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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茹看著顧朗華進了門,就知道顧朗華一定是去了道。
道的另一個出口在顧家的另一個產業里, 王善泉已經派人去清顧家所有產業, 柳玉茹不知道王善泉的人是不是會找到那邊的道, 可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就看著顧九思一個人被人團團圍住, 一路朝著王善泉廝殺過去。
王善泉看出顧九思擒賊先擒王的意圖,有了王榮的前車之鑒,他不敢松懈,干脆徹底退出了戰局,直接到了遠上了馬車,同自己幕僚道:“盡量活捉,捉不了就罷了。若這豎子不死, 日后揚州怕是個個要來這麼一遭。”
幕僚拱手送走了王善泉, 而顧九思在人群里, 還在麻木揮砍著刀。
他一個人被許多人團團圍住, 上衫被染污, 柳玉茹看著周邊打一片, 看熱鬧的鄰里都躲了起來, 柳玉茹掃視了四周一圈, 見不遠是一家糧油店,趕趁著去了糧油店里。
用刀狠狠劈開了糧油店的窗戶,此刻店里的人都跑了, 柳玉茹去找了盛油的壇子,一盆一盆端出來,然后貓著腰, 藏在巷子里,從巷子往外開始倒油。
顧九思一個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心跳得飛快,就怕誰發現。
然而大家全都朝著顧九思圍攻過去,也沒人注意著。
柳玉茹倒完了地上的油,馬上開始將油、面、服……什麼能燃的,都搬上了二樓。而這時候顧九思上已經帶了刀傷,他息著,還堵著顧府門口,始終沒有讓人上前一步。
他手里的刀已經砍卷了,他就搶下一把。他后是顧府的大門,他依靠著它,堅守著,不肯退讓一步。
肩上的傷口流著,他看著眼前烏的人,那一片刻,他是真真切切覺得,自個兒大概是要死在這里了。
他息著,捂著傷口,而周邊人被他殺怕了,誰都不敢上前。
終于有人在背后下令:“愣著做什麼?!他一個人,你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不!”
“活捉賞百兩,取其人頭賞五十兩,上去!”
得了這話,士兵大喝一聲,再次沖了上去。
顧九思低低一笑,他抬眼看向前方,也就是那一刻,他突然見到一個方向上,有零星火亮起。
然后他就看見不遠的二樓,子青衫隨風而擺,手中舉著火把,朝著人群里猛地砸了過來!
顧九思睜大了眼,也就是那一瞬間,火沖天而起,柳玉茹站在樓上,瘋了一般開始從上面往下潑油!
一盆接一盆潑出去,下面人驚起來:“有幫手!”
“有幫手來了!”
“在二樓!”
有人發現了柳玉茹,柳玉茹也顧不得多,就閉著眼睛,用了自己所有力氣,將最后剩下的面潑了出去!
曾經在做飯時,讓面不小心落火中,一小點面,卻就炸開。
不知道那是偶然還是必然,然而這卻了如今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面隨風飛散過去,慌忙躲進了屋中趴下。
當火舌將面吞噬的瞬間,火勢瞬間炸開,周邊地山搖,一切都了火海。
周邊木樓開始迅速燃燒,柳玉茹所的屋子也噼里啪啦燒起來。
匆匆趕下樓去,剛下樓,就見里面都是士兵。
柳玉茹拔出刀來,雙手抖,惶恐看著四周:“你們不要過來……”
然而也就是這時候,有人踹門而,顧九思沖進來,單手提刀,活生生劈出一條路,抓住的手,焦急道:“走!”
周邊兵荒馬,許多人因為火勢逃散開去,也就剩下一些王善泉的親兵訓練有素,繼續追著他們。柳玉茹捂著口鼻,大聲道:“右邊巷子里有馬!”
顧九思立刻抓著,往右邊巷子沖過去。
“放箭!”
后面有人大喊:“不計生死,放箭!”
話音說完,箭如雨而來,顧九思抬手用刀斬斷飛來的利箭,帶著柳玉茹翻上馬,隨后疾馳而去。
如今城門已經鎖了,他們被困在揚州城里,本無法出去。
顧九思不知道顧朗華在哪里,他迅速思索著去,就聽柳玉茹道:“去湖邊!”
