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說話的聲音很低, 隔著門聽不太清,也不知道他和溫荔說了什麼,溫荔直接拒絕:“滾滾滾, 我干不出這種事兒。”
他一點兒也不生氣,反倒笑了起來。
“文文你趕去跟仇導告狀, 說宋老師要順走戲服。”溫荔哼了聲說, “快去。”
然后化妝間的門從里面被打開,溫荔的助理差點撞上唐佳人。
“欸?”文文看清眼前來人,“唐老師您怎麼又回來了?”
唐佳人張了張, 說:“來跟溫荔說聲恭喜。”
文文眨眨眼, 有些沒想到,但還是轉頭對房間里的溫荔說:“姐, 唐老師找你。”
溫荔的頭發已經拆完了, 稍稍往前傾了傾脖子, 偏頭朝門口睨過來, 一頭蓬松如瀑的黑長卷發披在肩上,襯得的臉只有掌大, 白紅,因為剛剛兇了宋硯, 眉還皺著沒來得及舒展開, 嗔十足。
唐佳人要是個男人, 這會兒估計也要看呆了。
溫荔偏頭看著, 下意識看了眼宋硯, 男人禮貌地點了點頭, 回應的注視, 而后又很快將側臉對著, 他本來在和溫荔說話, 突然有人進來,也就沉默下來,懶懶地靠著椅背,拿出手機打發時間。
“我聽仇導說了。”唐佳人收回眼神,沒把話說明白,“恭喜了。”
溫荔點頭:“謝謝,”然后頓了頓,又說,“如果唐老師有疑問的話,可以去仇導那兒看看我的試鏡錄像。”
唐佳人搖頭:“沒必要,仇導說的話不會有假。”
“仇導怎麼說和唐老師怎麼想是兩回事兒。”溫荔說,“我知道和我競爭這個角的是你,下了很多功夫,我對自己還是有自信的。這點我要謝唐老師。”
溫荔并不是一個多大度的人,但既然唐佳人能肯定外貌上的優勢,理所應當也要承認唐佳人在演技方面的優勢,如果不是好勝不想輸給唐佳人,如果不是唐佳人競爭這個角給的力很大,今天未必會發揮得這麼好。
唐佳人微微笑了:“剛都是客氣話,現在這句是真心的。恭喜你拿到這個角,希有機會能在下屆電影節的頒獎典禮上看到你。”
沒了婠婠這個角,還會有很多角等著,既然回了國,那就不會白費力氣。
沒必要為一個角否定對手的實力,更不需要為了一個角就否定自己的實力。
溫荔也笑:“那就借唐老師吉言。”
簡單說了幾句,唐佳人沒待多久,說完恭喜就立刻離開了。
頭也不帶回地往外走,助理都快跟不上的腳步,因為察覺到緒不太對勁,所以也沒敢開口,默默小跑跟在后面。
直到坐上了車,唐佳人才放松下來。
今天到的打擊實在有些多,令煩悶不堪,無論是從仇導那兒還是從宋硯那兒。
而今天到的打擊,究其本,全部都來自于溫荔。
溫荔和想象中的溫荔不同,知世俗又不流于世俗,很高傲,但卻不令人討厭,在拿到婠婠這個角后,沒有趾高氣昂地對炫耀,而是將當做一個值得尊重和敬佩的對手,希能得到心服口服的肯定。
就婠婠這個角而言,唐佳人承認,溫荔只要駕馭得了,這個角給很正常。
就宋硯這個男人而言,自己一開始的那些不懷好意的話,溫荔就不在乎,很自信,宋硯甚至都不需要開口,疏離冷漠的態度就能說明一切。
唐佳人突然自言自語地說:“我記得他以前明明是不笑的。”
助理沒聽清,不解地回過頭:“啊?”
