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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天記》 第1107章 斷樹

淩海之王與司源道人匆匆趕了過來,看到陳長生邊的徐有容,微微一怔,然後出喜

他們二人是國教新派的代表人,因為天海聖後的關係,自然對徐有容極為親近,隻是行完禮後,他們臉上的喜便即斂去,對陳長生說道:“茅院長出關了。”

前代教宗在位時,至有三位風雨聽從離宮的命令,現在一個都冇有了。所以茅秋雨出現突破境界的希,對離宮而言意義極為重大,甚至可以說是這段時間離宮最重要的事

今天他出關,便意味著破境功,為了神聖領域強者。

對國教來說,這當然是天大的好事。

但淩海之王與司源道人的神有些凝重。

過去的這些年裡,茅秋雨對陳長生與國教學院多有照拂,陳長生繼任教宗之位又離開京都之後,他更是為了陳長生意誌在京都裡的執行者。

問題在於,茅秋雨終究是國教舊派,而且他現在越過了那道門檻,便不能再以尋常視之。

這段時間,國教新舊兩派矛盾重重,陳長生前日剛回京,便對教樞進行了清洗。

茅秋雨知道這些事後,會有怎樣的想法?

……

……

冬天眼看著便要過去,天氣卻冇有轉暖,反而變得更加寒冷。

如刀般的寒風拂著鵝般的雪從天空裡落下,把十餘座宮殿儘數染白。

徐有容說道:“能讓我先見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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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海之王向陳長生。

他當然知道教宗與聖之間的關係,但這件事太過重要。

茅秋雨破境功,在國教的地位會變得完全不同。

如果他不能被教宗陛下說服,那麼今天會是他突破神聖領域的第一天,也必須是最後一天。

看著風雪那邊的茅秋雨,看著他披散在肩頭的花白頭髮,還有被風拂的兩隻袖,陳長生想起當年在青藤宴上第一次見到對方的形。

那時候的茅秋雨是天道院的院長,也是落落的第一位授業恩師。

陳長生還想起了很多事——天書陵外茅秋雨抱著荀梅老淚縱橫,諸院演武時茅秋雨在茶樓裡靜坐無言,當他去殺周通的時候,茅秋雨的馬車出現在那座開滿海棠花的院外。

這些年裡,茅秋雨冇有說太多話,做太多事,但一直默默地站在他與國教學院後。

可能是因為教宗師叔的關係,也可能是因為梅裡砂大主教的請托。

但無論是哪種,茅秋雨都對他極好。

陳長生手拂散麵前落下的雪花,也拂走了那些多餘的念頭。

向徐有容說道:“那你去吧。”

司源道人神微異,但不敢抗命,那些於風雪之中的國教強者與陣法儘數退走。

……

……

風雪裡的那座道殿安靜了很長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有容走了出來,對著陳長生微微一笑。

淩海之王與司源道人同時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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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容在風雪裡離去,應該是還有很多事要去理。

陳長生走進道殿,與茅秋雨並肩站在窗前,向風雪裡的離宮。

離宮裡很是安靜,雪地裡冇有什麼足跡,淩海之王與司源道人的影顯得非常清楚。

“人越來越了。”

茅秋雨的神很是慨。

陳長生明白他的意思。

當初的國教六巨頭,最先離開的是梅裡砂,接著便是牧酒詩被前代教宗廢掉國教功法、逐出離宮,白石道人在汶水被死,昨夜桉琳大主教也黯然去職。

現在就算加上茅秋雨本人與戶三十二,也無法湊齊離宮大陣需要的人數。

更何況茅秋雨也即將離開這裡。

陳長生說道:“師叔讓我來做這件事,那麼有些事終究是要做的。”

這件事指的是以教宗的份執國教神杖。

有些事指的是已經發生的那些事,比如那些離開。

“聽聞昨夜您說過一句話。”

茅秋雨說道:“您將承所有您應承的罪名?”

陳長生說道:“是的。”

茅秋雨轉向他的側臉,說道:“可是誰有資格來判定您是否有罪呢?”

陳長生思考了很長時間,然後給出了一個讓茅秋雨意外的回答。

“為什麼你們從來冇有問過我師父和師叔這個問題呢?”

他冇有說民心,也冇有說曆史,更冇有說人族的將來,而是提出了一個反問。

茅秋雨注意到他的眼神很認真,神很堅持,然後發現自己竟然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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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長生也冇有想過能夠得到答案,繼續說道:“可能是因為我比較年輕?唐三十六曾經說過,年輕就是正確,這句話並不正確,因為正確與年齡冇有任何關係,所以年老也不代表正確。”

茅秋雨說道:“見的多些,經驗多些,或者能夠走些彎路。”

陳長生說道:“兩點之間,直線最近,自然不彎。”

這說的是他的劍,來自王破的刀。

“銳氣固然重要,但治天下如烹小鮮,不可輕。”

茅秋雨看著他認真說道:“這便是前代教宗大人的道。”

前代教宗與天海聖後及商行舟二人最大的區彆就在於此。

他不在意國教新舊兩派之爭,也不在意陳氏皇族與天海聖後之爭。

他隻支援能夠讓天下局勢安穩的做法。

二十多年前,商行舟謀叛,眼看著天下大,所以他反對。

二十年後,天海聖後始終不肯歸政於陳氏皇族,眼看著天下必,所以他反對。

茅秋雨看著風雪深那個漸漸行遠的影,說道:“聖這樣做,必然會讓天下大,若換作前代教宗,一定會全力阻止,如今我卻選擇視而不見,真不知是對是錯。”

剛纔徐有容說服他時,進行了一番非常複雜的推演計算,然後說了一句話。

“既然兩袖清風,何妨袖手旁觀。”

兩袖清風,是茅秋雨的道號。

“其實我一直以為,師叔當初的做法不見得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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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長生想著天書陵那夜,教宗師叔站在南城貧民區的積水裡,一麵與天海聖後對戰,一麵還冇有忘記護住那些無辜的百姓,便覺得很是敬佩,又有些複雜的覺。

教宗師叔是好人。

但好人就應該這麼辛苦嗎?

茅秋雨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認真勸說道:“陛下,我們還是應該做一個好人。”

“不用做好人,因為我本來就是好人。”

陳長生看著他神認真說道:“隻是我希好人能夠有好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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