顧九思調轉馬頭,就朝著湖邊奔去。后面士兵追不舍,柳玉茹抱著他,將頭埋在他懷里,聞著他上的腥味。
“你怎麼來了?”
顧九思語調有些僵,柳玉茹抱著他,許久后,卻只是輕輕一句:“我放心不下你。”
“柳玉茹,”顧九思聲音里沒帶半分緒,“我發現你這個人,真是厲害得很。”
顧九思騎了得,七拐八轉,就將后士兵落了一截,等到了湖邊,顧九思二話不說,帶著柳玉茹就跳了進去。
兩人剛湖中,就覺箭麻麻落了進來,柳玉茹還沒反應,就被顧九思忽地抱住。
水流讓一切變得遲緩又沉悶,柳玉茹就覺顧九思拉扯著兩人一起力往外游去。
兩人都憋足了氣,實在不行了,才忽地抬一下頭,換了氣繼續。
他們不敢停,就一路隨著水流下去。后是追趕聲,岸邊是獵犬聲,顧九思將腰帶一段遞給,纏繞在手上,另一端纏繞在自己手上,于是兩個人就靠著這腰帶,不至于在水流中失聯。
柳玉茹完全不敢想自己有沒有力氣這件事,只知道拼命往前,追著顧九思的影。
然而顧九思的作越來越慢,等了一會兒后,柳玉茹就看見他再不作,徹底沉了下去!
柳玉茹用布帶將他拽起來,這才發現他臉煞白,背后還著一只羽箭!
柳玉茹來不及多想,迅速用腰帶將他的腰綁上,然后拖著他繼續往前。
河水冰涼,水流湍急,力往前沖著,幾次都覺手腳快要沒有力氣,可一瞧見旁邊拽著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勇氣,又多生出了幾分力氣,繼續往前。
覺得這水流像是世間人的命運,所有人在里面苦苦掙扎,終于沒有了力氣,突然想哭,想嚎啕大哭。抱著邊人冰冷的軀,用已經無力的手勉強劃。
的牙齒打著,覺自己在水里翻滾,而是真的沒有力氣了。
“顧九思……”用額頭輕輕著他的額頭,艱難道,“活下去……”
活下去,他們都要活下去。
這一生,都如野草,如螻蟻,是自己在拼命生長,力掙扎。而總是逆著這世間給的一切往上,如今老天爺想死,也要逆流而上,絕不會這麼容易去死!
和他在水里順流飄著,不肯睡過去,用最省力的方式盡量漂浮,隨水而去。
水中有石子砂礫,砸得上全是傷口,也不知道過了許久,就是一直熬著,終于熬到了天明,看見遠有了河岸。
柳玉茹深吸了一口氣,用收拾好的力氣,抓著顧九思游到了岸邊,一上岸,就癱到了地上。
輕輕息著。
“起來。”
和自己說,數到十,就得起來。
要把顧九思帶回去,好好的,完完整整帶回去。
自己給自己倒計時,數到一的時候,再一次站起來,拖著顧九思,艱難往邊上過去。
顧九思迷迷糊糊睜開眼,覺到拖著自己的人。
“玉……茹……”
他沙啞出聲,柳玉茹作微微一頓,干出聲:“你起得來嗎?”
顧九思轉頭看,柳玉茹勉強笑著:“我沒力氣了。”
若放在以往,他是起不來的了。
帶著刀傷、劍傷,疼痛和疲乏一起涌來,可他們都深知如果不走,王家早晚要追上來。而面前的子還沒倒下,他又怎能倒下?
于是他咬著牙關,忍著疼,艱難站起來。
他們互相攙扶著,一步一步往林中走去。柳玉茹雙發白,誰都不敢說話,就怕說了話,就再也走不路。
兩人一路走到林深,終于找到一個蔽的山,兩人歇了進去,顧九思用草遮住口,坐到柳玉茹邊來。柳玉茹拿出傷藥和泡了的紗布,給他包扎了傷口。然后兩個人就著柳玉茹包里泡開了的餅吃了兩口,終于歇下來。
柳玉茹靠著顧九思,輕輕閉上眼睛。顧九思抬起手,攬住的肩。
他們什麼話都沒說。
既沒問你怎麼來了。
也沒問其他人如何。
他們互相依靠著對方,像是這人生里,彼此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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