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樹靜而風不止。既然你無心那個位置，那便算了，只當我從未跟你提過這事。”

    “無心。”李君苒抬眼瞥了一眼猶豫不決的楚逍遙，過了許久才聽到他開口問道，“父皇……屬意的太子人選……是不是……九皇弟？”

    “為何會這樣想？”

    “不是麼？我還以為我猜對了咧。”楚逍遙換了一個更舒適的姿勢，斜靠在的靠墊上，苦笑道，“父皇就這麼幾個兒子，三皇兄庸懦，四皇兄去年就被父皇削去了爵位，貶為了庶民。現在就剩下大皇兄、五皇兄以及九皇弟了。明面上大皇兄最有可能繼承皇位，可若父皇當真想傳位給大皇兄，早就立大皇兄為太子了，而這些年更不會偏寵五皇兄了。既然不是大皇兄，也不是五皇兄，那麼剩下的人選……”可不就只剩下九皇弟跟十皇弟了嘛。

    李君苒笑了，心裡忍不住歎這皇家出品的娃，當真是一個比一個不簡單咧。

    “逍遙，這屬意人選，並不代表他最終真的就能順利登上那個位置。即便登位了，也未必就能坐穩了。不管是你那位大皇兄，還是你那個五皇兄，可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李君苒沒有讀心，也不曾找家那只耗子探人**，自然也就不清楚楚逍遙心裡真正的想法。若說李君苒方才那個提問不曾心，那顯然是騙人的。

    為皇子，即便因為早產，從小弱多病，那也是有資格搏一把爭取一下的，憑什麼就排除在外？只不過生病多年，幾乎藥不離手，從小只能看書打發時間的楚逍遙很早便明白一件事。這皇位永遠都只有一個，兄弟幾個裡多數人注定沒戲。所以與其整個頭破流，不如偏安一隅。誰讓他沒有個健康的子骨咧。比起早夭的幾兄弟。其實他能磕磕絆絆地活到年，已經很不容易了。

    可現在，那人竟然告訴他，他那子骨想要調養好問題並不大。如此。是不是意味著他也能搏一把？無心，你當真不看好九皇弟，所以才……

    “不過我始終覺著，這皇帝也不是什麼好差事。你看不上才是聰明選擇。”

    “無心，你……”

    “我？我不過是你家無良老子攪你那幾個皇兄。還有那些權貴世家聯盟的一把刀而已。用完後，還不曉得能不能壽終正寢咧。”李君苒玩笑道，隨後慢悠悠地站起了，“好了好了，不聊這些了。我教你一套養生拳，你每天堅持練半個時辰，再配合這瓶藥，不保證長命百歲，最起碼活個七八十不問題。”

    與花房相連的那個廂房本就面積不小，平日李君苒用作小書房看書休憩之用。稍稍將案幾挪開些。便騰出了足夠的空位置，方便李君苒教楚逍遙所謂的養生拳。

    “不對不對，手要這樣，抬高抬高……收腹……”

    打打鬧鬧的時間總歸過得特別快。楚逍遙在李君苒這邊用過了晚膳跟宵夜後，又墨跡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回自家的王府。

    第二天一大早，懷安王府又來了位不速之客，程閣老家的大孫，二房程慶業的嫡長程語嫣。

    “主子，您看……”

    “花廳吧。”李君苒著拜帖上悉的娟秀字，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喏。”

    李君苒知道，程語嫣已經見到了便宜師父徐大夫。正因為師徒倆過了面，之前縈繞在程語嫣心中的疑，相信聰明如程語嫣。應該已經想通了。所以程語嫣會主找上門來，李君苒一點兒也不意外，甚至覺著時間還稍嫌晚了一些。

    這幾年李七柳憑空不見了，李家二房一直對外宣稱因為重病，所以跟著師父徐大夫去外鄉治病去了。若不是逢年過節讓人帶來東西，只怕早被人給忘了。而當年。程語嫣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選擇了手後，也是知道李家二房的這套說辭的。

    正因為知道，李君苒這幾年特意讓人在逢年過節時，以李七柳的名義大張旗鼓地送東西回李家屯。喬裝尹無心時，還總是盡量地回避著程語嫣。對程語瑤這位瑤才，則多多會給幾分面子。

    如此一來，所帶來的影響還真心不小。要知道懷安侯尹無心的那位義妹，李家二房的小兒七柳當年為救包子爹跟自家小哥，賣給程府十年，在程大小姐邊當丫鬟這事，已經算是公開的了。懷安侯這般態度，就難免不引起懷疑，當初尹無心那位七柳小義妹在程府為奴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即便當事人矢口否認沒這回事，甚至還提到李七柳當初曾了程語瑤生母三姨娘的一頓板子，險些丟了小命，之後全靠程府大小姐仗義施救，才撿回一條小命，也無法扭轉程語瑤像程語嫣前世那般，一天天比程大小姐更歡迎。

    雖然，這事是程語嫣所希的。因為只有捧得越高，才摔得越狠。偏偏這事關系到懷安侯尹無心，程語嫣心底就沒那麼舒服，甚至還產生了一些異樣的緒。

    程語嫣也因此格外關注李家二房，在一旁冷眼旁觀著李家二房是如何一點點地走向興盛。這幾年，李家二房的變化之快，讓人本無法想象。雖然不見了一個呆丫頭，卻十分好運氣地多了個位高權重的侯爺義子。之後更是順利生下三胞胎，又是賜誥命又是賜農莊。長子，李七柳的那個同胞大哥李君楊更是一路高歌，十分順利地考中了秀才、舉人以及進士，殿試時景順帝親取的探花郎……

