宮。
玉離回想起那些往事,心口便是一陣陣痛。
他與堯華之間的嫌隙,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從朱雀開始,甚至是更早之前,他始終認為,當年那只朱雀的出現,加劇了他們的分離,與后來的悲劇。
甚至后來他收了錦云仙為徒都是那一樁樁事之后的必然的結果,誰讓堯華子太烈。
好在,等了一千年,總算有彌補的機會。
拿到瓊鯨骨,替補好劍骨,然后結為道,立時大婚。
陪著
重新修煉,等到回憶起一切的時候,便是回歸神位之時,到時候,一切都能回歸原位。
玉離定了定心神,環視四周,曾經不勝收的梧桐幽谷,如今卻是尸橫遍野,到是尸骨與腐,那些見不得的尸在灰夜里橫行,里發出嗬嗬的聲音。
那是沒有什麼靈智,全靠本能活著的東西。
空氣里有火灼燒過的焦臭的氣息,那是幽寂的烈火灼燒過的味道。
前面東邊方向,忽然而起的尖嘯聲凄厲又詭,伴隨著鳴與尸的嘶吼。
玉離皺了眉頭,自然能分辨得出來,那里面有族。
但當年五之中僥幸活下來的都被關進了天宮地牢里,怎麼會在尸山古境里還有?是死了的族化作了尸?
玉離握了碎魂劍,幾步之間,人已經離去大段距離,青的長衫在這沒有天的灰夜里像是要與之融為一。
……
尸山古境里不是沒有照。
而是這照,都被這里彌漫著的怨氣給掩住了,使這里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紗,下面那些丑惡的尸也像是被蒙住了眼睛,看不見自己的丑惡一般。
東邊的怨氣濃郁得幾乎讓人邁不開步子,法使出的速度都被迫減緩了幾分,甚至那些低等的尸都不敢靠近。
等嫚堯跟著幽寂闖邊這一塊最灰暗的地方時,那些尸只沖著他們發出嗬嗬的威脅的詭異的聲響,卻是沒再近。
這一片廢墟曾經是個致華麗的府,即便被燒毀了一大半,外面的墻壁木料都了焦黑,可這屋角的寶石卻依舊燦爛耀眼。
幽寂渾冷寒的氣息藏也藏不住,明明他放出的烈火是滾燙的,可他此刻周卻是冷的要命。
進這里,嫚堯收回了上古劍,因為那些尸不再靠近了,但繃著的心卻沒有放松下來。
因為幽寂很不對勁。
“我道是是誰,竟是你這只惡畜,如此倒是好,我倒是想嘗嘗你的味道。”
濃郁的灰怨氣里,像是從地谷深發出來的嗬聲,冷酷又居高臨下,帶著輕蔑。
嫚堯聽到幽寂冷笑一聲,暴戾的氣息掩都掩不住,令到陌生的狂暴自周染起,連帶著那件親手做的紅都飛揚起來。
“堯堯,在這等我,我去去就回來。”
幽寂扭頭之時,斂去了周的暴戾,只垂著眼睛輕輕說道的。
嫚堯猜測這像是地谷深發來的聲音,是幽寂的從前的某位仇敵,否則他怎麼會是這樣的反應?
