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宮門口亮著一盞燈，一個人都沒有。

小雨沙沙地響在耳邊，向晚莫名有一點冷。

黑暗的畫面進腦子，生出麻麻的恐懼，抓住了的心。

那一天帝宮的繁華，這一天帝宮的冷清，兩種對比影像如同電影叉剪輯出來的畫面，在的腦子里來回地替……

“向晚？”

恍惚間，聽到白慕川在。

“嗯。怎麼了？”向晚轉頭，看到白慕川皺起的眉頭。

“還想問你怎麼了？”他聲音帶點擔憂，“在想什麼呢？問你話也不回。”

“呃。”向晚捋頭發，對自己的神游表示抱歉，“你問我什麼了？”

“要不要上五樓？”

“來都來了，當然要的。”

白慕川眉心擰得更了一些，“那里是事發現場，你確定沒問題？”

他以為剛才出神是因為這個張？

向晚微微抿，豎起兩手指頭，“保證沒問題，阿sir。”

白慕川半信半疑地審視片刻，轉頭對唐元初說：“走！”

……

大廳華麗的吧臺，空的，沒有人守夜。

偌大的空間，依舊只開一盞燈，給人一種空曠而黑暗的覺。

聽到他們的聲音，一個經理模樣的人，從隔間的小門出來。

“幾位有什麼事……”

唐元初亮出證件：“警察！”

經理這幾天與警察打道已經都習慣，臉上沒有半點驚異，鎮定地走過來，職業地微笑，“請問幾位警需要什麼幫助嗎？”

唐元初看了白慕川一眼，說：“我們看看現場。”

經理公事公辦地攤手，“行，里面請。”

事故發生以來，帝宮一直歇業整頓中，五樓那個事故房間，帝宮也按警方的要求封存了，沒有任何人進去。

經理說：“這案子還沒結嗎？我們都在等消息呢。”

唐元初嗯一聲，沒有說得太明確，“快了！”

……

經理帶著三個人來到五樓。

他們來之前，五樓沒有開燈，一片漆黑。

電梯口微弱的燈，映著向晚的臉，有一種慘淡的白。

白慕川瞥一眼，“怕？”

向晚與他對視，搖頭。

白慕川眉梢揚了揚，“把燈都打開。”

“好的。”經理應聲，走在前面。

很快，整層樓的燈都亮了。

刺目的線，讓向晚條件反地瞇起了眼。

“就那邊——”經理指著方向。

出事那個房間離電梯不遠，轉個彎就到了。

經理介紹了一下事發時的況，又嘆息道：“這個房間其實不是五樓最大的。孫尚麗打電話來訂房間的時候，我聽他們人多，曾經建議訂一號間，可拒絕了，非得要那間……”

孫尚麗。

是死者“孫某”的名字。

半個多月過去了，五樓的房間還是當天的樣子。

現場保存完好，酒瓶、零食、杯子……都沒有人來打掃。

向晚站在門口，腦子里閃現的畫面全是鋪天蓋地的畫面重放……

音樂聲里、瘋狂扭的男、一張張濃妝艷抹的臉。窗邊的孫尚麗，笑著笑著，突然一躍而下……

像寫小說時幻想節似的，向晚腦補了許多畫面，好奇心更重了。

等經理退出房間，這里只剩他們三人，按捺不住問唐元初。

“唐警，那天晚上你們進來的時候，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唐元初看了白慕川一眼，有些猶豫。

白慕川哼笑一聲，把手輕輕搭在向晚的肩膀上，“自己人。沒事。”

唐元初搔了搔頭，呵呵一聲，曖昧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后嚴肅說事。

“這件事，黃何真是冤的。我們進來的時候，那群人就像瘋子一樣，吼啊，唱啊，啊，好像搞什麼狂歡聚會，音樂聲很大，酒味、煙味……那些味道混在一起，刺鼻子。但除了跳樓的孫尚麗，沒有一個沒穿服的人。”

向晚聽著，心臟突然一窒，不由自主地瞄向那扇窗子，仿佛看到一個沒穿服的人站在那里扭……

畫面好強！

打個哆嗦，指向窗戶，“就是那個位置嗎？”

