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漫天雪地裡看見他,這樣的場景,嚴真可是從來沒想象過。愣了一下,站在原地。
顧淮越則是有些意外地抱起顧珈銘:「今天晚上不是因為在外婆家嗎?怎麼回來了?」
顧珈銘小朋友死命抱住爸爸地脖子:「首長,別把我送走,我保證乖乖的!」
顧淮越失笑,了小家伙帶著乎乎帽子的腦袋瓜,看向嚴真。
穿著一件厚厚的大,一條天藍的圍巾只讓出兩只眼睛,那兩只清冽的眼眸,此刻正著他。
想了想,他放下兒子,向嚴真慢慢走去。
正待說些什麼,韁的小野馬顧珈銘同學就又奔回到嚴真面前:「老師,我爸爸回來了。」
天真的模樣,稚的話語,讓嚴真回過神來,低笑一聲:「知道了,看你高興的。」
小朋友一把抱住嚴真的腰,高興無比。
這親暱的場景讓顧淮越微微怔愣,心卻忽然了下來。
抬眸,對上的視線。嚴真抿笑了笑,聲說:「你回來了。」
顧淮越收回神,淡淡地嗯了一聲:「外面太冷,進去吧。」
進了門,才發現驚喜遠不止這些。
原本偌大空曠的一樓大廳此刻正熱熱鬧鬧的,李琬手裡正抱著一個小寶寶,一旁的張嫂手裡也抱了一個,兩人時不時湊到一起高興地談論幾句。
而這兩個寶寶的母親——梁和和同學則坐在一邊,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容,時不時扭過頭對邊的丈夫說幾句話。
竟然,都回來了?
顧珈銘這個意志不堅定地早就蹭到梁和邊妞兒妞兒地了,沒一會兒,就被小叔提溜著後領子撥開了,小家伙百折不撓,堅持蹭完了才又奔去看寶寶。
嚴真看著小朋友歡的背影,看著面前其樂融融的場景,腳步卡在了門口。
這才算是一家人吧,多好呀!
梁和和眼尖,瞅見了,忙把拽了進來:「怎麼在門口呀,趕進來二嫂。」
嚴真被這個「二嫂」給震了一下,良久才反應過來:「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
「給個驚喜唄。」梁和吐吐舌頭笑道。
嚴真嗔怪地看一眼。
李琬把雙胞胎其中一個遞給了,嚴真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把裹著的棉被掀開了一角,出一張的小臉,問別說是個小丫頭,看這臉型就知道長大後要有多俏麗了,捧在手心裡,都怕化了。這小丫頭還真能睡,這麼多人圍觀著,還睡得不亦樂乎。
梁和:「兩個娃,妹妹還好帶點兒。」
嚴真笑了笑:「取名字了嗎?」
「起了,顧珈佳。」
「珈佳,」輕聲重復,邊又綻開一笑容。
老爺子今天有事,回來的稍微晚了一會兒,卻正好卡在飯點兒上了。一踏進家門,也被這種熱鬧的氣氛染到了,臉上的表不再那麼嚴肅,眉頭松,洗手落座:「這孩子就這麼一路抱回來的?」
李琬接話:「沒坐飛機,一路開車回來的。」
老爺子看向小兒子:「怎麼,不是說今年得留在團裡值班,這下怎麼又回來了?」
顧淮寧好笑地瞥了老爺子一眼,也不知道是誰老早就往B市一個接一個電話的打,明令指示過年前他的老婆跟孩子必須回家。雖然沒提他,可是他能不回麼?
