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懸，小區里老舊的路燈亮著昏黃的，給如墨的夜添了一點點暖意。

“個熊的，都怪那土暴發戶！”

程安沐手里攥著厚厚的一疊招聘單，一邊走一邊嘀咕著，明明走路都有點疲憊，可上卻一點都不饒人。

走人的時候倒是雄糾糾氣昂昂瀟灑的，重新再找一份工作可沒有那麼容易。

程安沐甩了甩肩膀，手機正好響了，都不用看來電提示程安沐就知道是誰打過來的，這種沒媽疼沒爸的孩子，這個點還能關心一下自己的也只有這十多年的閨了。

唯一的閨。

“Hi！baby！”

“你的寶寶已經快死了……”

“怎麼啦？是不是想姑想得茶飯不思，日漸消瘦啊？”

電話里的關珊語氣輕快，聲音明亮，不過才說了一兩句話，但是不難看出兩人的關系真的好。

以類聚，這倆都是自稱姑的小。

關珊和程安沐的友誼完全就是一個意外，始于關珊的渣男友劈，兩個妹子是把一米八的漢子罵得眼睛紅，從此結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是啊，想死你了！想你家保姆做的小餅干！”

程安沐坐在路燈下的長椅上，十多年的木頭長椅坐上去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程安沐把起來抱住自己，明明氣溫還沒有降下去，可居然覺得有些冷了。

陸夜白跟在程安沐后面，本來一直嫌棄走得慢，可現在見被路燈包裹其中，看上去孤獨無助的人，陸夜白心里的不耐煩奇跡般地消失了。

“珊珊，我又失業了……”

程安沐吸了吸鼻子，心里有點難過，盡管一直安自己生活會越來越好，可是現實卻殘酷得許多，總是一掌又一掌地扇醒。

“傻妞，沒事沒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我的沐沐是打不死的小強！工作丟了重新找就是了！要不……”

話到邊關珊卻沒有說出來，因為知道就算自己給程安沐介紹工作了，這個倔丫頭也一定不會接。

關珊和大多數富二代不同，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優越，現在在國外念書的費用已經是自己支付的了，和程安沐相也是隨心隨，能在高級餐廳里吃上萬一盤的菜，也能和程安沐坐在街邊的大排檔里吃燒烤，喝五六塊一瓶的啤酒。

這也是為什麼兩人看似相差這麼多，卻能為好朋友的原因。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放心吧，要是姑真的活不下去，風餐宿了，絕對死賴著你讓你養著！”

“沒問題啊，以后我負責賺錢養家，你負責貌如花！”

“噗哈哈哈——”

程安沐忍不住笑了出來，肆意飛舞的笑容映進不遠的陸夜白眼睛里。

“不過沐沐，你這工作不是干得好嗎，那賣豬的咖啡店離了你還能開下去嗎？”

程安沐從包里翻出一顆糖，“這次也是我的問題，我周末去警察局里喝了兩天茶，沒跟他說一聲，曠了兩天工，正好給他抓住小辮子，把姑給炒了。”

“臥槽，他一賣豬的居然還敢炒了我麗善良的沐沐，等著，姑回來煎炸煮烤，弄不死他！”

本來今天找了一下午的兼職都不太順利，程安沐難過的，可現在被關珊這麼一鬧騰，心都好了不。

“不過沐沐啊，你怎麼會去警察局？你不會真的去幫人代考高考了吧？”

“瞎說什麼呢，多年的玩笑了你還記著呢！”程安沐換了個姿勢，腦子里想起罪魁禍首陸夜白那張妖孽的臉，心里的火就不打一來。

“我跟你說，我這是出門遇到變態，還是那種更年期發作治不好的變態！土暴發戶！臭不要臉的！”

程安沐話才說出口，不遠的陸夜白臉就黑了，原來才只是更年期，現在就變更年期的變態了？暴發戶不要臉又是什麼？

這人的簡直了啊，倒是顛倒黑白，什麼都說得出口啊！

顯然，陸總裁已然忘了，是誰先顛倒黑白，蠻不講理的。

陸夜白還沒反應過來呢，程安沐那邊的吐槽又繼續了，“什麼啊，看他穿得人模狗樣的，實際上就是個冠禽啊，姑好心幫他照顧孩子，他這頭豬居然還揮舞著他那九齒釘耙倒打一耙，把姑得在局子里蹲了兩天，你說這樣的人不是變態是什麼？”

陸夜白看著正瘋狂以抹黑自己取樂的程安沐，眼睛瞇了瞇，藏住其中危險的眸。

“算了吧，懶得跟他計較，姑我寬宏大量，就原諒他了，不過他這種缺德的人，以后絕對是買飲料都是謝謝惠顧，買酸都沒吸管那種！”

電話那頭的關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這邊陸夜白一頭黑線，想起好像上次去超市給兒子買酸，是沒有吸管來著。

陸夜白在黑暗里點了一煙，忽明忽暗的火把他棱角分明的廓變得模糊，陸夜白認為自己是喜歡安靜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著這人嘰嘰喳喳的，說的還全是自己的壞話，他居然沒有想抬離開，或者去把那人的用膠帶上的沖。

估計是自己的脾氣好點了吧，陸夜白自我安。

“行啦，放心吧，有你這麼堅實的后盾，姑明天就又是元氣啦！”

兩個人又隨便聊了幾句，程安沐看了眼時間，覺得有點晚了，收拾收拾椅子上的招聘廣告，用肩膀固定著手機，一邊說著再見，一邊往單元樓走去。

陸夜白跟著走了兩步，走到那張長椅前，居然鬼使神差地坐下了，正好是剛剛程安沐坐過的位置，腳下還有一張程安沐的招聘廣告。

陸夜白彎腰撿起來，發現是炸蛋小時工的，待遇不算好，甚至有點苛刻，陸夜白皺了皺眉頭，把單子一個小紙團，一個拋線準確地扔進了不遠的垃圾桶里。

“好啦，不跟你說了，等你圣誕假期……媽呀！”

程安沐剛上完樓梯，一抬頭，就被蹲在自家門口，歪著腦袋打瞌睡的小包子嚇到了，一聲媽呀也把電話對面的關珊嚇了一跳。

“怎麼了沐沐？！”

程安沐太突突地跳了兩下，“別擔心，我有點事要理，有空又聯系，記得想我！”

程安沐掛了電話，看著流了半臉夢口水的小包子，一個頭有兩個大，現在應該怎麼辦？！不會明早醒來自己又要去公安局來個兩日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