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紅也得接著拍戲，何況何修懿對“紅”也不興趣。他想追求好的演技, 而不是名或利這種虛浮的東西。有名有利是很開心, 但是那與克服障礙、堅持到底、達目標、攀上巔峰后的快無法相比。許多有了突出果的科學家連諾貝爾都懶得領，說明名利與其所追求的相比本不值一提。

“余麗的領導為他介紹婚姻對象”這段來了。

何修懿著“一直以來和藹慈祥、對他照顧有加的老領導”, 猶豫、躊躇, 最后終于聲音發地道：“我……不想結婚……”是的，余麗不想結婚, 他不子。

“老領導”驚訝問：“為什麼？你到年齡了呀！”在那時代，沒有哪個男人不希組織給介紹一個姑娘。

在攝影機前面，何修懿沉默了。

對余麗來說, 這一定是他人生當中最艱難的抉擇。

一步走錯, 便是無間地獄。

可是, 他的上還殘留著不曾磨的棱角呢。他是個叛逆者, 他想對于曲意逢迎多予以干擾。

“余麗”決定相信他老領導。他說：“我喜歡的是男人。”

地獄之門轟然打開。

人們贊嘆利刃所發出的輝, 但是, 不是對人。

何修懿運用了許多想象。他NG了兩遍后，在聽左然分析出的“恐懼”“希”“孤注一擲”等等之時，忽然間想起了, 在陪母親四醫治的幾年中，每次嘗試某種全新療法之后，他就是用那種樣子聆聽醫生口中的話的——病會因此而變得更差嗎，不知道，也許會，畢竟每種療法都有強副作用, 但是，不做什麼的話，會一步一步走進痛苦深淵，只有舍命一搏百分之一的幾率才有可能霧散云開。

演員的經歷、知識，全是想象來源，一味演戲演戲是不行的。同時，演員還必須要保有孩一般的想象力。孩子可以把掃帚想象戰馬，可以把木想象利劍，演員也要。何修懿很謝左然——幫他找回并維持了孩子一樣的純和真。

再演一回，過了。

……

在接下來的劇中，余麗被領導揭發，他被戴上兔子耳朵、兔子尾游街。“紅衛兵”用棒強行命令他學兔子作，蹦跳過街。

拍這段時，何修懿再一次遇到了些困難。

片中余麗已經游街一天。

他早已跳不，然而，在棒的驅使之下，他還是強撐著，一下、一下，拼命地跳。

何修懿的覺不對。

沒有那種疲力盡的覺。

雖然他努力地裝出虛弱輕盈的樣子，鏡頭卻是不會騙人。任何觀眾只要仔細去看都會覺得，何修懿只是在故作虛弱之后忽然用力一跳，而不是在當真勉強自己抬。

左然反復拍了多次，一直NG。

“左導，”何修懿說，“我想……出去跑步。”

“……嗯？”

“我跳不出對的覺。”何修懿說，“這是今天最后一場，拍完收工。我想，如果真的疲力竭，應該就能一次過了。就算不一次過，也不會一直NG。”

“……”

“行麼？”

“那我陪你。”

“啊？”

“哪能讓你一個人跑。”

“哦……”

為了盡快“疲力竭”，何修懿還背了個包，包里裝了五瓶礦泉水，沉甸甸的。為了防止互相撞擊影響跑步，何修懿將礦泉水捆在一起用布包著。左然竟然也陪著他。

他們兩人繞著“文革大院”長跑。并非慢跑，速度快，畢竟長跑目的不是鍛煉，而是“折磨”自己。

左然力超人，可何修懿也并不差。他每天都鍛煉，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應對高強度的拍戲——發聲正確，作也不變形。

跑了一千米后，何修懿開始，到了三千米時，何修懿終于是累得不太行了。學生時代何修懿也每年參加長跑比賽，還能得到名次，但是那些需要提前幾天預跑、準備，不能上去就跑，何況此時他還背著五瓶水呢。

左然問：“差不多了？”

“嗯，嗯。”何修懿說，“先休息下，平復呼吸。還得補妝，讓頭和臉恢復正常。余麗是很累，但又不是劇烈運之后的累。”其實何修懿沒出汗。質原因，他不怎麼出汗，此時只是臉頰緋紅，過幾分鐘應該就能好了。然而“累”沒辦法輕易解除，等下應該可以拍出好的效果。

