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聲中, 京城百姓又迎來了一個新年。
衛國公府收到了一摞帖子,但正月郭家卻不準備待客了,因為二月初六太夫人過五十五大壽, 屆時再邀請親朋好友前來慶賀。宋嘉寧去年角長泡幾乎沒怎麼串門, 今年子好好的, 隨母親去赴了幾次宴,認識了幾個談得來的伙伴,也遇到了幾個瞧不起的, 有喜有憂,左右都是小姑娘們之間的磕磕絆絆, 高興最好, 生氣也只是一時片刻的氣,回家吃點好吃的就給忘了。
辭舊迎新, 宣德帝對朝堂員做了些微變,軍也裁減了一批傷殘老兵, 上元節一過, 軍便開始了新一批衛的選拔。十八歲的郭驍功選, 了軍三大營中馬軍營中的一個新人衛, 三日后便領了一套騎兵輕甲回來。
長孫有出息,太夫人高興地不得了, 歡喜地孫子換上鎧甲給看。郭家三芳、雙生子與三房四歲的尚哥兒都在一旁起哄,宋嘉寧安安靜靜地坐在母親旁,臉上掛著應景的笑,心思卻早跑到上輩子去了。
被郭驍從江南帶回京城時, 郭驍已經是馬軍都指揮副使,從三品的武,一銀甲,英姿發。軍營在郊外,郭驍常常直接從軍營到莊子上找,大多數時候都會宿在莊子上,偶爾必須回國公府,他進門便將抱到室,鎧甲都不,只將剝得一不掛。
想到那形,宋嘉寧突然無法再直視對面接眾人賀喜的年郎了。這輩子郭驍不再質疑品行,宋嘉寧真的愿意與他當一對兒普通的繼兄妹,可每當上輩子的某些回憶浮現腦海,想起兩人曾經同床共枕,宋嘉寧就會尷尬片刻,尤其不適應與郭驍靠得太近,盡量避免。
就在宋嘉寧走神的時候,郭驍已經去偏室換了輕甲回來,頭戴帽盔腳踏馬靴,英氣人。太夫人笑瞇瞇地贊不絕口,郭驍并不覺得他進軍有何值得高興的,現在不過是一個最低階的衛,待他立下戰功職高了,才算真的宗耀祖。
但看著祖母與妹妹自豪的笑臉,郭驍神還是比平時和了幾分,目無意掃過繼母繼妹,繼母笑容溫,胖丫頭……低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什麼,并沒有像其他三個妹妹那樣,注意力都在他這個大哥上。
郭驍抿了抿,收回視線對太夫人道:“祖母,我先去更。”
太夫人欣地點點頭。
與此同時,一輛馬車緩緩拐到了衛國公府、壽王府所在的這條清平巷上。車中,譚舅母角高高翹起,為外甥十八歲便選京城軍而驕傲,十五歲的譚香玉則靠近車窗,掀開一條簾往外張,意外看到衛國公府隔壁的壽王府前,停著一輛馬車,看規制,應該是壽王要出行了。
譚香玉一眨不眨地著王府門口,對壽王充滿了好奇,雖然誰都知道壽王在皇子當中最不得寵,但他畢竟是王爺,譚香玉這輩子見過的最大權貴便是姑父衛國公,心里非常憧憬能瞻仰一番龍子龍孫的風采。
“好了,準備下車了。”馬車越來越慢,譚舅母理理,低聲提醒兒。
譚香玉嗯了聲,丫鬟在外面挑開簾子,先下,再站在車門右側等著扶母親,可的眼睛卻期待地著對面的壽王府。說來也巧,就在譚舅母探頭出來的時候,幾十步外的王府正門中,不急不緩地走出一道影。約莫十七八歲的年郎,修長拔,穿玉白暗紋蟒袍,腰系玉帶,只看扮相便出與生俱來的清貴雍容,譚香玉不自屏住呼吸,視線上移,恰好對方若有所覺側頭看來,出一張仙人般的俊臉龐。
譚香玉看直了雙眼,表哥郭驍五出眾,但表哥太冷,冷得有心沒膽靠近,可對面的壽王爺看起來平和多了,也更清雅俊秀。
譚舅母先看見兒呆呆傻傻滿臉紅的怪異樣子,這才順著兒視線往前張,卻只看到一抹玉青的擺,以及剛剛放下的晃的車簾,等下了車,壽王府的馬車已經徐徐出發了,不知要去何。
譚舅母著馬車出了會兒神,再看看兒竇初開的模樣,譚舅母咳了咳,示意兒先進國公府。林氏等人都在暢心院,丫鬟通傳需要功夫,譚舅母坐在窗幾明亮的廳堂,看著丫鬟們端茶進來再退到一旁,譚舅母終于有時間琢磨兒的事了。
其實一直希能撮合兒與世子爺外甥,將來外甥繼承了爵位,的兒便是新的國公夫人了,如此郭、譚兩家的聯姻便能一代一代地結下去。但譚舅母心知肚明,太夫人與郭伯言瞧不上譚家,如今又有了林氏這個絆腳石,兒想嫁外甥,太難。
換壽王?
