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洗干凈了腳，裹著棉慢慢走到廚房里。林羨正在往灶膛添柴火燒水。

他走過去靠林羨站著，問，“一會兒等你燒好了水，可以來陪我睡覺了嗎？”

不抓著點，就怕蕭祁文要將他弄去偏房睡。

林羨偏頭看他，灶膛下的火黃橙，一半印在小五臉上，照的他的紅潤潤。

“炕已經燒好了，你自己先去睡就是了，我這里還要將水燒好給表哥洗腳。”林羨將他往外頭推了推，自己又垂眸用燒火撥弄兩下灶膛里的火苗。

小五不太高興，又很不愿的抱怨，“他一個人睡，管他洗腳不洗腳，還要使喚你燒水。”

他倒是個打抱不平的語氣。

林羨對他很好，他已經慢慢習慣起來，乍一見對別人也己心，就不知怎麼很不是滋味。就像是這麼久以來難得見著一個好東西，忍不住要占為己有只許自己一個人看著一樣。

林羨給他說的要笑，又看他雙腮微鼓，只能哄他，“不過就一會兒的功夫，你先回去，我就來了。”

小五本來還是不太愿意，可是被反復哄了兩句，才往后退了兩步，勉強道，“那好吧，你快些。”

林羨點頭，手邊的柴火燒沒了，于是起去里頭拿些出來。趁著這一會兒的功夫，小五將那放在砧板旁邊的菜刀拿了下來，半遮半掩的藏在懷里，然后快步的跑了出去。

蕭祁文的解藥一下肚，他立刻有了力氣，又因為這兩天喂養的好，更是生機活現的。

他躡手躡腳的回了房里，將那菜刀藏在自己這般的枕頭下面，又睜著眼睛側頭看著窗外。屋里沒點燈，只有些冷涼的月進來。

“表哥，熱水燜在鍋里了，你自己來打，”林羨的聲音從廚房里傳出來。

沒一會兒就傳來腳步聲，是端著自己洗腳的熱水回來了。

“天氣比前兩天又冷了點，”坐在矮凳上，想到明天家里的兩個人就要上路，免不了囑咐兩句，“你服，還是要帶件我的去，我找一件灰撲撲，看不太出來樣式的你帶去披上。”

小五到炕沿，一雙眼睛水的看著林羨，“我就非得走嗎，我想和阿羨在一塊兒。”

“說什麼傻話，”林羨撲哧一聲笑了，“你京城還是有家里人的，日子一定比這里舒心。”

小五氣結，哼了一聲翻進床里面不說話了。

屋里安靜了好一會兒，只聽的到水聲間或嘩啦響一下。

小五還是沉不住氣，又開口問，“那要是我京城里沒有家人，你愿不愿意收留我呢？”

“這怎麼說？”林羨失笑，“你本來就是有家里人的呀。”

“你就說愿不愿意。”小五執拗的問。

林羨想了想，雖不知這犯的是什麼病，卻還是答道，“那我愿意的。”

雖說還不太滿意林羨中間這麼長的停頓，可聽見說愿意，小五也勾起角覺得心里一陣暢快。

“如果那天我飛黃騰達，會回來找你的。”他對林羨保證。

這話他從前不知和人說過多次，可那多半是等他有本事了再回去取人命的意思。到了林羨這里，卻是發自真心的要想給人報償。

林羨正要起倒水，卻忽的聽見這一句，以為小五是說孩子話，便忍著笑意半真半假的跟著附和了一句，“那我等著你。”

