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貴妃沒去怡安殿, 卻讓人尋來了王公公。

朱侯爺沒有說謊，秦家確實還有人活著，那孽就是如今陛下百般恩寵的漓妃。

王公公神驚愕, “貴妃此話當真？”

惠貴妃道, “是與不是，只需看太上皇后的反應便知。”

當年誰人不知秦家和韓家好。

秦家被滅，太上皇后這輩子都良心不安, 此時知道秦家還有個孤活著, 豈能還有理智, 必定會拿命相護。

而太上皇和陛下，當年是如何討厭韓家, 討厭太上皇后, 惠貴妃都清楚。

曾經的姑母朱皇后在世時, 哪有太上皇后說話的份。

這兩年來，惠貴妃夠了。

二皇子的一條命已經賺夠了本, 兩年來陛下待韓家如手足，若非如此, 太上皇后就應該在南苑過一輩子, 孤獨老死。

如今卻同陛下，猶如親生母子。

見一回陛下，還得看的臉, 忍著, 忍氣吞聲了兩年，如今不想忍了。

惠貴妃從沒將太上皇后放在眼里, 就想看看太上皇后知道秦家那個余孽還活著后, 會如何相護。

護得越。

越高興。

陛下心盲, 便讓陛下認清形勢, 陛下的母族并非是韓家，而是朱家。

他不能忘了本。

**

王公公從榮華殿出來，心頭實則已經相信了七八分，想起曾經朱侯爺子在太上皇面前說的那些話，他朱譽聰明了一輩子，不可能就在這事上犯了蠢。

王公公又讓人去查了一番太上皇后。

太上皇后竟沒半分躲藏。

先是派了邊最為信賴的嬤嬤去了乾武殿探，過了午后，更是親自跑了一趟乾武殿。

王公公便知惠貴妃的那話八九不離十了。

那漓妃恐怕還真是秦家余孽。

王公公將消息報給了太上皇，太上皇這兩日來，在周恒上到的沖擊不，此時又聽到如此震驚的消息，那臉上的神一時之間，似乎又回到了他當政的那會，眸子里的霾布。

姜家庶。

京兆姜觀痕兩年前帶回來的外室之。

“好一個秦家余孽。”太上皇咬著牙，那眼睛瞇著了一條，“好一個韓家。”

他以為韓家這些年學會了認命。

學乖了。

沒想到，竟藏了這麼一手在這。

皇上為何突然判了朱侯爺死罪，他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明白了。

就是韓家。

是韓家蠱了陛下。

先是用二皇子的死，讓他的恒兒背負了救命之恩的人，開始補償韓家，如今再用秦家的余孽來蠱他的恒兒，慢慢地讓他為韓家的一顆棋子，為韓家所擺布。

二皇子死了都兩年了，為何韓家還如此不死心！

太上皇的角一，眸子里的一道厲閃過，喚道，“王安！”

王公公忙地退后兩步躬道，“奴才在。”

太上皇狠絕地道，“捉拿秦家余孽，包庇者，一個也不能姑息。”

王公公領命，帶上了太上皇的親兵，直奔太上皇后的福寧殿和長春殿的方向。

剛出怡安殿的巷子，周恒的軍卻早就守在了那。

一時之間，兩方的人馬對峙在甬道之間，如此形，倒也出現過，太上皇開始打韓家那會，二皇子同太子的人馬便如此對峙過。

如今皇宮里又上演了一場。

卻是一個父親和自己最寵的兒子。

了兩代帝王相抗。

王公公回去稟報，太上皇氣的捶，“都到這時候了，他還沒看清嗎，他還要護到什麼時候，你讓他過來，來見我！”

王公公剛出怡安殿，人還沒走出去，周恒倒是主來了。

“陛下，太上皇都是在為陛下著想......”王公公領著周恒過去，見他臉也不太好，便勸一聲，父子倆人有什麼話好好說，何必在這宮里刀槍的。

周恒一腳了進去。

“父皇。”

太上皇盯著他，那臉上的都在抖，劈頭就開始訓斥，“你是糊涂了！枉我還以為你登基了兩年，凡事都能看得明白，沒想到你竟如此識不清。”

周恒臉沒有什麼波。

太上皇質問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秦家余孽？”

周恒沒答。

沒否認。

太上皇無可救藥地看了他一眼，恨聲道，“你去，你將那秦家余孽，還有你那位假母后，給我決了！”

周恒不，平靜地道，“兒臣辦不到。”

太上皇氣得一袖子掃了桌上的茶件兒，痛心疾首地道，“你難道看不出來，這是他韓家蓄謀已久的計！”

周恒依舊不聲，徑直落了座。

太上皇看到他漫不經心的樣子，心急如焚，“你，你竟被蒙蔽至此，是為什麼？因為你那個假母后，還是因為那個秦家的余孽？”

周恒半點都沒著急，“母后真心待兒臣，兒臣孝敬有何錯。”