唐元初怔了怔，然后點頭，“對。我其實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楚。是黃何說的，他沖進來的時候，孫尚麗就站在那個窗戶邊。看到那個高高的凳子沒有？當時，孫尚麗就站在那個高凳子上，赤著，跟著音樂扭，做舞蹈作……”

好扭曲的聚會！

向晚吸吸鼻子，仿佛嗅到空氣里的某種味道。

“然后呢？”白慕川突然問。

唐元初說：“黃何說他大喊了一聲：警察！都別！然后那的愣了一下，都沒等音樂聲停下，前后不過三秒，就翻上了窗臺。”

“我進來的時候，黃何正好沖過去，突然就跳了，誰都來不及……唉！”

說到這里，唐元初突然委屈起來。

“媽的，你說這什麼事？咱們盡職盡責地辦事，結果落得這樣的下場。白隊，不瞞你說，最近大家的緒都有點喪，心里堵，說不出的堵……”

黃何出了那事，確實冤枉。

兔死狐悲，更是人之常。

白慕川拍拍他的肩膀，在房間四走著。

突然，他回頭盯住唐元初，“房間里沒有監控？”

唐元初嘆氣，“就是沒有。要不然帝宮為什麼會被勒令停業整頓？”

白慕川一怔。

在帝宮這個地方，所謂帝王般的，其實有一個層面就是給人的絕對私。除了一層大廳之外，帝宮二樓以上，只有走廊有監控，房間里全都沒有安裝監控設備，而孫尚麗跳樓事件發生得太快，誰也沒有預料，黃何當天又喝了酒，沖到最前面，高大的軀剛好擋住了攜帶執法記錄儀的民警。

因此，執法記錄儀沒有拍到跳樓的片段。

這也就給了孫家人最大的問責借口。

“警方說是自己跳樓的，那就得拿出執法記錄來，要不怎麼服眾？”

“什麼都拍到了，唯除沒有拍到跳樓，難道不是在刻意瞞什麼？”

向晚知道網上充斥著這樣的言論。

其實，當時也有疑，但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造的烏龍。

“所以，這個案子，就沒有什麼別的了？”向晚自言自語般問了一聲，腳步跟著白慕川在房間里慢悠悠地走，腦子里全是幻想的現場畫面，“看到警察來了就跳樓，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唐元初無奈地嘆，“是啊。分明是自己不想活了嘛。可有什麼辦法，人家就賴上咱們了。其實，隊上也想幫黃何洗清這個污名。這些天我們也一直在查，就是沒有眉目。”

“沒有嗎？”白慕川突然轉頭。

唐元初一愣，“有嗎？”

白慕川淡聲說：“據我了解，就在孫尚麗死后不久，保險公司就來報案了。說孫尚麗去年給自己買了好幾筆大額商業保險，涉及賠償金額幾千萬……”

出了這種事，保險公司是不會那麼痛快賠償的。

因為那份保險合同生效不到兩年，如果孫尚麗是自殺，保險公司可以不予理賠。

所以是自殺還是被警察殺，結果完全不一樣。

“歸到底，還是利益使然。”

唐元初呵一聲，笑了起來，“行啊你白隊，人在天邊，把事都弄明白了。確實有這事兒。可是，對孫尚麗死因存疑來找警方要說法的是孫尚麗娘家人。據我們調查，保險益人卻不是他們。”

白慕川神一凜，“保險益人是誰？”

唐元初嘆息：“的兒子。”

“不對啊！”向晚聽了半天他倆的聊天，腦子里全是不合邏輯的地方，“難道孫尚香……不，孫尚麗本人也想用自己的生命來為兒子換最后一筆巨額保險費？”

唐元初聳聳肩，“錢真不是個好東西！”

“不！”向晚嚴肅搖頭，“如果是那樣，可能選擇別的辦法。何必讓自己死得那麼難看？”

服都不穿，要死也不能這麼死的。

同為人，向晚懂得那一層服包裹地不僅是丨，還是尊嚴。一個思維正常的人，哪怕要死也不會讓自己死得那麼難看的。

向晚想了片刻，“唐警，為什麼就一個人不穿服？這個你們查了嗎？”

“這個……”唐元初再次猶豫，拿眼睛瞄白慕川。

看他言又止，白慕川哼笑，“什麼都不怕。說吧！”

唐元初嘿嘿一聲，“不是怕，是我怕……有點不好意思。”

向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