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劣。”

柳玉茹笑著輕叱，然而還是讓人拿了的脂，走到了雪人面前，用手沾了脂，在那個矮一點、帶著花的雪人上，用脂畫了。

等畫完之后，轉頭看了一眼旁邊，見眾人都笑著看著，覺得有那麼幾分不好意思，便站起來，趕忙去了飯廳。

飯廳里，江、顧朗華、蘇婉一行人正吃完飯，還在聊著天。他們今日似乎是格外高興，柳玉茹總覺得他們似乎是知道了什麼，一時就有些忐忑。走進飯廳里，同所有人行禮，江趕忙起拉著，讓到飯桌邊上來，同道：“我們都等著你呢，一起吃吧。”

柳玉茹有些不好意思，趕忙道：“若是早知道你們在等，我便起早一些。”

“不妨事，”顧朗華擺擺手，“你多睡睡，睡夠、吃飽，剩下的事兒都讓九思去心。”

柳玉茹和江對視一眼，江推了一把顧朗華，小聲道：“你還好意思說？怎麼不見得你不讓我心。”

顧朗華一時有些訕訕，蘇婉聲道：“顧老爺已經很好了。”

大家坐下來，讓丫鬟上了菜，一路上江都在囑咐柳玉茹吃這樣吃那樣，柳玉茹便清楚知道，大伙兒都知道他們圓房了。

這事兒仿佛沒有半點私。

柳玉茹一開始臉紅著不敢應話，大家也不明說，等到后面，也坦然了，等吃完飯，同江商量起過年的事兒來，只有三天就過年了，本來早該準備的，但是這一路到是事兒，先是在揚州逃亡，后來又是都被圍，一樁接一樁，全然沒有個息機會。

如今終于停下來，柳玉茹便忙著和江商量著如何籌備。江給了需要購置的單子，柳玉茹記下來后，才去了店里。

店里經過了王梅的事，大家都戰戰兢兢的，柳玉茹到了之后，將所有人都來，柳玉茹坐在位置上，大家都不說話，所有人沉默著，柳玉茹喝了口茶，過了片刻后，突然笑出聲來：“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說著，抬眼看向所有茫然的人，聲道：“嚇唬我呢？”

沒有人敢出聲，柳玉茹讓所有人坐下來，慢慢道：“過去的事兒，這就過去了，在這里，我得先同大家道個歉，過去的事，是我不對，我沒有花費太多力在店里，一心一意只想著在外面的事，沒有關心你們。以后我會改過，多多和大家流，有任何問題，你們都可以同我說。”

“過去我許多決定都沒有考慮周到，大家有什麼想法，都可以直接同我說，以后我會在門口放個信箱，鑰匙只有我有，你們若是有任何意見，又不好說，你寫封信給我，放在那箱子里，也不需要署名。我不會追查是誰說的話，大家有想說的都能說。”

“以后店里會分工得更細，我會挑選出一些主管出來，設計一條流程，分開管理，蕓蕓負責統籌，剩下的各部管各部的事。以后所有新品的研制和舊貨的制作，都由宋香宋師傅負責分管，剩下管理貨品售賣的人選大家可以推選給我。就把名字寫信箱里就可以。”

大家聽著柳玉茹的話，雖然沒有出聲，但心都慢慢放了下去。柳玉茹同他們細細說著花容的未來，許久后，終于道：“未來花容會售賣給整個大榮，乃至西羅、北梁、百川等所有我們認知的地方。各位，”笑起來，“要有點干勁啊，現在才是開始。”

聽到這話，宋香最先笑了，朝著柳玉茹躬，和道：“聽東家的。”

有了宋香帶頭，大家都松了口氣，氣氛活躍起來。柳玉茹安排了剩下的事，終于才將人散開，單獨留下蕓蕓，蕓蕓站在面前，有些忐忑。似乎預料什麼，咬著牙沒說話。

柳玉茹笑了笑：“蕓蕓，你以為我要同你說什麼？”

柳玉茹剛出聲，蕓蕓眼淚就落了下來，慌忙抬手了眼淚，著急道：“夫人，我不是……”

話沒說完，蕓蕓就看見遞到面前的帕子，柳玉茹靜靜看著，聲道：“你別怕，我不是來讓你走的。”

聽到這話，蕓蕓愣愣抬頭，看著柳玉茹的笑容，眼眶更紅了些，慌忙低下頭，用柳玉茹的帕子著眼睛，沙啞道：“夫人，您不用照顧我為難的。其實那天王梅的話我仔細想過，說的也對，是我沒做好。我給夫人帶來了麻煩，本沒資格當這個管事兒……”

蕓蕓說著，再說不下去，卻是低低哭起來。

柳玉茹靜靜看著，許久后，嘆了口氣，手抱了抱，聲道：“莫哭了。這事兒不能單怪你，要怪也是怪我，我把你匆匆推上位置，卻什麼都沒為你想過。蕓蕓，我是把你當家人的，我信任你，所以讓你幫我，人都會犯錯，我會，你也會，咱們都得原諒自己。錯了就錯了，我們都是吃著虧長大的。”