月慢慢升到了半空中，所有人睡得最的時候。

林羨一睡著就迷迷糊糊的蜷著子將小五抱在懷里，兩個人幾乎臉臉，均是陷睡眠里頭。

院子里幾個青年翻過墻面，腳步飛快的穿過院子，而后停在了房門口。

偏房里，蕭祁文耳垂一。

主臥中，小五的眼睛也跟著簌的一聲睜了個渾圓。

他起初以為是蕭祁文，后借著月卻看見三個人影佝僂著腰站在房門口。隨后門閂里給塞進一塊刀片，緩緩的將那門閂一寸一寸的給推到了邊上。

小五摒住呼吸，很小心的從林羨懷里退出來，飛快的和換了個邊，將自己的枕頭搬了出來，把林羨擋在了床里面。

原本在床尾睡著的小黃也不知什麼時候站了起來，有些疑的嗚咽了一聲。

后便是手握住菜刀柄，盯著那門給人輕輕推開。

“都睡著呢。”打頭的人看了屋里一眼，低聲對外頭道。

后面一共四個人便跟著他魚貫而，若是仔細看，手里都帶著刀，在月下面閃著寒。

“將小的那個先搬走。”王榮道。

朦朧的線里，小五閉著眼睛睡得毫無防備。

那人聽了他的話，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手正要將小五抱起來的當口，小五忽的抬腳一踹，正中那人的小肚子，后那菜刀便跟著從被窩里飛了出來，不歪不斜的一下砍到那人的手背上，頓時深深一個豁口，鮮如注的往外涌。

“這小子沒睡！”王榮跟著喊出聲來。

林羨給這聲音驚醒，慌張的回頭看，只見小五立在炕邊，手腳利落的又踢又劈，一把菜刀耍花槍似的弄得虎虎生風。

雖不是下下都準，可到底心狠還毒，角度刁鉆的只往手上頭上砍，有厚服穿著的地方絕不招呼。

沒幾下就傷了三個人，傷勢或輕或重都夠人一陣疼的。

林羨先是給一陣驚嚇，后也回過神來，飛快的四下看著找辦法。

小五手腳再靈活，那也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又因為出其不備占了一點先機，擺明支撐不了多久。

小黃在一邊狂吠不止，給王榮一把拎起來摔到了地上，小小一個子哪里經得起這麼摔法，當下嗚咽聲小了下去，歪在一邊沒了靜。

他后咬牙切齒的對林羨道，“本就想安安靜靜的辦了事，你們現在非要鬧大，我也沒其他辦法了！”

王榮說著揚起手上的刀，又厲聲對其他人罵道，“還愣著？你不捅他，還等著被捅死不！？”

王榮一語點醒夢中人，那幾個帶了傷的雙目之中一下多了瘋狂，三把刀子眼見著就往小五上刺去。

小五往后飛快一閃，若不是為了林羨，他一個人跑出去實在輕輕松松。

他一向最煩累贅，也早早告訴自己做什麼都要先為了自己，可是這個時候卻怎麼也狠不下心，將林羨一個人扔在這里。

林羨趁著小五往后退這一步的當口，猛將炕上的被子掀起來，使了全的力氣將那被子拋到王榮他們頭上。當下將其中兩人蓋在了被子里。

這恰好將靠門堵著的兩個人擋住，只不過爭取來的也不過是一息的時間罷了。

小五抓準時機，拽著林羨的手就往外沖，卻給惱怒的王榮一把攔住，抬起手上的刀徑直就往他脖子上去。

林羨一張臉煞白，幾乎不帶想的，手抓住小五的肩膀，將他給拽到了自己后。

眼見著那刀幾乎著林羨的劃下去，的眼睛也因為害怕而地閉了起來。卻聽王榮忽然哀一聲，像是給一外力拽著往后頭倒下去。

他一倒，跟著就將后的人給了出來。

蕭祁文只穿著里，鞋子還隨意趿拉著，手上卻揪著王榮的頭發，足尖不過隨意一踩的作，王榮當場跪了下去，的鬼哭狼嚎驚得這周圍不知多戶人家都亮了蠟燭。

還是小五反應快，了王榮的阻擋，他立刻拉著林羨跑到外頭，在蕭祁文的后站著，手上拿著的菜刀卻還不敢馬上放松，只地盯著屋里幾個拿著刀猶猶豫豫出來的人。

林羨了幾口氣，目落到小五手上本應該在廚房的菜刀，有些疑，這菜刀什麼時候拿出來的？

王榮尤抱著嚎不停，給蕭祁文又在背上踹了一腳，不耐煩道，“別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半夜闖到你家殺你呢。”

話正說著，外頭驟然響起急急地敲門聲，聽著已經聚集了三五家的人過來，高聲問，“里頭怎麼了？”

林羨心思一轉，飛快的跑過去將門閂了，后臉頰邊垂下一連串的淚珠子，惶無助的對外頭的人道，“我，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院門敞開，一雙雙眼睛里頭，林羨那子骨薄弱的表哥正手無寸鐵的與幾個城里出名混混對峙。

嗬，當下有人倒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