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不知道傅慎時在外面做了什麼事能夠讓二皇子青睞, 但莫名有種不大好的預, 就問傅六:“你莫不是借著長興侯府的名號, 親近二皇子?你可知你父親最忌參與黨爭之事!”
傅慎時冷笑一聲, 道:“長興侯府?您又不是沒有以長興侯府的名義去二皇子府下帖子, 人家搭理您了?”
秦氏一哽,現在這個關頭,長興侯府的臉面早就不好用了。
傅慎時不再像從前那樣顧忌了,他冷著臉道:“長興侯府什麼況,外人不知道,您還能不清楚?大業南北皆有猛將鎮守, 四海太平,真定還有個寧王。父親不過駐守京外軍營,空襲爵位, 幾十年未立戰功。二叔與兄弟們皆走文之路, 二叔經營多年, 也就是個正五品員,父親若非仰仗皇上因我當年之事而對侯府產生的厚, 大哥能封為長興侯世子?”
長興侯爵位到了傅慎明這一輩本該是降等襲爵,到他弱冠之年再封世子,因為傅慎時雙殘廢的事,皇帝為了安長興侯, 才提前封了傅慎明為長興侯世子。
長興侯府真正在朝中居要職的人, 也就只有長興侯和二老爺勉強算得上是, 傅家并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風。否則眼下也不會無人肯手援助。
傅慎明臉有些莫名的愧。
秦氏心里當然清楚, 但并不想承認,再次質問傅慎時:“你到底跟二皇子有什麼牽連?慎時,你始終要記住你的份,天下人的眼睛都看著,你做的事,并非你一人之責,一著不慎,連累的是整個侯府!”
傅慎時面冷淡,狹長的雙眼瞇了瞇,漫不經心道:“我早說過,不過生意上的牽扯而已,您信不信。您若覺得我也是參與了黨爭,那也行,我這就寫信告訴二皇子,請他不要手長興侯府之事,就任督察院的員如實審理好了。”
他提筆就要寫信,秦氏吼道:“住手!”聲音有些尖利,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鎮定下來,用緩和的語氣道:“六郎,你不要來!”
傅慎明想勸,卻好像無從開口。
傅慎時抬眼著秦氏,眼神冷冰冰地道:“您若想侯府不衰,趕去籌銀子,趁兒子對二殿下還有用的時候,能利用一天,是一天。”
秦氏面僵冷,死死地攥著帕子,如何沒聽出傅慎時話里話外意有所指?
傅慎明又怕秦氏和傅慎時再吵起來,一大步到秦氏跟前,拱手勸道:“母親,事不宜遲,您先去二嬸那邊罷!”
傅慎時淡淡地道:“兒子腳不便,就不送您和大哥了。”
他竟然下了逐客令。
秦氏臉上再難堪,家中的事沒料理好,現在也沒有力現在去跟傅慎時計較這個。
和傅慎明往潘氏院子里去了。
二皇子在信中說,皇帝到底惦念當年老侯爺征戰北方的功勞,又憐惜傅慎時天之驕子落到雙殘廢的境地,加之兩位皇子言,侯府二老爺的事,天子倒是想從寬之。但,朝野怨氣難平,必要殺一些人解氣,另一些人不吃些苦頭,也難以服眾,國難當頭,都花錢買命吧。
皇帝沒說多錢才肯息怒,那自然是越多越好,像長興侯府這樣的侯爵之家,不上萬兩銀子,旁人哪里肯輕饒他們?
秦氏拿了幾萬兩給傅三,長興侯府現銀已經沒有多,準備兌出去的幾間鋪子也還沒有定下,若潘氏實在拿不出銀子,老夫人也舍不得棺材本,京外的良田千畝秦氏也只能賣掉。
秦氏和傅慎明一邊走一邊避開丫鬟低聲道:“大郎,你說六郎到底在外面做了什麼營生?他做生意能做到二皇子跟前去?”
