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雍容華貴, 乃花中之王,京城達貴人家中幾乎都種有牡丹,楚王府也不例外, 而且牡丹園更大。一條卵石小路從花海中蜿蜒,最終通向園中的六角涼亭,宋嘉寧扶著馮箏胳膊, 兩人沿著小路緩步慢走, 兩側牡丹大多還是花苞,但總有幾朵先開的,姹紫嫣紅, 爭奇斗艷。
“摘一朵給妹妹戴上吧。”瞥見一朵的趙, 馮箏笑著提議道, 今日宋嘉寧打扮的實在素凈, 小姑娘貌憨,馮箏忍不住想把這位聊得來的伙伴打扮地更漂亮。
京城貴時興簪花, 宋嘉寧瞅瞅馮箏頭上戴的那朵紅牡丹, 笑著點點頭。
馮箏的大丫鬟便踏花叢,小心翼翼摘了那朵碗口大的趙, 給馮箏。馮箏轉, 親手替宋嘉寧戴上,花似人,人如花,擺在一起,竟是國輸了一籌。看著宋嘉寧水潤靈的杏眼, 馮箏不自贊嘆道:“倘若真有仙下凡,妹妹這般容貌,定是天上的牡丹仙子。”
宋嘉寧撲哧笑了,瞅著馮箏道:“我是牡丹,王妃是什麼?靈芝仙草嗎?”
馮箏喜好醫,故而宋嘉寧夸是能治病救命的靈芝。
馮箏佯裝生氣道:“你是花,卻把我比作草,信不信本王妃治你的罪?”
“王妃息怒,民再也不敢了。”宋嘉寧抱住馮箏,嬉笑道。馮箏現在貴為王妃,但宋嘉寧認識的時候,馮箏只是一個被楚王迫的無助子,馮箏上的可憐勁兒與對的無聲求助,讓宋嘉寧莫名覺得親近,仿佛馮箏與是一類人。故,對于馮箏這個王妃,宋嘉寧從未有過對端慧公主或幾位王爺的那種敬畏。
馮箏看宋嘉寧也是如此。是小之,即便了王妃,父親階不高卻有一位節度使舅舅的睿王妃或是旁的一些貴,看的眼神都帶著幾分輕視。宋嘉寧份尷尬些,待卻真誠,只有與宋嘉寧在一起,馮箏才會特別輕松,無需時刻謹記王妃再有的儀態。
惺惺相惜的兩人,攜手進了六角涼亭。
丫鬟們擺上茶點。茶是新制的牡丹花茶,湯水呈現淡淡的,非常漂亮,香氣清幽,搭配的小吃是牡丹糕。采集上等的牡丹花花瓣和米搗碎,填上甜甜的豆沙餡兒,皮餡兒甜,口即化,香濡味。
這是宋嘉寧今春第一次吃牡丹糕,嘗了兩口,驚喜地道:“王妃這個糕是怎麼做的?比我娘廚房做出來的好吃多了。”
馮箏最近胃口不太好,這糕只是端給宋嘉寧品嘗的,聲道:“我那有本食譜冊子,回頭你帶回去看看,讓廚房學著做。”
宋嘉寧高興地點頭,一塊兒牡丹糕剛吃到一半,忽聞遠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三弟,我這牡丹園是不是比你的百果林強多了?讓你改你不改,白白浪費那麼大的地方。”
宋嘉寧吃驚地抬起頭,就見楚王、壽王已經走到牡丹園外了,楚王穿一襲深紫錦袍,形魁梧,一襲玉錦袍的壽王其實只比楚王矮了半掌左右,卻被楚王襯得越發清秀了,兄弟倆如山石與修竹,一個狂野,一個斂。
宋嘉寧慢慢放下糕點,眼看二王朝涼亭來了,悄悄取下發間的牡丹花,與馮箏一塊兒站了起來。馮箏是楚王妃,亭中等候便可,宋嘉寧提前走出亭子,在二王走近時,屈膝行禮:“民拜見大殿下、三殿下。”
楚王停住腳步,意外地看著牡丹花叢邊上的姑娘。馮箏要請國公府的四姑娘過來,楚王早忘了郭家四姑娘長什麼樣了,只知道那丫頭好吃,曾經在京城鬧出過一段趣聞軼事,然后約記得一道小小的影。如今再遇,為一個男人,楚王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宋嘉寧的貌與段。
楚王暗暗驚艷,沒想到曾經的小丫頭竟然長了大人,若是遇見馮箏之前有人送他一個這樣模樣段的,他八會收下。現在……短暫的新奇后,楚王迅速移開視線,笑著對亭中懷著他孩子的人道:“三弟園子里的櫻桃有幾顆紅了,送來孝敬孝敬他嫂子。”
只顧同自己的王妃說話,沒理會宋嘉寧的拜禮。
“起。”趙恒看眼宋嘉寧,低低地道。
宋嘉寧這才起,趙恒已經過去了,福公公微微躬端著一盤新洗的紅櫻桃走了過來,雪一樣的定窯白瓷果盤,上面麻麻擺著一堆鮮紅的櫻桃,宋嘉寧只看一眼,口水就上來了。寒冬漫長,幾乎沒什麼新鮮的果子可吃,春最值得期待的第一樣果子,便是櫻桃,但京城街市尚未有櫻桃可賣,壽王府的櫻桃怎麼紅的這麼早?
