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安和看向肖言,小家伙……笑著。
眼圈兒有點紅,不過,還是他最帥氣的兒子。
他手了肖言的頭發,
“良心過不去了是不……?”
肖言垂著頭,“我只是個養父,就已經有這麼多不舍得,小昂是蘇小萌上割下來的一塊,那心……不得比我更難……?”
“這兩天在拘留所里……他們欺負你了吧?”
肖安和從肖言寬大的領里看到了若若現的淤青。
“沒。”
“小言,可能……很多人都說你錯了,很多人都覺得你自私,覺得你……是個殘忍的混蛋……但他們都不是你,也不了解你。他們只是一個個道貌岸然的旁觀者……”
“……”
肖言的眼圈更紅了……
他已經做了肖小昂五年的父親,此時再一看,他自己都只是一個需要父親庇護的……大兒子。
“你做了你覺得對的事,那就好了,誰也沒有這個能力做一件可以讓所有人都高興快樂的事,有人幸福,那就會有人痛苦,有人安逸,就有人惶惶不安……懂麼?”
肖言點頭。
“爸爸只知道,如果沒有你,就沒有小昂。”
肖言吸了吸鼻子,在浴室里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又被父親一席話鬧得心起伏不定起來。
“我真的……舍不得小昂……我真的很小昂……”
良久,肖言嗚咽著吐出這句話來……
肖安和心里自然是極不好,肖言就是他一個人帶大的,那種又當媽又當爹的日子即便在這個歲數回想起來,那也是一把辛酸淚,可就算是這麼一把辛酸淚,淚里也是飽含著幸福的。
那樣的日子是百年不長的人生里記憶最深刻的一個部分。
他會過,所以也知肖言這幾年過的有多艱辛,艱辛卻又充實。
更知,他和肖小昂之間的有多麼的深刻。
濃于水不假,可養育之恩要大于生育之恩啊……
父子倆的心,彼此會……
肖小昂早已經從臥室里出來了,可能肖安和和肖言都沒有想到他會出來的這麼快,也或許是兩人一下子陷進緒里拔不出來了……
并沒有人意識到就在臥室和客廳轉角位置,肖小昂靠在那兒,把肖安和和肖言的話聽了個全。
一雙大眼,就這麼呆呆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墻壁……
肖小昂清楚的覺到他自己的小心臟在一點點的沉下來,像是要沉進大海一般的窒息。
他沒有跑出去,沒有沖著肖言和肖安和沖的大喊……沒有抗議,沒有憤怒……
他默默地回了自己的臥室,裝作自己沒有聽到肖安和和肖言說的任何一句話。
沒有人教過肖小昂,這個世上有太多非得已,但是肖小昂大概就很通這個道理……
那之后的幾天,肖言沒有去醫院,一口氣休了七天的假,休的醫院主任都傻了眼,問他要干什麼,他也不說。
而肖小昂呢,整天就黏糊在肖言邊,父子倆在北京城里四逛著,看電影打電去游樂場……
大概都是把這當末日狂歡了吧。
這天回家又是晚上九點了,小昂玩的酣暢淋漓,但也是實實在在的累著了,這一進客廳,了鞋子就往沙發上一撲……
肖言走了過來,拍了一下他的小屁,
“好不回房,把你買的這些玩收起來,免得一會兒你爺爺看到了,又說我給你花錢。”
“爺爺不會舍得說我的……”
小昂扭了扭自己的屁,仗著自己臉多大似得。
肖言笑了笑,兜里手機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愣了一下,趕忙接起,
“沈伯伯?這麼晚了,您給我打電話是——”
“肖言!肖小昂到底是誰的孩子!”
“……沈伯伯,您……您知道了……”
“我知道個屁!今天下午一個男的領著一個律師過來,說小喚涉嫌拐騙兒!小喚已經去世五年了!怎麼還有人能……老頭子!”
電話里沈喚的父親怒不可遏的謾罵著,然火氣似乎太盛,竟是接不上氣來,沈喚母親的驚聲,肖言聽得清楚。
他心一提,
“沈伯母……?”
“肖言,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小喚可不了這種污蔑啊!人說土為安,怎麼現在還有人為難死人啊!嗚嗚……”
沈喚的母親頓時就傷心的哭了出來。
肖言握著手機,深吸口氣,只覺得怒火在往頭頂上躥!
“肖言……你在聽麼?”