左然盯著何修懿看：“我倒覺得不用補妝。”

“嗯？”

“頭上臉上上全都是灰，風塵仆仆，更加符合‘游街’那個場景。之前的妝還是有點刻意，現在這個樣子好像要好一點。”

“哦……”

左然講話完全不，讓何修懿有點心驚。

那個家伙……會真是深不見底！

怪不得每次都能折騰到天亮……

到底什麼況那個人才會累？

何修懿喝了好幾口礦泉水，走回片場，對造型師講了左然剛才的話。造型師看了看，幫何修懿修了幾個地方，使造型“有”。

等到息和緋紅和平息了，何修懿再次拍“兔子跳”的這場。

他的雙好像灌進了鉛一樣，好像有千鈞重，很難抬得起來。但他知道，他必須跳，否則“就會有雨點般的棒落在他的頭上、背上”。

片中的余麗從來沒放棄過。所謂的犯，游街結束通常自殺，好像那個是比“殺人犯”更重的罪過。可余麗老覺得不對。冥冥當中，仿佛有一種能超越現實的東西，刺穿歷史，直通未來。他想，只要他跳，只要他能人高興，說不定事就會往好去呢？他只是低著頭，不希有認識的人看到他，同時在心中想，要是母親還在世上，不知道要氣什麼樣了。

“……”何修懿努力地跳。他的與心一齊沉在下方。可他拼盡力氣，一步一步過街，仿佛心也可以跟隨重新躍。太過沉重，無法飛翔，但是，倘若的侮辱再強一些，再拼命迸發一點能量，說不定是真的可以騰空而去。

何修懿的心中被巨大的淹沒。

那些侮辱，好像都在他自己的上。

就在他快承不住之時，耳畔傳來了悉的聲音：“Cut。過了。”

“……”

因為太累，何修懿沒有去吃晚飯，而是讓左然給他帶回去點。

左然見他吃完，輕輕嘆了口氣：“抱歉，修懿。”

“啊？”

“一直不給你過。讓你為了拍戲累這樣。”

“這有什麼？”何修懿失笑道，“3000米而已。拍得不好會更讓我難。而且那種難沒有辦法彌補，我們總不可能重拍這部電影。所以，除非死了殘了，都是拍戲重要。我想做到極致，尋找新的可能。如果你心疼我，隨隨便便給過，我才是會生氣，氣到炸。”

“修懿。”

“嗯？”

“謝謝。”

何修懿頓時一臉懵：“謝什麼？當你演員幫你拍戲？”

“不是。”

“那？”

“謝謝你出現在我面前。”

“啥啊……”何修懿不好意思。

左然幫何修懿除了兩只鞋，對方用溫水泡腳十來分鐘，而后將何修懿腳掌拉進懷里，涂了些護手霜，一點一點幫他按，緩解負重長跑所帶來的疲勞。

何修懿也不阻止左然，就那麼著腳丫子，隨便左然按位。

別說，還真的很舒服。

從腳趾到前掌，從腳心腳跟，再到腳跟。

噫……

左然手指很有力度。每按一下，疲勞都像減了一分。

就是……左然時常按著按著，便抬起他的腳，輕輕親吻他的小還有腳踝，像有一電流游躥，從的中心一直躥到腳趾的末端去。

何修懿一邊躺著，瞇著眼睛，一邊又刷微博。

熱搜終于下了。

掛了整整一天，總算是跌出了前50。

不過，微博上的討論還在繼續。

【懿心懿意：這麼好的懿懿，真不知道以后老婆會是哪位[大哭][大哭]。】

【吃土：難以想象，什麼樣子的人，會得到何修懿……】

【濁酒一杯：我總覺得沒人能配得上懿懿……】

何修懿看著看著，角綻出一個笑容。

他起眼皮，著坐在床尾那個英俊優雅的男人：“喂，左然。”

“嗯？”

何修懿收起，趴在床上爬到床尾，抬頭進左然淺棕的眸子，盯著那里面的自己，說：“左然，我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怎麼了？”何修懿忽然說出這種話，讓左然到有一些不適應。

“沒事。”何修懿主獻上一吻。他先吻了左然的，而后是左然直的鼻梁、細長的睫，在對方的臉上落下一個個吻，“就是，好喜歡。”

左然起兩邊角：“好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