壽王說話結,不皇上待見,連個正經王妃都沒撈到,可他再怎麼說都是王爺,正因他自條件差,兒這樣的份才有機會,真了王妃,縱使壽王沒有實權,兒一世的榮華富貴卻到手了,平時見面,連國公夫人都得向王妃行禮。
只是,該如何搭上壽王?
心事重重,郭驍、庭芳兄妹到了,林氏也想過來招待一下的,被郭驍勸住了。到了臨云堂,郭驍直接領著舅母表妹去了他的頤和軒。
譚舅母笑盈盈地恭喜外甥:“現在你是有差事的人了,好好干,早點立功爬上去,給國公府爭。”
郭驍頷首:“謹記舅母教誨。”
譚舅母打發兒與外甥去院子里走走,表姐妹倆走遠了,看看外面,疑地問外甥:“你都十八了,現在也有了功名,怎麼,國公爺太夫人還沒張羅你的婚事?”在譚舅母看來,外甥的世子之位還不夠穩當,早點家立業生個兒子才算正經。周、遼邊疆常起戰事,軍不定何時便會上戰場,萬一外甥有個好歹,子嗣還能承爵,不然便宜都要被林氏母子占了。
郭驍只當舅母關心他的婚事,道:“父親提過一次,我暫且沒那個心思,過兩年再說。”
他想先建功立業,人都是包袱。
外甥主意大,譚舅母不管了,朝門外揚揚下:“庭芳呢?這都十六了……”
郭驍眉頭皺了皺,如實道:“父親屬意政昌兄,祖母也贊同,大壽那日他過來相看,如果妹妹不反對,今年便把婚事定下。”
鎮北將軍韓達的長子已故,次子韓政昌,今年十九,生的一表人才,槍超絕。郭驍與他年相,后來韓政昌隨父鎮守邊疆,每年只有年底才回來,但兩人的并未影響。作為好友,郭驍很欣賞韓政昌,只是,妹妹真嫁過去,恐怕要跟隨韓政昌一道去邊疆了,兄妹分隔兩地,郭驍實在不舍。
譚舅母更不舍,外甥不會親近人,外甥十分關心,有外甥時常說的好,外甥才能記住這個舅母的,一旦外甥去了邊疆,外甥漸漸疏離了該怎麼辦?心中一酸,譚舅母的眼淚就下來了,歪著頭哭道:“我可憐的庭芳,親娘走了,國公爺也不疼,竟然狠心把嫁到那種苦寒之地……”
“政昌兄德才兼備,乃父親千挑萬選才定下的良婿,舅母休要胡思想。”郭驍只是有點舍不得妹妹,卻從未覺得這門婚事有何不妥。放眼京城,年齡適合的,別說父親,他都沒有看得上的,全是一群仰仗老子的酒囊飯袋。
譚舅母苦笑,抹著眼睛道:“他是你父親,你不喜歡聽我說他壞話,可咱們等著瞧,你那個繼妹十二了吧?再過兩年也要出嫁了,有林氏護著,我不信你父親會把嫁到邊境之地,只欺負庭芳老實罷了。”
郭驍眼前忽的掠過一張胖嘟嘟的小臉,想象貪吃犯傻的繼妹有朝一日會嫁給別的男人,被對方臉欺負,欺得臉紅紅的杏眼如含春雨,郭驍無意識的攥了攥手。
楚王府。
趙恒下了馬車,剛走進門,得到消息的楚王便親自出來接弟弟了,滿面春風,好像有什麼喜事似的。三月兄長便要大婚,房花燭將近,趙恒并不奇怪,進了廳堂,他探究地看著兄長,等他先開口。
“三弟猜猜,我為何你過來?”楚王朗聲說,眉宇掩飾不住得意。
趙恒道:“不知。”
楚王看弟弟一眼,用力拍了幾掌。
趙恒便看向堂屋門口,很快,外面傳來三道腳步聲,康公公領著兩個白子走了進來。康公公避到一側,白二垂首上前,腰肢纖細如湖邊隨風搖曳的柳。站定了,二齊齊福禮,聲道:“民拜見大殿下、三殿下。”
那嗓音,無比。
趙恒目轉冷,看向兄長。
楚王邀功似的道:“你年紀不小了,哥哥特意人給你尋了兩個揚州人,你不是喜歡作畫嗎?讓們倆給你紅袖添香。”三月他大婚,九月二弟大婚,楚王擔心弟弟不好,希用這兩個萬里挑一的人藉弟弟。
他是好意,趙恒卻不需要,起就走。
楚王急了,追上去攔弟弟,從堂屋門前一直勸到弟弟上了馬車,人也沒能送出手。
作者有話要說: 嘉寧:兩個細腰大人,王爺怎麼不要呢?
趙恒:沒你細。
嘉寧:真的嗎?我自己都不知道!
趙恒:穿不顯。
宋嘉寧暗喜,跑進小黑屋自查,子剛,外面突然傳來吱嘎的推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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