抿,搖頭:“沒什麼。”
當初在見到宋硯之前,于偉還提前給打了預防針,說宋硯和陳嘉木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不說話、不笑、不理人,讓千萬別被他嚇倒。
一開始宋硯的表演很不盡如人意,也就是所謂的木頭演技,空有一副漂亮致的皮囊,眼睛里卻是空的的,沒什麼東西,于偉花了不心思教他,宋硯本來就是未經雕琢的璞玉,一旦有人發現他,就很難藏住芒。
在那樣深又青的眼神中,即使是戲,唐佳人也不可避免地淪陷了。
宋硯一出戲就恢復到往常淡漠的樣子,而不能。
后來戲拍完,懷著滿滿的自信,唐佳人向宋硯表達了好。
而他的回答卻出乎的意料,他拒絕了。
在他們被評為“最佳銀幕”的同年,一點假戲真做的希也沒給留。
唐佳人那時候也很心高氣傲,不甘愿在被拒絕后就這樣低他一等,的起點和宋硯同樣高,既然他留在國發展,那就去國外更大的影圈發展。
這些年的工作重心一直在國外,直到近幾年,無論是電影還是電視劇,冒尖的演員越來越多,資源越分越散,因為問題,亞裔在國外的發展始終有限,并不是每個亞裔都能撞上天時地利人和,在國外登頂,經紀團隊終于意識到,也是時候該往國發展了。
于是在聽到《冰城》的電影項目時,一方面是為了這個劇本回來,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宋硯。
這些年磨煉下來,不覺得宋硯當年的眼神戲就僅僅是戲而已,唐佳人越發肯定,宋硯在那時候傾注了真正的,只有最真實的,才能讓他的眼神那樣人。
宋硯和溫荔到底是不是協議結婚,雙方都沒有向外過任何風聲,但其他人有眼睛,會自己判斷,早前兩個人的相和互,就差沒把“協議夫妻”四個字刻在腦門上,這種事兒在圈不算稀奇,懂的自懂,沒有利益沖突,不會去管也不會穿,心照不宣罷了。
他或許是為了共同的利益妥協了也說不定。
剛回國那次在飯局上,不請自來,宋硯的臉上多了笑容,但那很公式化,他會對飯桌上所有的人笑,自然也會對一個突然到來的客人微笑。
十年過去,他終于學會應酬了,有些失他的一如既往,卻也高興他沒怎麼變。
直到剛剛在門外聽到宋硯低沉愉悅的笑聲,唐佳人才明白過來。
他會笑的。
對自己的太太。
沒有攝像頭,沒有劇本,也沒有打燈,那不是戲。
正胡思想著,經紀人打來電話,問結果如何。
了眉心,語氣平靜:“我不是婠婠。”
“什麼?!”經紀人的語氣聽上去十分不可置信,“那些試鏡的演員沒一個是能跟你打的啊,怎麼回事啊?”
唐佳人嘆氣:“你是不是算了一個溫荔?”
“溫荔?我知道周編劇喜歡,他之前給溫荔的經紀人送過劇本,我在嘉瑞有朋友,找人攔下來了,怎麼了?經紀人發現了?又把劇本拿回去了?”
“所以我一開始就說讓你跟我一起回國,你這消息滯后的我真……算了。”唐佳人不想再解釋,敷衍道,“到時候等國宣你就知道了。”
“fuck,我都已經和國打好招呼了,你一試完鏡就把你出演《冰城》的料放出去。”經紀人語氣加重,“佳人,你不是吧,連一個流量都打不過?”
唐佳人覺得好笑,和的經紀人,真都是如出一轍的自信。
——
唐佳人走了,溫荔盯著門口看了半天,似笑非笑地對宋硯說:“我看不像是來找我的,反倒像是來找你的。”
宋硯微蹙眉,沒說話,似乎是不太高興。
溫荔以為是自己玩笑開過了,畢竟宋硯早就已經跟解釋過,他和唐佳人什麼事兒都沒有,再拿他們開玩笑,確實是有些不地道。
咳了聲,努問:“干嘛不說話了?”
“戲服呢?”宋硯答非所問,“有人來找你就把我說的給忘了?”
溫荔睜大眼,沒想到他這麼執著,竟然還想著戲服。
嘖了聲,挑釁地抬起下:“你有本事也把你的戲服一起拿回去,你拿我就拿。”
宋硯點頭:“可以。”
溫荔聽他答應的這麼干脆,語氣疑:“喂,你不會是經常干順走戲服這種事兒吧?”
