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人民公園的小湖邊很幽靜。

是以，王小兵、馬豔與林憶娜三人坐在湖邊的石凳上，聽著風吹樹葉的颯颯聲，再聯想到碎雪的詭，彼此確實有點害怕。

但凡在熱鬧的地方說恐怖的事，人就不會那麽害怕。

如果在偏僻之，人的心裏自然就會生出無來由的恐懼，那是由於人對未知事的害怕所致。

聽到馬豔說馬雲天曾被碎雪驅使，拿著它砍，王小兵也倒一口涼氣，不過，他也可以想到，應該沒有砍死人，不然，現在馬雲天應該是另一種命運。

果然，馬豔籲了一口氣，道：“好在，上天保佑，我爸當時沒砍傷人。”

“那就證明師父的氣足夠強啊，不然，就被碎雪完全奴役了。”王小兵腦海裏幻想出當時馬雲天握著碎雪追人砍的可怖場麵。

“咯咯，我不好意思說啊。”馬豔賣了個關子。

“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呢？說吧，我們都是自己人。”王小兵聽得迷了，不自地說了一句。

但說了之後，忽然覺說得太親昵了，掃視一眼旁的兩人，見們神各異，便知自己不應該那樣說。但已說出口了，收不回來，隻好尷尬一笑。

馬豔聽了，當然歡喜之極。

而林憶娜則有點吃醋，淡淡地白了他一眼，意思是說：你終於出狐貍尾了。

又喝了一口雪碧之後，馬豔才流利道：“當時，我爸拿著碎雪的時候，正是白天，而且是六月天，六七月份最多雷雨天了，在我爸被碎雪影響之後，忽然一個響雷將他驚醒了，他才連忙丟開了碎雪，然後用其它方法將碎雪藏了起來。”馬豔仰頭著雲飄飄的晴空，好像要謝上天幫了馬雲天的大忙。

聞言，王小兵笑道：“原來這樣啊。”

“幸好，我爸那時還沒有被碎雪影響得深，不然，後果就嚴重了。”馬豔淡淡道。

“這麽說來，一切黑暗的東西都是怕天雷的，雷電是極為純的力量，如果劈中碎雪，估計刀裏麵的怨念也會到重創。”王小兵嘖嘖稱奇道。

“整把碎雪，其實就是一個怨念。”林憶娜自有見解道。

聞言，王小兵與馬豔都表示同意，畢竟，碎雪沾了許多人的鮮，每一個鐵離子估計都有了靈。

“這把碎雪很危險，隻要是氣不夠強大的人到了它，估計都會被它役使，真的很恐怖。”王小兵雖有點驚懼，但好奇心又頗重，一心想要見識一番碎雪。

“小兵，你知道嗎？我聽我媽說，我爸曾說過你的氣比普通人要強。”馬豔笑道。

“真的？不會是你吹牛的吧？”王小兵不暗喜，道。

“當然是真的啦。”馬豔一本正經道。

他估計也沒有必要說謊，如果真的是馬雲天說的，那王小兵覺得自己有機會接近碎雪。

“是了，師姐，那把碎雪的主人是誰啊？如果能用它殺了那麽多人，那它的原來主人一定是非常利害的。”王小兵彈掉一截煙灰，問道。

“你聽過哥老會嗎？”馬豔忽然問道。

“哥老會？沒有聽過。黑手黨、三合會、三k黨我就聽過，哈哈，舊上海的斧頭幫我也聽過。”王小兵笑道。

“哥老會源於四川與重慶，是近代活躍於長江流域，聲勢和影響都很大的一個結社組織。在四川與重慶的哥老會被稱為袍哥。”馬豔侃侃而談。

“師姐，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啊？”王小兵訝道。

他本就在黑道裏混，但對於許多結社組織，他也不是很了解，聽馬豔如數家珍一般道出來，不暗暗佩服。

馬豔粲然笑道：“其實，我也是不知道的，問我媽，是告訴我的。哥老會是一個很神的組織，但與舊上海的斧頭幫相比，名氣可能還比不上斧頭幫，許多人聽過斧頭幫，但沒怎麽聽過哥老會。”