太上皇氣得失了理智，“你怎知道真心？存心包庇余孽......”太上皇說到一半，見他依舊一副瘟豬子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眼睛一閉，強住心口的火氣，點了點頭，“好，你孝順，你不拿是問，那個秦家余孽呢？”

周恒沒回答，突地抬起頭看向了屋子里那副朱皇后的畫，“父皇曾為了先皇后做過不事。”

太上皇看著他。

周恒回頭，“父皇應該能理解兒臣的，父皇對母后是何，兒臣對秦漓便是如此。”

太上皇一驚，一掌拍在了那幾上，“荒唐，如何能同你母后相比？”

周恒反問，“如何不能？”

太上皇咬著牙提醒他，“是秦家之，你莫不是忘記了，當年是你要奪嫡，想要鏟除你二弟的勢力，才滅了秦家，你同秦家那是海深仇，滅族之仇，怎能比，你們怎麼可能在一起？”

周恒道，“能。”

太上皇怔住看著他。

周恒起，“兒臣會想辦法。”

太上皇氣地周了氣，倒在那椅子上，痛心地道，“你能想什麼辦法，這分明就是韓家，秦家的詭計，你為何就如此執迷不悟。”

周恒破罐子破摔，“兒臣心志不堅，被秦家之迷，無法。”

太上皇簡直氣結。

周恒又看著他道，“兒臣不會讓人傷害，父皇也不能。”

周恒沒再留，轉走了出去。

太上皇口憋的生痛，又是一陣急，王公公趕相勸，“太上皇再緩緩吧，陛下心里好不容易裝了一個人，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會妥協。”

太上皇捂住口罵了聲，“逆子，你盯著他，看他要耍什麼花樣。”

王公公小心翼翼地問，“那些人.......”

“撤回來吧。”

逆子啊，他誰不喜歡，偏生喜歡上秦家的人。

天上皇盯著朱皇后的畫像，又是一陣懺悔，“怪我，都怪我沒管好恒兒......”

**

周恒從怡安殿出來。

王釗便過來稟報，“派去的太醫小啞一個都沒讓進，娘娘已經醒過來了，太上皇后正和嫻貴妃正在里頭陪著。”

姜漓被小啞抱回去后，沒回乾武殿，直接去了長春殿。

碧素去請周恒時，周恒正在前殿會見大理寺和慎刑司的人。

時辰一耽擱，便沒趕上。

長春殿的繡錦和云霜，看到姜漓被小啞這般抱了回來，嚇傻了眼，一陣手忙腳，替換了干爽的裳，又用熱水了子，才將其放在了床上。

忙完后，繡錦和云霜出去熬湯，小啞一人守在了床邊。

這才替把了脈。

林常青的一本事，姜漓不過學了個五六，真正繼承的人，是小啞。

小啞看著姜漓。

就像在久財崖那般，牽住了的手。

爹爹將送走的那日同說，以后見到阿漓姐姐，一定要好好保護，照顧好，萬事要聽的吩咐。

即便如今心頭不服，心里難。

也不得不聽的。

是個啞，自然什麼也不會說。

姜漓睡著的那會，王嬤嬤先過來了一趟，小啞沒開門。

過了一陣，門外又是一陣敲門聲。

小啞依舊沒起，半刻后那門卻是一腳被踹開。

小啞吧怒目回頭。

便看到了周恒。

周恒坐了大致半炷香的時辰，接著，太皇太后也來了。

太上皇后進屋看了一眼床上的姜漓，又看著周恒，聲問他，“你早就知道？”

周恒起，“兒臣剛知道不久。”

太上皇后便走到了床邊，心頭一陣一陣地痛，那好不容易忍住的淚，一個背，又落了滿臉。

周恒便道，“母后先陪著，朕去一趟怡安殿。”

一出長春殿，周恒便讓韓焦守在了長春殿外，又派了軍，去堵住了怡安殿的甬道。

姜漓的份瞞不住了。

他也不想再瞞。

直到兩方人馬對峙上了，周恒才去了怡安殿。

如今從怡安殿出來。

周恒沒再回去。

而是回了乾武殿，也沒再忙政務，只讓王釗替他重新上了藥，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好生養了一日的傷。

太上皇這頭的人一直盯。

一日沒有靜，第二日早朝，周恒便給了他一個驚天的消息。

王公公從外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太上皇跟前，太上皇便知道，準沒有什麼好事。

“陛，陛下，當著文武百的面，下了罪己詔......”

等到聽王公公說完，太上皇眼前一黑，及時被屋里的太監扶住。

這回他連暈都不敢暈，強撐著一口氣，只往外走，“逆子！他敢，他竟然敢......這就是他要想的辦法，為了個秦家之，他就如此暈了頭，罪己詔他詔什麼？”

太上皇說完，便是一陣猛。

王公公忙地起攙扶。

“扶我過去，今日我倒要看看，他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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