    現如今，想再找李家二房的麻煩，也沒那麼容易了。更何況程張氏這會兒也是自顧不暇。雖然借著假孕，功“生”下個兒子，卻讓人給弄廢了。而那位天真的羅家小姐，因為生下了程慶業唯一的兒子，順利以“平妻”的份嫁進了程府。大有與程張氏分庭抗衡之勢。

    程語嫣不是沒有懷疑。那個總是一臉呆滯表，反應也比旁人慢的小師妹沒有死，如果說見到了一直在外尋草藥的自家便宜師父徐大夫，讓程語嫣進一步肯定自己的懷疑沒出錯。那麼見到了李君苒本人後，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了。

    “臣程語嫣見過懷安……”恭恭敬敬行禮的程語嫣不著痕跡地抬眼看向眼前之人，卻意外地看到一張越發致的笑臉，頓時一團怒火直沖而上。

    “你。你果然沒有死。”程語嫣幾乎是咬著牙道。

    “是啊，本王還沒死，讓師姐失了。”李君苒笑著指了指放在旁的團，“坐吧。”

    “本王？”程語嫣稍稍環顧了一下屋無不絕倫的布置，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擔憂低了嗓門道，“小，小七你，你瘋了？你這可是欺君之罪，是，是要株連九族的！”

    “坐吧，我的大小姐。”李君苒手一把將程語嫣拉到團上，隨後親自為程語嫣添了一杯功夫茶，“我們師姐妹也是許久沒坐下來好好聊天了。”

    “羅姨娘……”

    “恩？”

    原本程語嫣還有好些話想問李君苒，比如想問李君苒羅姨娘的兒子是不是給掉的包。羅姨娘是不是給一路護送到的京都程老夫人那裡。可話到了邊，問與不問又有什麼區別？既然有辦法躲過張家那幾個武功不弱的護衛，自然有辦法龍轉。說起來，還得謝咧，若不是掉了包，家爹爹唯一的兒子可就真的廢了。只可惜，這個兒子終究還是跟自家娘親沒多大關系。

    “謝謝你……”

    “謝我什麼？”李君苒端起了小茶盞，吮了一口清茶，“師姐不恨君苒就好。”

    “君苒？”

    “‘苒苒齊芳草，飄飄笑斷蓬’的苒。”

    “哦。”

    屋裡又沒了靜。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過了許久，程語嫣才幽幽地開口道：“我又有什麼資格怨恨你？總歸是我對不起你……”

    “師姐，你可曾想過放下？”

    “放下？”程語嫣瞇了下眼，怒道。“你想讓我放下仇恨？！放下張家幾十口人的汗深仇？”

    “可是張家現在什麼事兒都沒發生。想要複仇的方法多的是。有什麼比找個稱心如意的夫君，家庭和睦夫妻恩，兒雙全兒孫滿堂更讓人羨慕嫉妒恨的？”

    聰明如程語嫣。

    “所以……你額外給我那好二妹面子？”程語嫣不想起，在宦世家間流傳的一則消息，說懷安王貌醜無鹽，卻恃才傲的很。平日裡只給程閣老家的瑤才幾分薄面。只是庶的瑤才也因此深諸位皇子的青睞。

    “路是自己選的。腳上的泡也是自己走出來的。”對此，李君苒並不否認。

    “我……明白了。”

    景順五十一年大年三十群臣宴上，景順帝頒下聖旨，將寧太師家嫡次寧靜初賜予五皇子楚祈為齊王妃，將程閣老之長孫，二子程慶業家嫡長程語嫣賜予皇六子楚逍遙為逍遙王妃。

    聖旨一下，在場的諸位那臉就跟開了染坊似的，五六，一個比一個好看。在場的諸位，哪個不知道寧太師是大皇子宸王殿下的人。寧太師家有兩個兒一個兒子，長嫁給了蕭家。蕭家有個嫡出的大兒進了宮，生下了大皇子楚忱。現在坐在那把金燦燦椅子上的那位，竟然給寧太師家的老來賜婚。說實話，確實夠y損。

    不過最讓人意外的可能還是將程語嫣賜予逍遙王。

    程語嫣雖說是程閣老家的嫡長孫，可老子程慶業並不給力，只是個無足輕重的舉人而已。可程語嫣還有一個額外份，衛國公張家外孫，而且還是這一輩唯一的娃。程語嫣的兩個舅舅，一個拜二品大將軍，這會兒負責守衛天啟朝的西南大門，還有一個前些日子剛剛晉升為兵部尚書。程語嫣作為張家這一代裡唯一的閨，雖然只是個外孫，可是深衛國公喜歡的。

    齊王楚祈為何遲遲不肯迎娶正妃，還不是在等這位衛國公家的小姐行完寓意年的笈禮，再求景順帝賜婚。結果……

    將程語嫣賜給早已出局的六皇子楚逍遙，大皇子宸王楚忱跟三皇子安王楚懷倒是一點兒意見都沒有。反正他們早已年，別說早早迎娶了正經的王妃，連側妃都好幾個。誰都沒戲，這才公平嘛。

    只不過……這老六六皇子那一陣風就能吹到的子骨能d房花燭夜嘛。別到時候滴滴的人在懷，直接羊角風了過去才好。幾乎所有看向楚逍遙的目，都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揶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