所以點點頭,“好。”
幽寂朝白晏又掃了一眼,白晏立刻領會到了妖皇陛下看過來的這一眼是什麼意思,認真點了點頭。
其實不用妖皇陛下多說,他也肯定會看好嫚堯的。
雖說他與嫚堯結契后也沒什麼大的影響,但他們到底是結契了的,要是出什麼事的話,他也不會好的。
這附近的尸也不敢靠近,最下面那只看起來是老大,但那有妖皇陛下來對付,上面不問題。
雖說蘇鈺沒啥用,但他的符還有用的,萬歸劍法絕,再說嫚堯自己,如今瓊鯨骨改造過的,強悍無比,雖是練氣二重,可是殺傷力能與金丹初期相提并論了。
白晏并沒有怎麼擔心。
嫚堯卻是不敢放松警惕,最怕的是自己拖后,所以,全然不會因為外面的尸不敢進來就放松警惕的。
危險,向來是悄無聲息地到來的,本不會提前告知你。
“堯堯?”安安靜靜拿著符的蘇鈺是聽到了幽寂下去之前的那聲稱呼的,不由出聲。
“是我小名。”嫚堯對上他那雙過來的如春水一般的眼睛,不免心虛,但還是撒了個善意的謊。
到底還是不想讓蘇鈺知道自己是嫚堯。
不知道蘇千云有沒有對蘇鈺說過想把自己送給他做爐鼎,可自己總是知道的,心里總還有些別扭。
雖說,蘇鈺看著風霽月,溫雅如玉,不論是心魔里還是現在都是一樣的,但一碼歸一碼。
蘇鈺笑了笑,并沒有多問,只說道,“真是個好名字,那本話本子里的名字,似乎與蘇姑娘的小名只差一個字呢。”
嫚堯:“……”
地谷下方很快傳來一陣陣打斗的靜,靜很大,若不是那地谷很深,怕是上面的他們都會波及到。
唳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帶著一些威,可很快就被烈火那焚盡一切的氣勢給反過去。
下方靈力沖撞,戰激烈,灰暗的天都因為他們的戰幾次亮堂起來,照出了濃郁的灰霧后面蠢蠢卻又不敢靠近的尸。
唳的聲音令玉離仿佛回到了當初梧桐幽谷被燒毀那一天,以及后來羈押五之時,那些飛的族的不屈鳴。
尸山古境,他之前沒有來過,難不里面還有藏著逃匿的族?
碎魂劍的藍在灰霧里顯得異常醒目,只一眼便能看到。
嫚堯一直警惕地握著上古劍打量四周,所以,當視線里那抹藍出現時,立刻皺了眉頭。
人走之間踩在地上骨頭上的聲音嘎吱作響,令人頭皮發麻。
嫚堯的心跳狂跳起來。
太清楚那發著藍的碎的是什麼東西了,那是玉離的碎魂劍,劍出,魂碎,一把極好的劍。
這把劍,到了凡界,也是低了境界的,否則的話,是比起上古劍還要厲害的絕世好劍。
碎魂劍在這里出現,在一個人手里,這人正朝著他們走過來,那個人是誰,幾乎是呼之出了。
玉離。
除了玉離還會有誰?!
蘇鈺不是說,玉離要和蘇千云大婚了麼,他來這里做什麼?
即便他不能馬上與蘇千云大婚,沐禹州蕭家那只魔的事,難道他已經理完了嗎?
他來這里做什麼?
嫚堯心頭下意識地生出一種不安來,眉頭死死擰著的。
他難道是知道在這里,來捉的麼?
面前灰霧一樣濃郁的怨氣也令玉離的步子放緩了,越是靠近,他的步子也越慢了起來。
他能覺到嫚堯就在這里。
可一想到要與見面,他心底竟是生出一種復雜來,不由便放緩了腳步,因為他知道,他們再是相見,便不會有什麼平和的氛圍。
他要取走的是能令爐鼎質的質變得強悍甚至于能夠修煉的瓊鯨骨,必定是不會自愿。
到時候,免不了要他強行出手去將那瓊鯨骨取出。
他是不愿過多傷害的,若是嫚堯不掙扎的話,這痛苦是能減到最低的,但……
玉離抬,進了灰霧里,整個影,整個臉都了出來。
他的作看起來很慢,卻是很快的,所以,誰都沒有預料到他會忽然出現。
白晏看到玉離出現的一瞬間,孔都了起來,頭皮發麻,一下子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該死的,青山劍宗的掌門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尸山古境,他不是該在沐禹州蕭家嗎?!
玉離直接忽視了其他人,目只落在嫚堯上。
他的視線像是不自覺就會追到上,落在那雙像極了的眼睛里,再怎麼偽裝,在他眼里也是一眼能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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