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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愛同罪》 第一百零二章

傅征巡視完整個廠房,在東北角尋了個位置,架設警戒點。

后腳步聲漸漸靠近時,他轉了眼。

燕綏在離他兩步遠的位置停下,給他遞了瓶礦泉水。

傅征接過,順手放在窗臺上。他倚墻而立,微側了側,正面看向

直到此時,他才算仔仔細細地把看了一遍。

他的目落在纏著紗布的手肘和小臂上,視線一轉,又凝神打量了眼的右耳。

一整晚,他注意到很多次,和人說話時,始終是微微低著頭用左耳去聽。

他轉頭,視線過鐵網巡向廠房外的空地,低了聲音問:“耳朵怎麼樣了?”

“聽力損。”燕綏不以為意:“炸太突然,耳可能被震裂了。”

坐上貨箱,擰了瓶水喝。余瞥見他皺了下眉,一口水咕咚咽下,又補上一句:“利比亞這樣,別說去醫院檢查治療了,出趟門都要擔心還能不能回得來。”

傅征抬了抬下,指向的手臂:“換過藥了?”

燕綏沉默了幾秒,緩緩擰上瓶蓋。

覺得這邊的木箱有點烙屁從坐下開始就覺得這里的風水和八字不合。

于是,著頭皮解釋:“就昨天凌晨包扎了下,紗布有限,后面會出什麼事都不知道,哪能奢侈地換藥。”

傅征似笑了下,那笑容涼颼颼的,直看得燕綏后頸發涼。

“去拿醫藥箱。”他說:“節省資不是這麼節省的,你要是心疼紗布,賠你件背心。”

燕綏:“……”算了吧,還是用紗布好了。

跳下貨箱,去提了醫療箱過來。自己咬住打了死結的紗布一角,出別在腰后的水果刀,一刺一挑,利落地拆下被浸臟的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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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征接手包扎,他咬住小手電照明,一手握住燕綏手腕,看了眼的傷口。

不是炸炸傷的,手肘和小臂上多,還有利割傷的傷痕,好在傷口不深,只是碘酒消毒后,本就有些目驚心的傷口看上去更添幾分恐怖。

傅征重新替傷口清洗,消毒,抬眼見死咬著忍耐,開口時,聲音都啞了幾分:“怎麼弄傷的?”

“我在頂樓收信號,樓下的汽車被引了。整個人暈了下,在火躥上來以前,只記得護住臉了。”

頂樓灰塵砂礫,還有不碎啤酒瓶和剪端的鋼板塊。

黑燈瞎火,又是急之下,只有本能的一撲,可撲哪塊地上,哪還有時間讓思考。

傅征一聲不吭,重新咬住手電,替纏上紗布。

手電的柱下,他垂著眼,專注認真。直的鼻梁被影分割出峰影,明暗之間,有種深沉到無法用語言去描述的忍和深

燕綏忽然就覺得心猶豫著抬手,手指從他眉峰上拂過:“傅征。”

傅征抬眼。

“我們都好好地活著。”

無論是難平,還是前路難行,都要好好活著。

“我還等著嫁給你。”

天亮以后,放棄守地,踏出撤離的第一步。要穿越戰區,穿越沙漠,不知道黎明后到來的是黑暗還是明。

但這一刻,只想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走下去,順利回國。

——

六點,天亮。

按計劃,第一批海路撤離的隊伍由褚東關帶隊,包括燕戩在的數百名燕氏海建和中化公司的工人,繞過戰區,抵達港口前的檢查站。

通過安檢放行后,褚東關頭車開路,直抵班加西的港口。

港口停靠了一艘郵,架通海陸的浮橋邊站著數位郵工作人員,正高舉五星紅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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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中國的武裝部隊持槍戒嚴。

大使館工作人員確認撤離名單。

隊伍有序地在通過安檢后排隊搭乘郵

——

利比亞廠房,所有人凝神屏息等待結果。

耳麥里一聲電流輕響,褚東關的聲音清晰又雀躍:“第一批海路隊伍功撤離,路黃昏帶領車隊返航。”

傅征忽的笑起來,轉看向雀無聲的工人們,揚高聲音,低喝:“第二批,整隊!”

廠房死寂般的安靜后,瞬間發出山呼海嘯得喝彩。

“祖國萬歲!”

“祖國萬歲!”

