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坐在了被訊問區。

審訊室的門開著，人陸續進來。

呂健明拿著一杯茶，冒著熱氣，往桌子上一放，看了片刻審訊室位置的擺放，走向左側，與白慕川坐在一起。

出乎意外啊。

向晚微微一怔。

看來昨天白慕川的抗爭是有用的，程為季不僅沒有把案子從重案一號轉走，從呂健明的樣子分析，好像他并不準備自己審理，只是充當旁聽的“監督作用”，免得白慕川徇私——

那誰來主審呢？

向晚坐著等了不到十秒，黃何就帶著唐元初進來了。

黃何坐在了正中的位置上。

一看到是他，向晚心里的大石頭就落下一半。

黃何一臉嚴肅，擺放好資料，清了清嗓子，就開始審訊前的例外詢問，并核實被訊問人的信息。

一不茍。

只可憐了唐元初，今天看到向晚，心里特別不舒服……

他想到上次對白慕川的質疑，還有當著向晚說的那些話。

現在向晚真的坐在那里，他都后悔死了。

“小唐。”黃何突然轉頭，眼神極為犀利，“做好筆錄。”

“哦。”唐元初回神，發現自己有點心不在焉，趕收回緒。

黃何看著向晚：“請你詳細描述一下事發現場的況。”

事發現場……

向晚看著黃何，思緒回到了那個月朗風輕的晚上。

平靜的海面上，月下船燈照耀著葉的眼睛。

他盯住，盯住，慢慢倒下去……

他到死也不相信向晚會開槍殺他，向晚現在也想不明白當時到底是哪來里的勇氣。

“大概這就生存的力量吧。”向晚把當天晚上的況詳細地說完，為自己的行為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說給他們聽，也說給自己聽，“當時況很危急，我來不及思考，更沒有猶豫，全是潛意識在支配。”

“潛意識。”呂健明突然話，“人的行為，都是由主觀目的來支配的。如果你沒有殺人的目的，又哪會有潛意識的行為？”

“沒錯。”向晚的目轉過去看著他，淡定地回答：“主觀上我知道他是罪犯，他手上拿著可以引炸藥的引，在開槍前的很長一段時間，我腰上的炸彈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我的生命隨時可以因為引而結束。所以，我的神高度張……當我看到他手一，主觀目的就帶潛意識發揮了作用。就像你此刻一樣……”

說到這里，向晚笑了笑。

“有句題外話，不知能不能說？”

著黃何，征詢的是黃何的意見。

黃何點頭，“說。”

向晚瞄一眼呂健明：“就像這位呂主任一樣。他今天來的主觀目的，也許并不是為了審理案子，弄清況，而是為了找出我的給我定罪。所以，哪怕只是一個關于潛意識的解釋，他也會做出潛意識的反對行為。”

“……”

呂健明臉有點難看。

向晚朝他微微一笑，“舉個例子。這就是主觀目的支配的潛意識行為。”

呂健明拉下臉，“被訊問人，請注意自己的份。”

份？向晚笑了：“我的份是犯罪嫌疑人，不是罪犯。如果呂主任學過法律，就該知道這兩者的區別。對于犯罪嫌疑人，是無罪推定的原則。你要做的，是拿出證據來，證明我有故意殺人的嫌疑。否則，我就是無罪的。現在，你的證據呢？”

呂健明被一陣搶白，氣得不行，又不好發作。

畢竟這里全是他們的人。

他輕咳一下，嚴肅臉：“我沒有說你故意殺人。你現在是防衛過當的問題……”

向晚雙眼直視著他，冷冷一笑：“他們是沒說。可是，你說了。”

呂健明黑著臉：“我什麼時候說了？”

向晚：“你說如果我沒有故意殺人的目的，又怎麼會有潛意識的支配行為？”

轉一下頭，看著攝像頭。

“那里可都有記錄的呢。呂主任莫不是健忘？”

“……”

“這里是重案一號的審訊室，呂主任千萬不要隨口誣蔑。”

呂健明：“你——”

向晚：“我怎麼了？”