“沒有,第一次。”
“……我怎麼就那麼不信呢。”
“我去和仇導說一聲。”宋硯挑眉,起說,“旗袍別換下來。”
“欸!欸!宋老師!宋硯!”
不住,溫荔索放棄,戲服是他想拿就拿回家的?他以為劇組是他家?
仇導未必會答應他。
這麼想,溫荔也就隨宋硯去了。
沒多久,仇導也過來化妝間找,等公布角還需要些日子,有幾個重要配角還在遴選演員,仇導的意思是在公布演員人選之前,讓他們幾個主演再多去上上課,找找覺。
尤其是溫荔,之前接的大都是偶像劇,比起拍電視劇那種快餐式的過戲,一部好電影的前期準備是瑣碎而繁雜的,需要日常一點一點地積累,演員要戲,不論是臺詞還是緒,就連生活習慣和行為,最好都能和角近。
宋硯提出想把戲服帶回家,仇導毫不猶豫,手一揮,語氣大方:“拿走拿走,天天穿在上都行。”
聽仇導這麼一說,溫荔心想也是,平常沒事兒的時候穿戲服找找覺,以前怎麼沒想到把劇組戲服拿回家這麼個好辦法呢。
還是宋硯有經驗,想得比周到多了。
宋硯讓溫荔別把旗袍換下來,溫荔也就真的沒換下來,直接穿著旗袍回了家。
溫荔剛回到家就癱在了沙發上,忙了一上午,終于等回家,繃的神經才徹底放松下來。
本來說好今天一塊兒在外面吃午飯,但現在穿著旗袍,太引人注目了,不方便在外面晃悠,只好退而求其次,選擇在家吃。
溫荔不會做飯,宋硯會不會做不知道,也沒指他下廚,于是掏出手機說:“我們點外賣吧?”
宋硯嗯了聲:“點吧。”
一起吃個午飯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溫荔沒管家里的攝像頭,開著就開著吧,老關著對節目組也不友好。
節目組似乎知道這倆口子的吃飯環節有多無聊,都在埋頭專心干自己的盒飯,他們對溫荔今天穿著旗袍回家這件事到驚訝,不過藝人嘛,穿多夸張都是為了工作,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沒過多久,外賣到了,溫荔讓宋硯去拿。
宋硯拿回來,兩個人面對面坐在餐桌上,將外賣擺好,開始吃午飯。
如節目組所料,非常無聊的環節,偶爾說幾句話,聊的都是拍戲和工作,事實上四對嘉賓的用餐環節都很無聊,因為沒有人會在吃飯的時候真的玩“你喂我我喂你”那一套,埋頭各吃各的,各玩各的手機,這就是常態。
攝像頭前,嘉賓們在吃外賣,監視前,工作人員們在吃盒飯,正午刺眼,室空調呼呼吹著,歲月靜好。
吃完飯,工作人員們收拾盒飯,還在爭今天該誰下樓去丟垃圾,樓上倆口子的家里,宋硯負責收拾餐桌,溫荔著肚子繞著客廳走了幾圈,簡單消消食。
旗袍很考驗材,吃過飯后,溫荔覺得自己小腹那兒稍微凸起了一點,不太好看,就想著去把上的旗袍換下來。
“我先把這旗袍換下來了啊,等需要的時候我再穿。”
“別換,穿著。”
溫荔無語,說:“我穿這麼,很難的好吧,有本事你把你戲服穿上,你試試難不難,你試試。”
然后宋硯就真去換了。
如果說溫荔穿旗袍還不算很奇特,畢竟現在往街上抓一大把穿漢服的小姑娘,旗袍都已經算是近代日常服飾了。
但宋硯換了軍裝就顯然像是有那個什麼大病。
倆口子上午不在家,嚴導去別的嘉賓那兒視察,正好中午吃完飯回來,往監視里一看,莫名其妙:“他倆干嘛呢這是?玩cosplay呢?”
然后攝像頭就關了。
嚴導:“……”
肯定不是什麼正經cosplay。
我身上有塊胎記,為了好看,我用紋身去遮蓋它。可誰知,我找的紋身店不靠譜,竟給我紋了一隻妖。從此以後,我的日子再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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