——

十點。

第二支海路撤離的車隊駛出廠房。

車隊駛離后,廠房大門緩緩關閉。

有了第一支隊伍的功撤離,沉郁了許久的工人臉上終于有了幾分看見曙的喜

——

十一點。

耳麥忽然傳來路黃昏的匯報:“原定路線發生火,我們需要繞路,從隧道經過。”

原定路線是繞過戰區唯一一條可以確定安全的路線,這條路線上發生火,一列車隊數百人,手無寸鐵,極易被誤傷。

而路黃昏一人,頂多阻擋幾人一隊的小型武裝組織。

傅征只猶豫了一瞬,就做出了取舍:“隧道路險,又靠近班加西監獄,通過時切記要小心武裝的重刑犯,我讓褚東關立刻來支援你。”

切斷通話,傅征立刻聯絡指揮中心。

南辰艦收到上級命令,已經從亞丁灣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地中海,執行護送撤僑船舶的安保任務。傅征主請戰,提前到達班加西幫助僑民撤離,但仍需要聽從指揮中心的指示,也需要尋求南辰艦的支援。

匯報況后,港口增派一支軍方的武裝小隊去隧道口接應。

——

下午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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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批海路撤離的車隊功抵達港口,通過安檢后順利登船。

至此,海路運力飽和,第三支海路撤離車隊需等大使館工作人員的安排通知。

同一時間,車隊在港口一支軍方武裝小隊的護送下通過隧道,原路返回廠房。

褚東關以及路黃昏執行隨船護送郵的安保任務,與郵一同離港。

——

陸路撤離人數較,共兩支,每支隊伍還不滿兩百人。

廠房并不十分安全,只要在班加西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險。

海路運力有變數的況下,提前安排第一批陸路撤離的隊伍先行離開。

因還要用車,第一批陸路撤離的隊伍人數減,一百多人,上兩輛大車先離開班加西。

撤離路線是昨晚定好的,班加西南部是火力集中的戰區,自然要避開。

車可用的汽油量不多,半路肯定要加油。而利比亞東部地區,已經被反政府武裝占據,能否加到汽油是個未知數。

往西,是撒哈拉沙漠。

如果是七座以下的越野車,穿越沙漠還不算太冒險。超載的大車……顯然不行。

只剩下唯一一條往北的撤離路線。

然而,在海路不知什麼時候能撤離的況下,他們的整個計劃被打。燕綏不止需要車,還需要汽油。

荀莉去聯系大使館,看能否提供車輛。

燕綏負責聯系租車行。

其實有那麼一刻,了歪腦筋:“中化公司沒被洗劫前,的,包括車。”

傅征一句話打消了的念頭:“你上哪去劫回來?”

——

下午兩點。

噩耗接連傳來。

兩輛大在北線撤離途中因前方檢查站安檢進度緩慢,堵在了路上,從北線撤離班加西的車隊堵了足足兩公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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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無法提供證件試圖強行闖過檢查站的外籍人員被殺,整條北線一片混

——

下午兩點十五分。

傅征從指揮中心接到命令——“利比亞政府試圖轟炸班加西,不計一切代價立刻安全撤離滯留在班加西的僑民。”

利比亞政府對班加西徹底失去控制,而班加西正是游行示威,反政府行的發起地,已默認為是反對派的盤踞地。

中國外部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進行涉,呼吁國際組織關注。

然,無論利比亞政府的此項決定是否屬實,已經徹底不掌控的班加西也已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地方。

——

下午兩點三十分。

胡橋忽然傳訊:“傅隊傅隊,廠房正門十二點方向,有一列車隊正在靠近。”

傅征和胡橋的方向一致,聞言立刻用遠鏡觀察。

車隊一列三輛車,第一輛就是裝甲突擊車,車頂架設了120毫米的火箭筒,來勢洶洶。

傅征額間青筋一跳,低吼:“快,全部進地下應急避難室。”

他的聲音得極低,力量卻足。

那風雨來的氣勢當頭砸下,燕綏幾乎是一個激靈,立刻進戒備狀態。大腦清醒得可怕,滿腦子的“執行”。

工人撤離了三批,最后留下的兩支隊伍加起來還有四百多人。

一馬當先,竭力穩定緒,守在地下應急避難室門口,和荀莉一前一后,快速把所有工人撤離至地下室。

——

廠房外,已有槍聲響起。

子彈突突突打在加固過的大鐵門上,穿力似撕裂一張白紙般輕而易舉。

傅征蔽在窗口,槍口緩緩對準從裝甲突擊車上冒出頭控火箭筒的暴分子。

他微微低視野,指尖輕輕住扳機的同時,對胡橋下令:“他們不知道我們有狙擊手,一旦開火,先端了他們的火箭筒。”

——

車隊在廠房正門口徹底停下。

拜燕綏挖壕這大手筆的福,即使暴分子已經攻破大門,一時也無法開車長驅直

“先別開槍暴位置。”傅征煙,斜咬住,低聲道:“打個賭,猜猜你嫂子這次會不會聽話地在地下室待到我戰斗結束。”

胡橋:“……”

傅征低低笑起來:“我賭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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