顧團淡定回:「這人民解放軍也是有假期的,我怎麼就不能回?」
老爺子哼一聲,看向顧淮越:「你呢,這次能在家待多久?」
顧淮越放下筷子,說:「跟淮寧差不多,不過過幾天,我得出去一趟。」
「去哪兒?」這次是李琬問的。
「西藏。」他答,不忘給珈銘加一筷子菜。
此話一出,飯桌上的人都頓住了,唯有嚴真一人低頭默默吃著飯。
「年前就這麼幾天你還準備去趟西藏?」李琬不敢相信地問。
「嗯,已經跟那邊打過電話,時間定下來了。」
也就是說,這是先斬後奏了?李琬頓時語塞。
梁和和咽下一口湯,問:「二哥你去西藏干嗎?」
「去看一位戰友。」顧淮越輕描淡寫地回答。
「戰友什麼時候不能去看?」李琬說,「犯不著非得趕在現在,而且也就是看個戰友,不是多大的事兒,還得折騰那麼遠,你要是過年也留在C市就算了,可你——」
「媽——」顧淮越喊住李琬,努力低聲音說,「不一樣。」
啪嗒一聲,老爺子放下了筷子,表嚴肅地看向在座的所有人,此刻他就是李琬的希,可是老爺子還是說出了一句讓大跌眼鏡的話:「行了,既然決定要去就去,在這兒磨磨唧唧像什麼話。」
終於噤聲了。
只是沒過多久,嚴真就能覺到李琬的視線落在自己垂著的腦袋上。從頭到尾可都沒發過話,這點兒任誰看都得奇怪。
果然,李琬說:「那,小真怎麼辦?」
一句話,視線都落在上。握著筷子的頭頓了頓,嚴真抬頭:「我沒事,等放寒假了,我在家陪珈銘就好。」
如果可能了,再回趟老家去看看。嗯,盡量把自己的日程排的滿滿的。
「沒關系。」顧淮越說,看向嚴真,「如果願意的話,嚴真可以跟我一起去。」
嚴真愣住。
一頓晚飯在這個糾結的問題中散場了,吃過晚飯嚴真就坐了一會兒,準備回家。李琬卻把攔住了:「今晚就住這兒,別一個回去住了。你一個孩子家的,我們也不放心。」
嚴真趕擺擺手:「不用了媽。」
李琬笑看著,「也是,一大家子人,恐怕你也住不慣。」說著回過頭,了一聲顧珈銘。
小崽子應聲而至,還似模似樣地行了一個軍禮。
李琬說:「讓你爸從樓上下來,說今兒晚上不留宿了,讓他回自己家去。」
小禍害眼睛轉幾圈兒:「那我老師呢?」
「嘖,傻孩子,你老師當然跟你一塊兒去。」
「得令!」小家伙又敬了一個禮,噠噠噠往樓上跑了。
嚴真低著頭,幾乎都無法想象顧淮越的表。
被「掃地出門」的顧淮越還是很淡定的,將車子穩穩地停在了顧園門口,就等那兩人上車了。小家伙一步踏了上去,在車上歡快地向招著手,嚴真遲疑了一會兒,坐了上去。
只是一晚上的功夫,雪又下大了一些,積雪厚了一層,路很不好走。
嚴真凝視了前排認真開車的顧淮越一會兒,說:「要不,你先送我回家吧?」
顧淮越偏了偏頭,淡笑了下:「不行。」
「嗯?」嚴真有些詫異。
「別忘了車上還有一個小細。」
小細此刻正趴在上睡得極香,嚴真苦笑,只得看著車子緩緩地向那座從未踏足過的房子駛去。
因為之前顧淮越很回來,每次回家也差不多都是在顧園湊活一兩晚,所以這邊的房子一直於閒置狀態。定期打掃時每次打開一看,都充分現了我軍指戰員的風格——空,好在是一套新房子,要是破房子,那簡直就可以稱之為家徒四壁了。
前一陣子李琬包攬著把這個房子裝修了一下,如今打開一看,顧參謀長幾乎要失笑了。
壁紙竟然是紅?
這都什麼風格!
嚴真也跟著無語,只有小家伙低聲嘟囔了一句:「怎麼跟林小小的房間一個樣啊?」
顧淮越彈彈小家伙的腦門,拎起他的後領子就進屋了。
一進屋顧淮越就發現,老太太這個回來住的提議不是很好,因為這屋子常年不住人,沒人氣兒,冷得要命。
一把暖氣,不熱。
顧淮越考慮了一下,往家裡撥了一個電話,詢問裝修監工顧老太太李琬這是怎麼回事。
李琬在那頭一邊嗑瓜子一邊說:「誒喲,我忘了,前兒還聯系業說你的房子暖氣一直不熱,該換個管子了,怎麼現在還沒換呀,這速度怎麼這麼慢,投訴他去!」
顧淮越很平靜,沒有說話。
老太太又加了一句:「我說你們要是覺得冷了,可以在一起睡嘛,這些東西我倒是給你們預備齊全了。」
看來這老太太是早有預謀!