“殿下有心了。”看到櫻桃,馮箏也饞了,笑著謝道。
趙恒頷首。
石桌旁一共擺了四個石凳,馮箏用眼神示意楚王坐旁邊,再請趙恒坐楚王下首。趙恒落座,目掃過左側桌面的一個小碟子,彩小碟,上面放著一塊兒吃了一半的牡丹糕,牙印小小,幾乎能想象主人吃糕食的秀氣樣子。
王爺們落座了,馮箏向丈夫請示:“論理嘉寧該喊兩位殿下表哥的,請同座如何?”
楚王深知自己的王妃醋勁兒大,宋嘉寧又長那樣,他謹慎地道:“三弟不喜生人,你問他。”
馮箏萬萬沒料到丈夫會這麼說,宋嘉寧是請來的客人,已經表明請宋嘉寧同席的意愿了,楚王竟然……萬一孤僻冷淡的壽王不吭聲或是直接拒絕,宋嘉寧得多尷尬啊。這一刻,馮箏真想敲敲楚王的腦袋。
張地看向小叔子。
趙恒只說了一個字:“可。”
馮箏松了口氣,笑著宋嘉寧進來。
宋嘉寧其實想走的,人家兄嫂三人品茶賞花,這個外人太煞風景,只是馮箏都請了,壽王也同意了,這時候請辭,那不識抬舉。
“謝王爺王妃賜座。”宋嘉寧行個禮,慢步坐到了馮箏與趙恒中間的凳子上。看見自己吃了一半的牡丹糕,還有擺在旁邊的牡丹花,宋嘉寧默默地保持不,準備當個安靜的聽客。
楚王很熱,催馮箏快嘗嘗弟弟送來的櫻桃。馮箏笑著道:“這櫻桃新鮮,大家一起吃吧。”說完先了一顆遞給最拘束的宋嘉寧。
“謝王妃。”宋嘉寧輕聲道謝,接過櫻桃,等馮箏開始吃了,才垂著眼簾,將紅紅的櫻桃放進口中。櫻桃看著紅,宋嘉寧以為已經了,期待著久違的甜,未料果皮咬破,一兒酸味頓時沿著舌尖蔓延開來,酸得不控制地蹙起了眉,白里紅的臉蛋上清清楚楚地出一個大大的酸字。
但當著兩位王爺的面,再酸也得忍著,宋嘉寧僵片刻,繼續艱難地咀嚼。
一個碟子突然到面前。
宋嘉寧震驚地扭頭。
趙恒看著酸得都快睜不開的杏眼,平靜道:“自家兄妹,不必勉強。”
清潤如溪流的聲音,緩慢微滯,卻說不出的好聽,扣人心弦。
宋嘉寧呆住了,自家兄妹,難道未來皇上與宮里的四殿下一樣,因為淑妃與郭家的關系,把當表妹看了?怪不得這人一直對都很照顧,愿意在端慧公主面前為主持公道,對弟弟也青睞有加。
“多謝王爺,還好,不是很酸。”里含著櫻桃,宋嘉寧不太自然地說,婉拒了趙恒的好意,主要是半個櫻桃吐出來,太難看了,吐個溜溜的核還差不多。
趙恒聽了,不聲地放下碟子,面無表。
楚王手里著一顆櫻桃,視線在親弟弟與宋嘉寧上來回轉了一圈,角慢慢翹了起來。別人不知道,他還不清楚弟弟的脾氣?別說是個沒有任何脈牽連的表妹,便是端慧公主甚至他這個親哥哥吃了酸櫻桃,酸死人的那種櫻桃,以弟弟的冷清子,也絕不會抬起他那擅長舞文弄墨的貴手,替親人端盤子。
再瞄眼宋嘉寧的臉蛋鼓鼓的襟,楚王終于懂了,原來他神仙似的弟弟,竟然喜歡妖似的嫵子,難怪他送清雅溫婉的瘦人,弟弟都看不上眼。可惜馮箏說郭家四姑娘才十三,怎麼也得明年才能替弟弟張羅。
他心弟弟,馮箏瞅瞅宋嘉寧,奇道:“我怎麼沒覺得酸?”
宋嘉寧正在吐核,臻首微低,一手擋面,秀氣地將一顆圓溜溜的櫻桃核吐到了碟中,然后才笑著打趣馮箏:“家母懷弟弟時也吃酸的,王妃不覺得酸,懷的定是位小世子。”
馮箏臉一紅,眸斜向丈夫。
楚王原本對宋嘉寧沒什麼覺,現在知道弟弟看上這丫頭了,宋嘉寧還甜會哄馮箏開心,楚王便看宋嘉寧順眼起來,朗笑道:“借嘉寧表妹的吉言了,真生了世子,王妃單獨請你吃席面。”然后再把弟弟過來陪著。
他笑得開懷,宋嘉寧也輕輕笑了,這位楚王殿下真有趣,每次紆尊降貴喊表妹,都是為了馮箏。看眼馮箏紅的臉,宋嘉寧一邊替高興一邊心生羨慕,什麼時候,也會有個男人這樣待呢?
只顧羨慕,沒留意右手邊仙風道骨的壽王殿下,盯著那盤櫻桃看半晌了,好像在找什麼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櫻桃:看什麼看!
趙恒:要甜的。
櫻桃:沒有!你沒就摘!
趙恒碾死一個。
櫻桃:王爺饒命啊,真沒有甜的。
趙恒又碾死一個。
櫻桃:嚶嚶嚶,甜的不就在四姑娘上嗎?
趙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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