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途中艱險,本地人都早有所耳聞。
林靖拿起酒壺給眾人一杯接一杯斟滿了酒,他年紀雖然小,放在這兒還很不夠看,但是師門之中的輩分是定下來的。在場的人里頭也就唐仁義能夠和林靖平頭,其他人見了他,照江湖上的規矩不行禮那都是荒唐。
唐仁義的幾個徒弟連忙站起來,將酒敬回給林靖,又和唐仁義一般,先不管林靖要說什麼話,只打下保票,“師叔一句話就是了,都是一家人,沒什麼別的,就是義氣兩個字。”
林靖看了唐仁義一眼,唐仁義便主將事稍稍說明了一番。告訴他們林靖過來不是找他們去拼命,而是讓他們賺錢去的。
說起唐仁義的十個徒弟,有六個都已經家。其中有種地的,有賣勞力的,總歸都是窮苦人。還有四個年紀從十五歲到十八歲不等,家里也都是尋常人家,如今都還攢錢等著娶媳婦兒呢。
總歸來說,缺錢嗎?缺的很啊。
“一個月要運幾趟貨現在還不得而知,不過大家如果愿意去,每趟行程工錢按照遠近來算,沒有活的時候住在清溪鎮上也包吃住。”林靖道,說出來的條件是他現在臨時想的,還沒有和林羨商量過。
不過林靖自個兒心里有數,說出來也頗有底氣。
唐仁義的徒弟們面面相覷,約有些心,前面又說出了無論什麼都幫忙的話,自然也沒有什麼猶豫的開口答應下來。
他們講義氣是一回事,林靖自然還是要將前后的利益分析清楚,不能人糊里糊涂的跟著他去了。
“現在來回路上常常出事,清溪鎮那里往蘭城去的路上最不的就是山賊,故而路途中間兇險的很,偶爾鬧出人命來都不是沒有的,大家若是來了,這一點風險要先想好,如果有所顧忌不想來,我也理解,并不會掛心。”
“我們最看不上的就是山賊,”有個比林靖沒大兩歲的小徒弟道,“心肝兒都黑了,學一本事就去干那腌臜事?”
唐仁義在一邊有些愧的解釋,“從前有個跟我學過武功的,年前去當了山賊。”
他說的臉一紅,十分掛不住。
家里的人此時都躲在房里自己單獨吃飯,杰哥兒則端著碗筷在兩個飯桌上來回穿梭,吃的臉頰沾滿飯粒兒。
有客人來了家里才吃這麼大碗的干飯呢,可不得一口氣兒吃個飽?
幾個徒弟還因為唐仁義提起的事憤憤,為了轉個話題,唐仁義抱起杰哥兒笑道,“若不是家里有活計,我都想去做這差了,恰好將杰哥兒帶過去,讓他在清溪鎮上讀書,我們這兒的書院沒有清溪鎮上的好。”
杰哥兒正順勢想要去夾桌上的,一聽這一句,立刻瞪起眼睛來,咧咧道,“誰要讀書,誰?我才不去!”
唐仁義的鐵掌打了兩下杰哥兒的屁,問,“找打了?”
杰哥兒氣鼓著臉,視線調轉過去看到林靖,順著他想起林羨來,想了想又道,“若是和那位姐姐一塊兒住,我就愿意去了。”
他說著一張小黑臉還紅撲撲,像是知道不好意思。
林靖冷眼看著他,想手將這胖黑蟲死。
不過他上的話還是說的很圓,對唐中杰道,“等幾個師侄都過去了,至明年書院收人的時候,那邊想來也已經穩妥,到時候只管將杰哥兒捎過來就是,練武讀書,自有我督促他,準保讓他學個通。”
最后半句說話時還皮笑不笑的看著杰哥兒。
杰哥兒坐在唐仁義懷里,聽見這話怯生生的看了林靖一眼,不知為啥覺得渾一,怕的立刻從唐仁義的上爬了下來,一溜煙的跑去房里找他娘了。
唐仁義聽見這話卻很開懷,“是個好安排!”
