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方應開了口，但劉棉『花』並沒有看方應，目仍在汪芷上逡巡不去，心中反覆猜測這『』子是誰。他很清楚，能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還能把方應糾纏住的『』子，絕對不是簡單角『』。

可是劉棉『花』反覆搜索自己的記憶，確定自己從來沒見過，也從來沒聽過這樣一個『』子的存在！檔次太低的範圍裡想都不用想，只在夠分量的範圍裡猜測，劉棉『花』完全沒有頭緒。

次輔老大人忍不住在心裡很口的大罵了幾句，方應上的小怎麼層出不窮！這個聞所未聞的『』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戴著面紗的汪芷落落大方從殿中走了出來，剛纔一直消失的孫小娘子和何娘子也不知從哪裡閃現出來，一左一右『侍』立在汪芷兩旁，從姿態到神就差寫著“同仇敵愾”四個大字了。

外室人軍團集現，還理直氣壯的與未來正室老丈人對峙，夾在中間的方應產生了強烈的不妙直覺，到不好的事要發生，但自己卻又無能爲力。

他不萬分悲涼，因爲事完全失去了控制。或者說是他徹底失去了掌控力，現在事態的發展已經由不得他了，說好聽一點就聽天由命，直白一些就是不由己。

在方應木然眼神的注視下，何娘子上前一步，遙遙對著劉次輔道：“前面可是劉閣老？此乃秉筆司禮太監兼提督東廠汪公的妹妹汪芷！”

這個介紹聽在方應耳朵裡，如同響雷炸響，連最後一和平解決的希也破滅了先前他曾經一度天真的以爲。汪芷今天只是不甘寂寞的跳出來刷存在，就像是小孩子故意搗蛋索要糖果一樣。只要哄一鬨就能哄過去了。

現在方應才終於發覺，汪芷今天不是來裝瘋賣傻的。而是真格了。真的存了破壞自己親事的心思，真的要毀掉自己與劉家的婚約，甚至還真的可能有覬覦正室之心。

不然編造出“汪直妹妹”這個份，爲的是什麼？這就師出有名，名正則言順！汪直的妹妹汪芷，就是這個名！

熾熱的夏風徐徐拂過慈仁寺，方應已然凌『』，這明顯是要天崩地裂啊！東廠大頭目（還是『』的）喪心病狂的發起顛來，這比首輔失心瘋還可怕啊！除了皇帝沒人能控制。三個閣老五個大都督加起來也攔不住啊！

不止方應，同樣凌『』的劉棉『花』心裡也臥槽了一萬遍，汪直的妹妹？這是什麼鬼？

但清醒過來後，劉棉『花』並不懷疑是有人騙他，誰敢這樣公開作死？再說就算是假的，那肯定也是汪直本人授意或者認可的，所以假的也會真的！

他又想起，前幾天萬安說過，這『』婿未見得是你的。究竟是萬安不小心一語讖？還是萬安早有察覺？汪直與方應向來關係切。難道汪直想讓這個聯盟變得更親近一些？

想至此，信奉絕對實用主義利益至上的劉棉『花』也忍不住抖起來。細細一想，如今汪直的分量並不次於自己，未來能給方應帶來的利益只會比自己更大！

別說汪直是貴妃黨沒前途。當太監有什麼節『』可言？變換立場沒人會說三道四，只要汪直關鍵時刻反戈一擊，同樣是定鼎功臣！有方應提醒。汪直不存在把握不住機會的可能『』，照樣是一個已經接近巔峰但還能前途無量的司禮監太監！

看現狀。汪直不比自己差，秉筆司禮太監兼東廠提督和次輔相比較。很難分出高低；但看前途，汪直只可能會比自己好，自己歲數和出擺在這裡，有前途也僅僅是『』眼可見的有限。若是唯利是圖的人，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劉棉『花』實在不敢將自己的希全部寄託在方應的人品上，他考慮事向來喜歡往最大的壞去想。

即便清名束縛，方應不大可能拋下劉家另娶，但也不是不能運作。在劉棉『花』眼裡，方應最擅長的手段，就是化不可能爲可能

算計玩利益得失後，劉棉『花』不捶『』頓足。因爲方應的關係，汪直算得上是半個盟友，先前幾年他一直提防著李東等人撬牆角，卻不料禍起蕭牆！

早知如此，當初自己看準了方應後，便不拖延婚事了！早把生米做飯，何至於今日擔驚怕！當年正因爲方家未來不是特別明朗，所以他纔有意拖著再觀察，可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只怕要把自己『』兒害了！

方應看著劉棉『花』臉『』變了又變，輕輕嘆口氣，覺得老泰山此時有點可憐。再強大的父母，只要還存有一點人倫天『』，在兒『』問題上也會變得弱小許多。

懷有憐憫之意的方應擡頭向汪芷，張了張，想幫著劉棉『花』說幾句。但那邊汪芷的面紗先了，然後何娘子又開口了：“方公子，你不能偏心，我們只要一個公平。”

公平？方應頹然的閉上了。如果自己與汪芷沒有扯不斷的親關係，那麼自己與劉家有婚約在先，汪芷就是強行『』足的第三方，沒資格要什麼公平，他方應當然可以義正詞嚴的呵斥汪芷退下去。

但是自己與汪芷的關係擺在這裡，自己有什麼資格讓汪芷退讓？有什麼資格讓汪芷心甘願的形？又有什麼資格讓汪芷安心當外室人？人總要有底線，不能把政治中的無恥帶生活中來，不然與禽何異？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與汪芷牽牽扯扯、不清不白的緣故，面對所以汪芷突然『』宮，完全沒有大義凜然斥退的底氣。

這樣想起來，自己真像是一個腳踏兩隻船的渣男，只不過一直抱有僥倖心，覺得汪芷應該不會跳出來爭奪名分。但看似不可能的事偏偏就發生了，自己總不能再渣到翻臉不認賬了罷？

方應的悲涼心中又多了一點頭疼，拋棄劉家肯定是渣男行爲，但與汪芷翻臉顯然也是很渣的行爲，兩邊對比完全無法做出任何決斷，陷了死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