“沈伯母,您先照顧好沈伯伯,關于小昂的事,我會盡快過來當面和你們說清楚,你們放心,我保證不會再有人過來叨擾你們了,對不起,伯母,真的對不起,是我沒有理好。”
肖言連聲道歉。
那頭沈家的父母親掛掉了電話。
肖小昂趴在沙發靠背上看著肖言,眨著一雙漆黑的眼睛,問他,
“是……外公和外婆麼?”
“……恩。”
“唔……外公和外婆……是不是也知道我不是你和媽媽的兒子啦?”
小昂問道。
肖言看向小昂……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是殷家的基因問題麼?一個五歲的孩子都有這麼強大的心臟?
“他們……是不是就不喜歡我啦?”
肖小昂歪著頭,又問道。
“不會。”
“真的麼……那你怎麼表這麼難看啊,一看就是在騙人……”
肖小昂嘟著,漫不經心的穿肖言的謊言。
肖言深吸口氣,走到小昂面前,他對小昂道,“好吧,我承認,我并不知道外公外婆會不會因此就不喜歡你,不過……這也不重要,對不對?”
肖小昂點點頭,
“恩,反正只要你很我就好啦!”
“我很你!非常非常你!”
肖言沖小昂笑著,原本都是比較含蓄斂格的人,這幾天不就把啊啊的掛在邊,爺倆也毫不覺得害臊。
“唔……你要不要去洗個澡?”
肖言問肖小昂。
肖小昂這小家伙基本已經半了,一見肖言這鬼鬼祟祟的表,便忙道,
“你是不是要瞞著我做些什麼呀……”
“沒有,我哪里還有能瞞著你的事兒啊!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蟲!”肖言真是不想投降都不行,這孩子實在是到了一種境界。
“那……你要干嘛呀?”
“我沒有要干嘛!”
“那你干嘛催我去洗澡啊?”
“……”
肖言覺得自個兒就不應該說話,不管說什麼都能讓這小家伙問出個問題來……
大眼瞪大眼,就這麼杠上了,不過還是小昂先開口了,
“你……是不是要給蘇小萌和……和……殷時修打電話……讓他們來接我啊……”
堅強了好些天的小昂,終還是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話里頭夾著鼻音,忍不住的難過。
“不是。”
肖言回答完,才怔楞不已的看著肖小昂……
肖小昂聽了這回答,稍微放心了一點兒,了一下自個兒的鼻子,“那就,行,那我去洗澡了啊!”
“……好。”
肖小昂打了個哈欠,拖著他自個兒的書包就要回屋,肖言驀地又住了他,
“小昂?”
“……又咋了?”
肖小昂回過頭,看著肖言,問道。
“如果……他們來接你,你……”
“那天我聽到了你,你和爺爺說的話……”
肖小昂目澄澈,他看著肖言,以一種和五歲年紀全然不符的平靜對他道。
肖言站在原地。
“肖言……反正……你答應我,如果他們沒有來接我,你不要主把我送回去,不然,我會難過……”
“你愿意和他們一起住?”
“如果我跟他們回去,你應該可以找一個很好很好的人結婚,然后給我生個小弟弟吧?”
小昂嘻嘻笑著問他。
問完也沒等肖言回復,肖小昂已經轉過,繼續往自己房間走,步伐加快了。
鉆進自個兒的臥室,小昂就用手抹了一把眼淚。
肖言看著那被關上的臥室門,一時間,心里真的酸難過,他從來沒有把這小家伙當拖油瓶,從來沒有……
閉了閉眼。
他拿著手機走到臺邊,撥了一串號碼……
然而電話響了兩聲就轉到了語音信箱……
肖言結束通話后又打了一遍,還是語音信箱,肖言深吸口氣,忍著怒氣低沉著聲音說道,
“殷時修,有什麼事你沖著我來!沈喚已經死了五年了!你跑到沈家去問這問那的,這就是你們豪門族的禮貌?!”
說完掛掉了電話。
肖言長吐一口氣,扶了扶額,沒想到電話掛了沒兩分鐘,就有一條短信傳了過來——
明天下午兩點,殷氏大樓見。
“……”
肖言看著簡短的信息容,抿了抿。
————
隔日下午,肖言按照約定的時間到了殷氏集團大樓,卻在會客室足足等了殷時修一個多小時,他才緩緩而至。
徑自在他對面坐下,
“這幾天,小昂過的怎麼樣?”
殷時修淡淡的問。
“你跑去找沈喚的父母什麼意思?”肖言不答反問,而且是厲聲質問。
殷時修抬眼,眸子冷冽,
“當年的事,肖開誠藏著掖著,老狐貍一般,問你,你也不說,那我只好自己去查真相。”
“真相就有那麼重要麼!小昂活著,你們也見到了,還要——”
“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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