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那個不茍言笑的人，如今這種絕境，卻總是在對他笑。

的笑容，極。

可他忽然覺得，他連這一抹笑容都保護不了。

一直以來，為了一段故友誼，他可以堅持不懈十年；為了重塑家門榮耀，他可以放下往日舊怨，重新忠君奉旨行事。

他什麼時候才可以守護自己真正想要守護的東西？

若他滿汗歸來，那些他想要守護的人還在嗎？

繆謹想對說，靜懿，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你只是一個人，你不應該承這些。

我帶你走吧，我們遠走高飛。

可最終，他只啞聲道：“我再送你一段。”

他沒有資格讓放棄什麼，正如他不曾為了放棄一般。

那年衛卿出嫁時，他也是這般騎馬送嫁。那時靜懿還不會騎馬，他牽著的馬，為別扭擰的樣子到好玩又好笑，如今卻是要把也一并送嫁出去了。

那年，海棠林轉角的小徑盡頭，猝不及防地闖進他的懷里。

那年，斜灑照的馬場盡頭，湖水泛著粼粼波，空氣里皆是和青草的味道。

那年，摔腫了腳，痛得捶著他的肩怒罵。可他與一起摔下來時，卻愿意抱著他不撒手。

那年，與他騎馬過街，贈以繁花。鬢發下的耳，悄然泛著紅。

那年，輕聲語地對他哼著歌，訴著綿綿意。

過往，并不是只有一個人記得。

只是，他無法回應罷了。

這一段路一走完，大概永遠都不會再有集了。

靜懿走了一段，再止步，在風里回頭對繆謹道：“你不能再往前了。”

說：“繆謹，我們就此別過吧。”

往后，定有人像一樣他。畢竟他素來招姑娘們的喜歡。

但好像，這次重逢以后，直到此刻離別，好像都還沒有機會告訴他，他。

回頭想想又就作罷了，怎麼能告訴他讓他多添煩憂呢？

從前不就因為這種事，總是帶給他困擾嗎？

所以，只一個人知曉就行了。

這輩子，因為他這件事，勇敢一次就夠了。

烈風長揚起靜懿的嫁擺，發飛舞，艷烈如火。

靜懿退后一步，向他禮罷，然后轉一步步往前走。

那一剎那，眼淚瘋狂地往外涌，被風干了，卻又源源不斷地淌出新的。腦海里亦是瘋狂地回憶著，曾經與他有關的一切。

他們在林間盡頭相遇，聽見他燈火下的放聲大笑。

他策馬揚鞭，他悠懶從容。

時常聽見他在耳畔低笑，即使為救傷也依然談笑自如。

不管他走多遠，都總是想追隨著去。見他騎馬踏花，見他回頭悠然生笑。

……

剩下的路，只有自己一個人走。

喜歡看見他笑，更愿他一生安好。

先前那些，說什麼嫁去烏斯藏以后可以培養，可能上別人的話，都是假的。

想不會再上別人了。

繆謹依稀開口說話，聲音散落在風里，不知是否有聽見。

繆謹說：“靜懿，如果我現在帶你走，你肯回頭嗎？”

大概是沒有聽見，因為始終沒有回頭。

將軍馬未歇，紅妝人已遠。

天茫茫，山窮水盡。

最終靜懿走到了烏斯藏那邊的陣營里，朝為首的烏斯藏首領和靈舒走去，而后向烏斯藏首領行國禮。

靈舒一臉高傲地笑道：“靜懿，我們好久不見了。”看向靜懿后的遠方，又道，“那繆將軍真是深啊，你與他這般不舍，何不他送你過來呢？”

還道：“靜懿，你回頭看一眼，他還在那里沒走呢。”

靜懿始終不再回頭。

不論靈舒怎麼激，都無于衷。

靈舒不由惱怒，變了臉道：“你以為到了這邊，你還是那個靜懿公主嗎？我才是烏斯藏的王后，你雖嫁過來做王上的人，可也是在我之下！靜懿，我與你好話好說你不識抬舉，那便就事論事，現在向我行禮吧！”

靜懿抬頭，平視著，道：“我記得，你是先首領的王后，現在的首領是先首領的弟弟，你又現首領的王后了？”

靈舒大怒，當即揚手就往靜懿臉上狠狠摔了一耳，罵道：“放肆！”

靜懿側著臉，白皙的面上瞬時浮現出五指紅印。頭上的冠步搖隨之晃，面依然沉靜。

這一耳，是結結實實地了。

靈舒甚至等不及，竟在兩軍陣前，給如是一個下馬威。

靈舒心里痛快極了，臉上的笑意都漸漸扭曲，道：“來人，把給我押著跪下行禮！”

靜懿角紅腫，抿著，神冷冽。

知道繆謹就在后，不想他看見，自己這麼狼狽的時候。

后是一國戰士，不能辱，不能屈膝。

然，膝上一痛，還是被人給狠狠掄跪在了地上。

烏斯藏首領欣賞著這一幕，并沒有多加干涉。他更興趣的是對方陣營會作何反應。

烏斯藏首領兩步走過來，手抬起靜懿的臉，多看了兩眼，用流利的中原話說道：“果然是個又冷又的人。”

說罷，手上冷不防往下去，竟是直接掀開了靜懿嫁的外層襟。他扯下了的外，直接丟開在一邊，被風吹出許遠。

靜懿面雪白，眼神冰冷地看著烏斯藏首領。

烏斯藏首領又來褪中。

靜懿寒聲道：“陣前辱我事小，首領傷的是兩國統，請首領三思。”

烏斯藏首領哈哈大笑，道：“我烏斯藏向來民風開放，在馬背上、山原上行男之事的屢見不見，我便是要在這陣前跟你行男事，那也順我烏斯藏的風俗，還傷不了統。”

他把靜懿拎起來，手就去扯的帶，眼神如狼似虎地盯著對面，道：“聽說你和那邊的守將匪淺，你說他會不會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