顧淮越掛了電話。
嚴真自然聽不見電話裡的容,看他的表又看不出什麼,便只好問:「怎麼了?」
顧淮越搖搖頭,苦笑:「裡翻船了。」
太冷了,面房間無法住,於是三人真的決定睡了。
主臥的一張大床上,嚴真將被子從櫃子裡抱出來,決定在這張大床上豎著鋪出三個被窩來。
主臥的燈很和,嚴真一邊鋪一邊聽那邊父子兩人的對話。
「爸爸,這把槍是我軍主要裝備,你猜林梓他們用的是什麼?」小家伙一邊顯擺自己的槍一邊說。
顧淮越笑了笑,捧場地問:「嗯,用什麼?」
「彈弓!」小家伙說,「你猜誰的殺傷力更強?」
「這還用猜麼,肯定不是你。」
「為啥?」小家伙好奇。
「這把玩槍頂多可以放進去糖豆大小的玩子彈,人家用的彈弓的,不同類型不同型號的石子都能拿來當子彈。」
還真讓他給說著了,他們這兩小兵自從改換裝備之後,他這紅軍司令是越當越窩囊了,小家伙不洩氣道:「爸,我這可是高級武,高級武還打不過他的小彈弓啊?」
「就有例外的時候,老一輩還小米加步槍打退鬼子的飛機大炮呢。」顧淮越淡淡說,「所以說,有一樣最重要。」
「啥?」
「腦袋瓜子。」
聽到這裡,嚴真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顧淮越掀眸看了一眼,而後俯下,彈了彈對他怒目而視的小家伙的腦門:「所以說,以後多用科學知識填填自己的腦袋瓜子,別總想著玩兒。你的明白?」
回答他的是顧珈銘顧司令向衛生間昂揚而去的背影,自尊心挫了,上廁所噓噓去……
獨留兩個大人,會心一笑。
夜深睡了,嚴真才發現一個很要命的問題——睡不著!
躺在那裡輾轉反側了幾下,認命地直起子,披上服向外走去。有一個習慣,睡不著就想喝杯水靜一會兒。
握著盛滿熱水的杯子,嚴真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雪夜。
其實並不是很暗,小區裡面有路燈,昏黃的線經這雪粒子折之後亮堂了許多。站在那裡,腦袋裡想的卻是兩個字:西藏,那個雄踞西南一隅的神天堂。
他今晚說,如果願意的話,也可以一起去西藏,那個他當新兵的地方。
忽然後傳來的開門聲,嚴真轉一看,是顧淮越推門而出。
怔愣了一下:「怎麼起來了?」
「喝水。」顧淮越答,聲音有些暗啞。
其實他是被吵醒的,不得不說軍人當久了也有職業病,尤其是偵察兵出的他,只要稍微有些靜,他就可以察覺到。在嚴真剛剛起出去的時候,他就已經聽見了。
視線落在握在手中的水杯上,熱氣全無,他又替倒了一杯。
「睡不著?」喝了水的嗓子聽起來好了一些。
嚴真不好意思地笑笑:「嗯,我認床。」
顧淮越淡淡一笑。
「西藏的雪,要比這漂亮吧?」看著窗外,嚴真說,聲音降低,仿佛囈語。
顧淮越回憶了一下,說:「那裡雪層很厚,平均積雪4米,最低溫度可以達到零下三十多度。」
「那麼冷嗎?」嚴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麼冷的天,該穿些什麼?」
「軍大。」他笑了下,眉目瞬間和了下來,「一個不夠穿兩個。」
嚴真也笑了。
那裡到底是個神奇的地方啊。
聽說海拔越高的地方,距離天堂便越近,放眼去,還有比那裡更適合的地方嗎?
「嚴真。」
「嗯?」
「今天我說的時候沒有征求你的意見。」他頓了下,而後說,「關於去西藏的事,如果你不願意,可以不去。我不會勉強。」
嚴真沉默了幾秒,「你希我去嗎?」
這個問題讓顧淮越有些意外,他看著玻璃窗戶出的的樣子,說:「如果你願意。」
那算是一份,他曾許下的一個承諾。給高原,給他的戰友。
嚴真微微一笑,說:「我願意。」
這樣的笑容在雪夜裡顯得特別的和,特別的……溫暖。他幾不可察地怔愣了一下,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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