“這是什麽原因？”林憶娜又有機會了。

畢竟，對黑道與武方麵的了解很低，有時想話說兩句，但又不知說什麽好。

是以，每當可以發問的時候，就問一句，這樣，也可以表示自己正在留心傾聽，對馬豔也是一種尊敬。

“聽我媽說，那是跟經濟發展有關。”馬豔簡言道。

“哦，你是說，那時的四川經濟沒有上海那麽發達，所以哥老會的聲名沒有斧頭幫那麽響，是嗎？”王小兵揣道。

“是啊，民國初的時候，上海已是國際大都市了，在上海的斧頭幫當然就會被更多的人知道。而哥老會卻在經濟欠發達的四川與重慶，通不便，消息閉塞，知道的人自然就了。”馬豔將從媽媽那裏聽來的解釋說了出來。

王小兵與林憶娜都表示同意。

比如說，一個發達地方發生的一件大事，很快就會被眾多報道出來。

而在那些比較落後的地方發生的大事，一般都要經過長的時間才會被人知悉，那是由於傳播的途徑與參與傳播的人群沒有那麽多所致。

“師姐，我問你碎雪的主人是誰，你怎麽說起哥老會了？”王小兵丟掉煙頭，笑道。

“那你想不想知道碎雪的主人？”馬豔眨著眸，道。

“當然想知道。”王小兵如是道。

“那就聽我說下去，如果不說哥老會，那說不明白的。”馬豔振振有詞道。

他也不便再催，他雖很想知道碎雪的主人是誰，不過，想把整個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也隻好由了。

於是，他隻好又點燃一支好日子香煙。

“誒，你一支接一支地，那怎麽行，快停一停，要不，你的肺都要被熏黑了。”林憶娜見王小兵不停地煙，關心道。

“好，完這支，就隔五分鍾再。”他笑道。

林憶娜努了努紅。

而馬豔還在嗑著瓜子，神思悠遠地眺著波粼粼的湖麵。

見還沒說，王小兵忍不住道：“師姐，怎麽還不說呢，你不會也不知道吧？”

“咯咯，我當然知道。”馬豔笑道。

“是師父告訴你的還是師母告訴你的？”王小兵問道。

“當然是我媽，我爸不會跟我說這些事的，但他會跟我媽說，而我媽又會跟我說，所以我知道了。”馬豔俏臉出一抹得意的神，歡笑道。

“那快點說吧。”他催道。

“哼，你催我，我就不說。”撒道。

如果林憶娜不在這裏，估計他會手去摟住馬豔，然後祭出鐵爪功去攀登前的傲人雪山或者施展太極掌的`。

不過，如今他隻好耐心等待。

馬豔吊足了他的胃口，才慢條斯理道：“民國初，在金沙江那裏，河底有許多天然的金子。”

“跟金沙江有什麽關係？”王小兵隻對碎雪有興趣。

“誒，我不是說了嗎，如果不詳細說起來，本說不清楚碎雪的來曆。”馬豔理直氣壯道。

“好，好，師姐，慢慢說，來，喝一口雪碧潤潤，別急，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有足夠的時間來聽。”王小兵把那瓶雪碧遞給馬豔。

“咯咯，你耐心一點吧。不用多長時間的。”馬豔接過雪碧，喝了一口，笑道。

於是，他隻好仰靠在石凳上，做好了長時間聽敘述的準備。

林憶娜開了一包橄欖，取出一顆，送進他的裏。

把雪碧的瓶蓋擰上之後，馬豔清了清嗓子，才道：“金沙江有天然的金子，這自然就會引來許多人去淘金。”

“金沙江，怪不得金沙江，原來那裏有天然的金子啊。”王小兵品嚐著橄欖，笑道。

“誒，這可是真的耶。”馬豔肯定道：“開始，應該是附近的民眾才知道金沙江有金子，後來，消息傳開之後，就有大批的外地淘金客到那裏去尋找發財的夢想了。”