呂健明被堵得啞口無言，沒有想到，還會繼續追問。

他怔了片刻，好不容易緩過那口氣，恨恨地拍桌子：“你態度端正一點！搞清楚我是誰？你又是誰？”

向晚嗯一聲，挑了挑眉頭，“你是哪里看到我不端正了？我有點奇怪，呂主任到底是來問案的，還是來找碴的？關注重點全是不著邊的事……一會說我的態度，一會說我的潛意識。我是沒有配合警方，還是做了什麼違法犯罪的事嗎？——哦，我懂了。”

突然點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呂健明。

“呂主任是干部，我是老百姓。是我錯了，沒有尊重呂主任的威……如果是這樣，那抱歉，下面我會注意的。”

呂健明：“……”

肚子里有一萬頭草泥馬，呂健明上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再說下去，耍威的人，真就變他了。

這人自己不生氣，卻有把別人惹生氣的本事。

故意的。

呂健明很快反應過來。

故意讓他發火，讓他失去理智。

審訊過程是全程記錄的，到時候他的臉難看，又拍桌子又瞪眼，而一直微笑著配合，任誰一看，他真就像來找碴的，真是百口莫辯。

呂健明清清嗓子，坐端正，黃何。

“黃警，你們繼續。”

黃何點點頭，正待要問，審訊室的門被敲響了。

“進來！”

聲音一落，門打開了。

門外站著的是權騰，還有拎著包的占。

權騰：“白隊，占老師說最近正在研究一個關于正當防衛的課題，想列席旁聽。”

白慕川不說話，呂健明沉默一下，“這位是……”

他不認識占。

權騰挑了挑眉，給他一個無害的笑容，“呂主任，這是我們重案一號特聘的犯罪心理專家，占。哦，向老師就是的助手。”

占？

呂健明覺得這名字有些悉。

一時，他又想不起來。

他擰眉看這位太過年輕的專家，不知道他們要搞什麼。

白慕川淡淡一眼：“進來吧。”

“謝謝！”

占今天穿得很職業，一小套包著玲瓏的材，走路都像帶著風。

互相做了介紹，唐元初為占拿椅子，想讓他坐到中間去，占卻徑直坐在呂健明的旁邊。

“我坐這里就行。”

“那好的。”

見狀，權騰合上門，出去了。

審訊室安靜下來。

向晚與占對視一眼。

占朝點點頭，向晚報以一笑。

人說什麼是真正的朋友，遇到困難就知道了。

對占，向晚很激。

“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占看沒有人說話，笑著說：“這個案子的網絡關注度很高，我們那邊也很有興趣，又涉及到我的個人助理。所以，我就過來看看——你們可以開始了，不用管我。”

呂健明抓住話里的字眼：“網絡關注度很高？”

他接了話，占的目自然而然轉向了他。

“是的，呂主任平常都不上網嗎？”

呂健明皺眉，“上的。”

占勾，“那就是今天沒有注意。”

呂健明嗯一聲，皺了皺眉，“今天是有關于案子的輿？”

占：“是的。畢竟葉是明星，本就是流量。他的死亡況又極其特殊，社會大眾自然會非常關注。現在的況是，除了葉的腦殘，大部分人都認為，這屬于正當防衛。這不，剛才還有一條推送消息，網絡搞投票呢。”

拿起手機。

呂健明側頭就看到。

在那個屬于正當防衛還是防衛過當的投票話題里，百度之九十選擇了正當防衛。

評論的數量多達幾十萬。

正如向晚所說，除了一部分鍵盤俠和葉的腦殘，大部分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正當防衛？

防衛過當？

儼然了敵我雙方的堡壘。

一群人在評論區里廝殺。

葉的很年輕，戰斗力本來極強——可是，他們遇上的是沐二的。

事一經發酵，戰斗得無休無止。

呂健明大概翻了兩頁，心里覺得不好。

正當他準備掏手機匯報的時候，手機突然就響了。

他一怔，抬頭。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

……

……

－－－－－－題外話－－－－－－

不好意思啊~

今天就一更，實在不太舒服。

然后，明天（21）號，萬更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