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臉上的皺紋近乎扭曲，聲音尖銳得像臘月天刮過耳邊的風。

冰冰涼的，讓人如墜寒潭。

客廳面積很大，莫名就有一種被迫的力。

一瞬間，周遭寂靜了。

白慕川聽著，角的笑意涼了幾分。

從頭到尾，他都在笑，眼神卻不看那個慍怒的人。

“冷氣開得太大了！容易生病的。”

不知是對誰說的，他說完抿著角徑直去了二樓。

白年紀已經很大了，一直不好，最近尤其如此，但老虎病了也變不貓，余威猶在，誰也不敢隨便招惹。

偏偏，白的小心肝兒不是別人，正是白慕川。

“我的乖孫兒哦！怎麼才放學啊？等你好久了。”

看到白慕川出現，坐在房間里發呆的白臉上瞬間就燦爛了，臉上褶皺仿佛也開出了花兒來。

“張媽，快把我的老花鏡拿來，我要看看我的孫子。”讓張媽扶坐起，把老花鏡戴上，等白慕川走到面前，又仔細端詳他的臉。

“仔啊，是不是又瘦了？功課很忙嗎？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

白慕川緩緩瞇起眼。

看來李媽說得沒錯，這病是越來越嚴重了。

他慢慢蹲，握住白的手。

“，功課不忙。我這哪里是瘦了，分明是帥了。”

他一臉笑容，像個乖順的小孩子，清冷的眸子里盈滿了和的。

“啊？你說你是怎麼了？”老耳朵不好，沒聽懂他的話，又側過耳來仔細傾聽，“你再說一個，是誰欺負你了？”

白慕川滿臉都是笑，湊到的耳邊，“我說你孫子沒瘦，只是長好看了！”

“哦哦哦。你這仔兒。是好看的呢。”笑瞇瞇敲他額頭，看著他就像看著寶貝疙瘩似的，“要是太累，咱們就不要學了啊，不要累著了自個兒，會心疼的哦。”

“知道的，，我不累。”

“乖！”

祖孫倆絮叨，聲音都的。

張媽嘆一口氣，打開了閉的窗戶。

有風從臺上拂進來，吹暖一室。

白慕川認真地聽著白的嘮叨，懂事的樣子真像一個讀書回來的大學生。

白說著說著，突然像是又想起什麼，著嗓子，盈著笑問他：“李媽說你找了一個相好的娃娃，為什麼沒有帶回來給看啊？”

白慕川怔了片刻才明白過來。

“，忙著，有時間了，我就帶回來給你瞧。”

“好好好，這樣好。”老笑得臉上的皺紋都在，“你呀也不小了，大學畢業就該工作了，上學時候找的娃娃心眼，單純，最適合做咱們白家的孫媳婦兒了。你呀，合適就早點把人娶進來，先家，后立業嘛……”

“……”

白慕川無言以對。

“，還早。”

“早什麼早啊，我像你這麼大，你爹都滿地跑了……”

“……”

老嚴肅的樣子，把張媽都逗笑了。

白慕川也跟著笑。

這時，有人敲門。

白慕川轉頭看著站在門口的人，笑容僵在臉上。

“老二，出來一下。”

嚴肅得不帶波浪起伏的聲音，來自他的父親白行章。

白慕川收回視線，了的手，“我等會兒再來看你，。”

白對他的離開很是不滿，瞪著門口的白行章不高興地問張媽：“小張，那個人是誰？為什麼要走我孫子？”

張媽一臉尷尬，“老太太，那是白先生。您兒子。”

“我兒子？”白遲疑著念叨一下，突然板著臉，“胡說！我兒子早就死了。”

白行章：“……”

白慕川：“……”

張媽：“……”

安靜一下，白咳嗽著，不高興地擺手。

“去吧去吧，乖孫兒。你不要怕他啊。他要是欺負你，你就，來幫你打他……”

白慕川角輕抿，“知道了，。”

白行章站在門口，一聲幽嘆，背過離開了。

書房。

白行章坐在椅子上，白慕川慢慢進去，臉上掛著漫不經心地笑。

“有事嗎？”

很直接的詢問，一秒就激起了白行章的不滿。

“你還有沒有點兒規矩了？誰讓你給長輩這樣講話的？”

他拉下臉來的樣子，緒非常煩躁，白慕川卻不甚在意，輕笑著坐他的對面。

“不好意思，從小沒爹教沒娘養，沒有教養。”