王小兵借機掃視馬豔前兩座堅飽滿的雪山，咂著，腦海裏幻想著人的勝景。

“當那裏的淘金客越來越多的時候，便出現了幫會，這些幫會控製著有金子的江段，不準別人隨便去撿拾金子。”馬豔又擰開雪碧的瓶蓋，喝了一口。

“這是很正常的事。”王小兵理解道。

在這個世界上，隻要有利益的事，就會有很多人去做，然後，就會出現大的勢力來控製這件有利益的事，不再讓人隨便得到好。

馬豔自顧自說道：“經過了不知多個年頭的幫會火並之後，到了民國初，那裏隻剩下三個勢力。”

“哪三個勢力？”林憶娜及時問道。

“一個是鷹煞幫，這個幫的員是川滇一帶的數民族土著、土司等；一個是外幫，這個外幫，顧名思義，就是外來的，原來不屬於這裏的，既不是土著，又不是當地漢人，是從其它省份到那裏淘金的。”馬豔也向林憶娜要了一顆橄欖，放進裏品嚐著。

“那第三個幫會就是哥老會嗎？”林憶娜猜測道。

“對。當時控製著金沙江有金子江段的三個勢力就是鷹煞幫、外幫與哥老會。”馬豔點頭道。

“哥老會就是本地的漢人組的囉？”王小兵問道。

“應該是吧。”馬豔不敢肯定道。

對於那麽久遠的事，確實無法清楚了解。

頓了頓，又道：“這三個勢力瓜分了金沙江的利益。每個幫會裏，都養著大量的刀手與殺手。”

“刀手與殺手有什麽不同嗎？”王小兵好奇道。

“當然，聽我媽說，刀手就是一般用來防止淘金客逃走的。而殺手就是用來跟幫會之間廝殺的。”馬豔頷首道。

“你知道得真多。”王小兵讚了一句。

“咯咯，其實都是我媽告訴我的啦，我才知道一點那時的事。”馬豔俏臉洋溢著喜悅，道。

畢竟，能得到他的稱讚，打心底裏到歡喜。

“淘金客不是自己去的嗎？想去就去，想回就回，難道還要被監視嗎？”林憶娜訝然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估計最初的淘金客是可以來去自由的，但自從有了勢力控製金沙江之後，就不能夠了。這三個幫會都會派人到遠近的村莊去遊說村民，讓他們到金沙江去淘金。等村民到了那裏之後，就把他們控製住，不讓他們離開，要他們替幫會撿拾金子。”馬豔道。

“這不是相當於顧請工人嗎？那也沒必然監視著他們啊？”王小兵提出自己的疑問。

“聽我媽說，金沙江的河水是很冷的，人長久在水裏浸泡著，那壽命也會短很多的。當淘金客發現自己被帶到那裏，發現河裏真的有很多金子的時候，當然高興，但隨後又發現撿拾到的金子不屬於自己，而要給幫會，那時，便有人想要逃走了。”馬豔流暢地說道。

至此，王小兵與林憶娜才知道為什麽要監視著淘金客了。

馬豔又開始嗑起瓜子，道：“河裏的金子是財富，而撿拾金子的人也是財富，所以，幫會要派人看好自己的財富，這就有了刀手，刀手組刀隊，一隊又一隊，監視著千上萬的淘金客。”

“那刀手就是打手囉。”王小兵完全明白刀手的用途了。

不過，他對於幫會的殺手還不是很了解。

是以，立時問道：“那殺手的職責就是跟幫會廝殺？如果幫會沒有什麽廝殺，那他們不是很輕鬆？”

“想得。金沙江那麽長，而三個幫會不可能一下子全部知道哪一段江流河底有金子，有的江段在後麵才被發現河床有金子，這是新發現的利益點，而三個幫會都對外聲稱自己對整條金沙江有控製權，這樣一來，就要用武力來決勝負來爭新的江段。”馬豔又喝了一口雪碧，道。

“哦，這樣的。”王小兵也重新點燃一支好日子香煙。

“而每當發現新的江段有金子時，三個勢力就會派出自己幫會的殺手，在金沙江的神牙臺上進行決鬥。勝的一方，便能得到新江段的開采權。”馬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