他想了想又幫著幾個徒弟下了決定,“先讓幾個家里活不重的跟你過去,后面要是能穩下來,那再一起去。”
家里活不重的指的就是沒有家的那四個了。唐仁義也有私心,他現在還不知道林靖提議的能不能做的下去,到底又能有多銀錢,萬一沒錢賺,這沒家室的總比拖兒帶的要好些。
師傅幫著發了話,其他幾個徒弟便也沒有其他好說,俱是順勢應了,再就都看向林靖。
“這樣安排很妥。”林靖敲下定論。
這天晚上自然就歇在了唐仁義家里。
夜,清溪鎮,林家小院里。
“去付霞鎮,除了能找他師兄也沒有其他人了呀,”林羨坐在炕邊,輕聲琢磨,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雪英說話。
雪英從外頭給端了熱水泡腳,水盆放下恰好聽見林羨說這句,于是道,“也不清楚,靖郎今天早上走的時候沒說什麼其他的,就說去付霞鎮,走的也匆忙,不過靖郎說話做事一向很穩妥的,娘子不必太過掛心。”
“嗯。”林羨點點頭,忽然皺起眉頭捂住了肚子,有些忙忘了,今天林靖又難得沒有在,雪英糊里糊涂并不知道給煎藥吃,來了癸水也忘了。
此時肚子約有些難起來。
林羨趕將雙腳泡進了熱水了,每個月挨一次的事也沒什麼辦法。吃藥還要好一點,若是不吃藥就鐵定是要難兩天的。
雪英見林羨好像不舒服,算一算也跟著想了起來,連忙站起來道,“娘子,你可是肚子不舒服了?”
林羨點頭。
雪英于是起手,“我給你去煎藥。”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林羨的藥一向都是林靖手煎,藥方也是林靖記于心的,雪英并不清楚。現在有沒有現配好的藥方,多還是要林羨自己起來先把需要的藥材找好。
泡著腳,肚子難的不想,便又將雪英喊回來,“不用煎藥了,我今天晚上早些睡就是了,你收拾一下也自己去早點睡了吧。”
林羨說什麼就是什麼,雪英也就沒有其他的話了。低頭將洗腳水收拾拿出去倒了,轉頭自己回了房里。
一晚上林羨因為肚子不舒服翻來覆去睡不太著,原本只是擔心林靖,現在跟著就更是想念他。等到半睡半醒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才算深睡過去,只一雙眉頭還是擰著,舒展不開。
掛念林靖,林靖又何嘗不掛念。
是以天還沒亮就從唐仁義的家里出發了,一路快馬加鞭往回趕,等到太升到了半空中時回到了清溪鎮上。
雪英早上起來沒有能將林羨起床,于是燒好了早飯自己先去鋪子里了。
林靖估著時間順帶了早飯回家,進門不見雪英,林羨的房門還是關著的。他看了一眼上前對他搖尾的小黃,后就快步走向林羨房門口,抬手輕輕扣了下房門問道,“阿羨,你在里面嗎?”
“嗯?”林羨悶悶帶著睡意的聲音隔了一會兒才在里頭響起來,“靖哥兒?”
林靖聽見林羨的聲音才算是松了一口氣,然后又問,“我帶了豆花回來,你吃不吃?”
他耳邊聽見屋里頭有人下床往這邊走的聲音,須臾房門從里頭給人打開了,林羨穿著單薄的外,臉發白,滿是可憐氣的看著他,“不想吃,肚子疼。”
林靖從來懂事,在這些事上又是一直照顧林羨的,不自覺就將林靖當作了可以依靠的對象。林羨不察,也不知曉剛才說話的語氣的好似在向著林靖撒。
林羨平時脾氣雖然很,但是和林靖還都自持著有些姐姐的派頭。林靖喜歡喜歡的不得了,平時那樣都讓他心肝兒了,更別說現在這會兒滿病弱氣,楚楚可憐要人疼的小模樣了。
他扶著林羨的肩膀一把將房門推開,“外頭有風,回房里去。”
林羨下床的時候急,鞋子都是趿拉著穿的,此時白生生的腳一般在外頭。
林靖意,忽然手一把將林羨抱了起來。手掌從乎乎的腳丫子上掠過,似有意又像無意的了,不過隨即松開。
林羨沒有預料到他會有這樣的作,先是驚呼一聲,后的抱住了林靖的脖頸,一雙杏眼瞪著他,“你做什麼,嚇我一跳。”
只不過此時不適,說出來的話綿綿沒什麼威懾力,瞪人的眼睛也是水漣漪,半點兒不兇。
林靖想抱已經想了不知道多久,此時終于如愿,覺得自己著林羨的半邊膛像是要抑制不住的燒起來了。
這火不停往上,一路躥到天靈蓋才歇。林羨說的什麼,周遭世界如何,此刻在林靖的視野里都變模糊一片。
他盡力克制住自己的表現,不想嚇壞林羨,然而呼吸之間還是難以克制的沉起來。
距離床邊不過三步遠,林靖既覺得這三步遠太近,又覺得這三步太遠,腦中的那把火燒的他迷迷醉醉,像吃醉酒以后不知道東南西北。
林羨卻心無旁騖許多,雖然覺得這個作不是很妥當,不過還是著重想起問林靖心里掛心的事,“你去付霞鎮干什麼呀,又走的那麼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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