傅慎明搖搖頭,道:“不知道……兒子過兩日出去兌鋪子的時候,順便查一查。”
秦氏點了點頭,把賣良田的主意跟傅慎明說了,這田是老侯爺留下來的,崽賣爺田,肯定要被人罵,提這建議的時候,心里還忐忑的很。
傅慎明面凝重道:“賣田的事兒還是先跟父親商量一下得好,看父親是什麼態度。兒子以為父親肯定不同意。”
秦氏臉灰白,道:“肯定要跟你父親商量,我也就是先做了這個打算,等萬不得已的時候再說罷。”
傅慎明沉默了一會子,方道:“母親,六弟只是雙殘廢,他不是心智不全。兒子知道您是惋惜六弟,但也不要那樣對六弟,他心思敏,時日久了,難免對您不敬。”
秦氏表凝住了一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嘆了口氣才道:“六郎這些年一直在變,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對他才好了……起初的那一年你不是不知道,我哪一天睡過一個好覺?天天任他折騰,還好有了盼哥兒,不然老六真是要磨死我了。”
傅慎明沒說話,他也是秦氏的孩子,子不言母錯,秦氏對不對,他都沒資格說。
秦氏又垂著眼皮自言自語:“我不是沒好言好語地對他過,只是后來……覺著這樣對他好像管用一些,現在又覺得什麼法子都不管用了。”
傅慎明還是沒說話,以前傅慎時沒說穿,他裝作不明白就好了,今天傅六都把話說出口了,他便沒有資格說多余的話。
母子二人一道去了潘氏那里,秦氏說明了來意,潘氏倒是愿意出錢,可一聽說至要幾萬兩,險些沒昏過去。
潘氏從床上坐起來,抹著淚道:“錢我不是不肯出,只是總不能我一個人出。這些天我跟二郎和五郎也清點了一下房里的財產,現銀加上能拿去當的,統共也就一萬兩。這些年老爺的錢,什麼時候不是公中了?剩下的銀子,該從公中拿!”
秦氏安道:“公中自然要出,但是一萬兩恐怕辦不事,且想法子再湊一些!”
潘氏面煞白,咬著牙噎道:“還怎麼湊!家里一出事的時候,二房的銀子就沒出銀子。你別打量我不管家就不清楚,家里賬上的錢,拿一萬兩綽綽有余,兩萬兩還不夠救我家老爺的命嗎?!”
秦氏臉有些難看,二房出的銀子只是出在二老爺頭上而已,傅三的事,他們可是一分錢都沒出。
潘氏坐在穿上,微側,揪著被子,直勾勾地看著秦氏,道:“大嫂,我聽說老三的事,花了賬面上所有的銀子,可是不是?老三的命就是命,我家老爺的命就不是命了?明明老夫人都把棺材本都給你了,我們也都搜空了家當全部給你,你難道還不肯救我丈夫嗎?啊?”
秦氏這一個多月都沒睡好,哪天不是滿心里惦記著家里的事,潘氏這大帽子扣的好!
著心里的怒火,沒有跟潘氏兩個人吵起來,耐著子解釋:“老三出事在前,而且他出事的錢,不是府里賬面的錢,我和侯爺的銀子也撥出去了九。老夫人只是給了些現銀給我,以便維持家中生計,哪里像你說的棺材本也拿了出來?你們的家當,我心里也有個數,若你們只想拿一萬兩銀子出來,將來賣了田地只怕也是湊不齊救老二的命!”
潘氏這幾天已經有些不正常了,一聽秦氏不松口,當下跟發了瘋一樣咒罵起來,鬧到最后連分家的話都說出來了。
秦氏也是氣上涌,氣紅了臉,猛然站起,和傅慎明一起快步出去了。
傅慎明草草安了秦氏幾句,就去前院找管事商議兌鋪子的事。
長興侯府的鋪子開在比較繁華的街道上,這幾間鋪子要出,商會里都傳開了,汪先生正好空進城一趟,也聽說了此事,便立刻寫了信給傅慎時。
傅慎時收到信的時候,沒有猶豫,直接落筆寫下“無論如何,收下所有的鋪子,暫記先生名下。”
殷紅豆奉茶過來,正好看見,角微微翹著。
傅慎時瞧一眼,封了信,解釋道:“從前這些鋪子都是我三哥在打理,這次他若能順利回來,恐怕備打擊。”
殷紅豆繼續笑一笑,問他:“所以六爺想將這幾間鋪子送給三爺?”
傅慎時點了點頭,嗓音和地道:“也才一萬多兩銀子,當是給我沒出世的侄兒好了。”
發財坊和春園現在日進斗金,一萬多兩銀子對傅慎時來說不算什麼,擔心地問:“可是夫人肯定疑心你了,只怕容易查到發財坊上。”
汪先生在京中已經小有名聲,秦氏存心要查,只怕還是能查到一些端倪,若知道殷櫨斗是個腳不便的人,很快就會猜到傅慎時頭上,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外人不知道,還能不清楚?
傅慎時淡然地道:“長興侯府本也借勢給別人開了賭坊,這事只要不傳出去就沒事兒。”
殷紅豆又問他:“若是二夫人和二爺也知道賭坊是你開的怎麼辦?”
傅二的手,可是廢在發財坊的人手里,他要是知道發財坊是傅慎時開的,只怕侯府里又要鬧起來,手足相殘,這事傳出去,傅慎時的名聲就毀了。
傅慎時毫不懼怕,道:“發現就發現了。”他眼尾一抬,勾著角道:“他們發現了,也得他們敢說。”
殷紅豆眉眼一彎,有銀子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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