“你……”白行章氣得呼吸都重了起來。

然而，過往的經歷告訴他，跟白慕川爭這些口舌上的長短最后只能氣著自己。

他慢慢緩下一口氣，哼聲，“調回京都覺怎麼樣？”

白慕川：“不怎麼樣。”

白行章眉頭皺了起來，“年輕人不要好高騖遠……”

“是的。所以我準備腳踏實地，繼續從基層干起。”

白慕川突如其來的話，白行章沒有聽得太明白，皺著眉頭打量他。

然后，就聽他懶洋洋地說：“我申請了特調，去錦城理一件案子。明天晚上就走。”

白行章臉一變，大為火。

“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跟我商量？”

白慕川淡定地回答：“我自己的事，為什麼要跟你商量？”

“你……”

“你決定事的時候，有跟我商量嗎？”

“白慕川，反了你了。你給我記住，你姓一天白，你就是我兒子，我就容不得你忤逆我……”

“哦。”白慕川淡然一笑，“那我就不要姓白了。”

白行章像聽到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整張臉都變了慘淡的鐵青，直愣愣地瞪著他，氣得腮幫子都痛。

“你還是人嗎？怎麼可以說這種話？”他不可思議地看著白慕川。

然而，這樣直銼心窩的話聽耳朵，白慕川卻像沒有什麼覺。

他低頭笑著點燃一支煙，慢吞吞吸了起來。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書房里仿佛靜止。

時間從白慕川的指間溜過，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很多緒、很多、就像那煙，在腦子里一閃而過，然后灰飛煙滅！

呼！

白慕川把煙掐滅在煙灰缸里，慢慢站起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白行章睨著他高的軀，張了張，像是有什麼話想說，終究眉頭蹙了又蹙，只剩一句簡單的叮囑。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不要再糾結當年舊事……抓眼前的機會，為自己的未來發展考慮，不要久留錦城……”

“嗯。”白慕川點頭，客氣地說：“謝謝！”

一個謝字堵得白行章啞口無言。

白慕川慢慢轉，離開。突然，他停下腳步，一字一頓慢聲說。

“我就是我，無論怎樣，都變不你喜歡的樣子！放棄吧！”

白行章呆怔片刻，聽著他遠去的腳步，看著面前茶盞里熱騰騰的水，好久才雙手抱住頭，輕輕唉嘆一聲。

夜深了。

向晚熬夜寫著結業總結，一點困意都沒有。

對待工作上的事兒，還是很嚴肅的。

可惜，回想這半個月的日子，真正的卻是不能寫在總結里的。

很清楚總結需要寫些什麼容，就像寫網絡小說的時候，其實也清楚寫什麼東西更容易吸引讀者一樣。心里明白，卻做不到。

“我沒有匠心，無法迎合，不是一個合格的寫手。”

在QQ上這樣告訴胡半刀。

很快，胡半刀就耿直地把他的總結傳了過來。

“抄我的吧！”

“……”豬隊友。

向晚笑著懟他，“一個班就那麼多人，寫一樣的容不分分鐘被發現嗎？你想害死我啊！”

“傻孩子。隨便改改不就行了？”胡半刀慨，“幾十個人的總結，都寫老長，你以為老師真的會每一分都認真去看啊？老師的時間也是時間，用來打打麻將多好，看什麼破總結！”

“……”向晚懵，“不看怎麼評優秀？”

“說你傻還真傻。”

胡半刀發來一個笑臉。

“就像我們來培訓是網站選送的一樣，能夠評到優秀的人，早就定好了的。現在咱寫這個東西，不就一個形式嗎？你還當真啦！”

“……”

向晚好久沒有回復。

無意深，卻明白胡半刀的話絕非虛假。

“好吧。”向晚嘆息一聲，“不過謝謝你了。我其實寫得差不多了，就是價值觀有點不穩定，所以吐槽一下！”

“犟驢子！行吧。不過今天晚上，哥幾個要出去聚一下，你要不要一起？”

后天大家就要各奔東西了。

其實，今天晚上的宿舍人很，大多同學都在外面聚會，朋友圈刷著屏的吃喝玩樂……

向晚遲疑一下，“不了。我碼字……”

胡半刀：“不要這樣好不？后天分開，就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見面了，大家同學一場，你信不信，你不去我來揍你？”

隔著屏幕也能覺到他的憤怒。

同學一場。再無相見。

這兩個詞是可以打人的。

向晚盡管無奈，依舊出了門。

沒有刻意打扮，但下連，換上了牛仔T恤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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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奉上，二更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