蕓蕓聽著，哭得更厲害。

“小姐……”不自覺出以前的稱呼來，仿佛還是以前一般，小聲哭著道，“我對不住您。”

“怎麼會？”

柳玉茹笑起來，認真道：“你已經很努力，很對得住我了。以后凡事多想想，你想想，我也多想想。你別總為我想，總想著怎麼對我好，你是這花容的掌事，以后花容都是要給你管的，你得方方面面都考慮，從別人角度多想想。凡事你都先想，如果你是會怎麼辦。”

“咱們做生意，就是吃做人這碗飯，其他都不重要，先學會做人。”

蕓蕓聽著，著眼淚點著頭。柳玉茹看著笑起來，聲道：“莫哭了，過兩天回家里來，同我一起過年吧？”

蕓蕓愣了愣，抬起頭來道：“我能同您一起過年？”

“我將你帶到都來，自然是將你當家人的，以后咱們就一起過年。”說著，柳玉茹嘆息出聲，“以后我再找找，看看能不能幫你把家人找到，還有我家人。”

柳玉茹苦笑：“終歸要有個影子。”

和蕓蕓談完，柳玉茹去宋香那里看了一下做出來的新品。花容售貨的范圍越發廣泛，柳玉茹看過了新品之后，走出門來，便聽印紅上前來同道：“蕓蕓方才將所有人起來，也不知道是說了什麼，一群人抱著在屋里哭。出來后個個說說笑笑，看上去好的。”

柳玉茹聽得這話，笑了笑：“是把我話聽進去了。”

花容里的人只要不出事，便不會再出事了。

柳玉茹放下心來。

后續忙了兩天，等到除夕當天，柳玉茹這才放了假。顧府開始忙著備年，柳玉茹親自下廚，去廚房里準備飯菜。而顧九思則帶著人，沿著長廊掛燈籠春聯。

顧府上下熱熱鬧鬧，等到飯點，柳玉茹在廚房讓人端著菜出去，詢問印紅道：“我覺今個兒沒看到沈明啊，他人呢？”

“聽說和姑爺鬧脾氣。”印紅將菜端到其他人手里，小聲道，“我聽說，前兩天，他當著姑爺的面問姑爺，他什麼時候和您和離，他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聽到這話，柳玉茹抿了：“是不是九思又讓他做什麼不高興的事兒了？”

“聽說是讓他去軍營里陪人喝酒喝了兩天。”

印紅努了努：“他那個大爺脾氣給人陪酒，他能樂意嗎？”

“這是為他好，”柳玉茹哭笑不得，“他如今有了軍功，不在軍營里呆著，還打算做什麼？他呀，就是這張。”

柳玉茹搖搖頭，有些無奈。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外面一聲巨響，竟是沈明在外面一腳踹開了顧家大門，他站在門口扛著刀，怒吼出聲道：“顧九思，你過年都不請老子來吃飯，算個哪門子兄弟？！”

顧九思背對著沈明春聯，擺了擺手，毫不客氣道：“我沒有這種天天覬覦我娘子的兄弟，把修理費留下，慢走不送。”

沈明漲紅了臉，他已經等了一天了，都沒等到顧九思他來吃飯，可他在都城無親無故，一個人過年，也怪冷清的。

他想留著吃飯，但顧九思的態度又讓他覺得有些尷尬，好在這時候葉世安從院落里走了出來，這些時日他都寄住在顧九思家里，他提著燈籠，看見站在門口的沈明和倒在地上的大門，他愣了愣，隨后便反應過來，看了一眼面無表背對著沈明的顧九思，又看了看沈明，他輕咳了一聲，隨后道：“是沈兄啊，趕進來。”

聽到這話，沈明趕門進來，這時候柳玉茹端著最后一道菜從廚房走出來，顧九思看見柳玉茹端著菜出來，隨后就聽見沈明高興出聲：“哇，柳老板……”

話沒說完，顧九思手里的漿糊猛地就砸了過去，大吼出聲：“嫂子！”

沈明被這個漿糊砸愣了，下意識就結著喊了出來：“嫂……嫂子。”

他喊出聲來，顧九思終于高興了，他將春聯最后一個角上，從凳子上跳下來，接過旁邊木南遞過來的帕子，頗為高興道：“行了，本大人有大量，特此批準，你小子在我家過年。”

說著，顧九思轉頭看向柳玉茹，臉上頓時堆起笑容，趕走過去，高興道：“娘子，我來端，別燙著你的手……”

沈明和葉世安站在庭院里，沈明面無表，過了片刻后，他慢慢道：“我想娶個媳婦兒。”

葉世安看著柳玉茹和顧九思離開的方向，嘆了口氣道：“在下也是。”

“哪兒能娶到柳老板這樣長得、脾氣好、還會賺錢的媳婦兒？”

葉世安沒說話，過了片刻后，他慢慢道：“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

說完，葉世安嘆了口氣，轉頭去掛燈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