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不定數期待的日子，註定是度日如年。楊冠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期待，就算是當年等大學錄取通知書，也沒這樣的心焦。他每天都著那個背了無數遍卻從未打過的電話打進來，這個電話，就是縣人事局公招辦的電話。

日復一日，終於，這個電話打進來了，告訴楊冠江，他考上了農業局沙古鄉農技站的農科員，這個驚喜，勝過當初獲取大學學通知時驚喜的千萬倍。如果說考大學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那麼公考就是千軍萬馬走鋼索。

接到電話，楊冠江徹夜難眠，人就是這樣，興激難眠，憂愁苦悶也難眠。母親喜極而泣。二十多年的風言風語，二十多年的堅強支撐，就爲兒子跳出農門的這一天。父親爬滿皺紋滄桑苦愁的臉也綻開了微笑。

一大早，楊冠江就起牀，準備去人事局，他兜裡揣了兩千多塊錢，他想，到新單位報道，一定要請新同事吃頓飯，給大家留下個好印象，方便以後相。來到人事局，公招辦門口著一份公示，今年全縣一共錄取的公務員、事業人員是63人，農業系統就有5人。儘管自己不是公務員，已經足矣。看看名字，沒有悉的。

公招辦的工作人員給了他一份報到介紹信和一份文件，介紹信上寫的是到縣農業局報到，文件上卻是分配在沙古鄉農技站。要去農業局，他不由想起了局長儂萬喜，那張銀行卡，太管用了。他有些激，又有些不寒而慄，凡事有一必有二，自己是通過這樣的手段獲得工作，以後，還得如法炮製，以獲取局長的關照，可這是個無底，自己難能長期承擔。

未來太遠，眼下要見儂萬喜，他趕買了包好煙，反正以後自己就是農業局的一名職工，多與局長套近乎，絕對是好事。人事局離農業局不遠，他走著去。進大院，他看見幾個陌生的年輕人，有些面，但是不知名字，估計也是來報到的。

上了二樓，果然，局黨政辦寫著新職工報到的字樣，幾個年輕人進了辦公室，副局長楊林和辦公室主任廖春正在招呼他們。他趕拐彎，上三樓，來到儂萬喜的辦公室。

“恭喜恭喜，快坐。”儂萬喜顯得很高興，又說：“下面報到了沒，今天，楊副局長親自接待你們。”

“沒有，我說先來跟你報到，見你一面。”

“這話我聽，不過聽著。對了，你先去報到，之後上來我辦公室，我想跟你談談。”

儂萬喜說得很嚴肅，滿臉凝重，讓楊冠江不著頭腦，自己剛來就要談，這肯定不是好事，他趕來到二樓，找楊副局長和主任報到，作好了捱罵的心理準備。

“你小子學會走上層路線了，沒見這寫著報到，非要上樓再下來

。”廖春接過介紹信，半開玩笑半認真說道。

“廖主任，我剛纔是見這裡人多，想先讓他們報到，所以上去看了老大一眼，這不，自討苦吃，老大還趕上去呢。”

“別廢話，我看你是見了老大，就沒把我們楊副局長看在眼裡，中午吃飯，自罰三杯。”

“楊副局長，我是這樣的人嗎，主任這是找藉口罰酒。”

楊副局長沒有言語，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沒關係。他藉此又發了一煙，撒就往三樓跑。

一進辦公室，儂萬喜就他把門關上，這著實讓他的心撲撲加速，這剛報到，難道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談。關好門，他張地坐在沙發上。

“你不要張，有些事讓人知道爲好。我就不繞彎子了，直截了當。首先，我想說，你是今年招考的5人中最優秀的一個，楊副局長和廖主任都有要把你留在局辦公室的意思，並已正式向我提出，我考慮再三，你還是到沙古鄉鍛鍊1年，這既符合公招規定，也能讓你鍛鍊鍛鍊，鄉鎮經驗很重要，不管他們怎麼說，你心裡要有底。其次，你要隨時記住，你的工作來之不易，爲了你，我是頂了很大的力，在工作上，一定要踏踏實實做事，規規矩矩做人，不要妄自尊大，也不要妄自菲薄。今後在工作中，生活上有什麼困難，都可以直接來找我。第三，就是我們之間的一點私事，你的卡我還留著，一點沒，我當時不想批評你，是爲了不讓你擔心。今天，我把卡還給你，這是你父母的汗錢，你一定要回到他們手裡，你現在工作了，應該自給自足，甚至還應該補他們。今後，你要記住，不論你當不當領導，不要手拿別人的，拿公家的，凡是不屬於自己的，都不能拿；也不要給別人送禮，那是害別人，做人做事，要一正氣，兩袖清風。”儂萬喜說完，把卡遞給了他。

“局長，我錯了，以後，我一定銘記您的教誨，做個一正氣，兩袖清風的人，不管我當不當領導，都這樣。”他接過卡，發自肺腑說道。

“你小子我瞭解，要是別人，我不會讓他進農業系統，你要記住一個定律：你求人辦事要送禮，反過來就是別人求你也要送禮。你說過，你要工作，是爲了讓父母擡著頭做人，這說明你是個要面子的人，是個有榮辱觀念的人，這樣的人，不會主觀上去做敗名裂的事。你小子還是個有事業心的人，有事業心，就有社會價值觀念。就這兩點，我看好你，將來會有出息。”

“謝謝局長，我一定會珍惜這份工作，爲全縣的三農工作做出應有的努力。”

兩人正談著，敲門聲響起，原來是廖主任，說大家一起吃飯。儂萬喜還想說什麼，言又止，只好起，楊冠江把門打開，三人一起下了樓。

儂萬喜、廖春、楊冠江，還有辦公室的一個書一起坐局長的車，直開往飯店

。在車上，大家都不敢講，就等著儂萬喜開口。

“廖主任，報到的都到齊了？”

“是的，局長，5個都到齊了。”

“安排在哪裡？”

“最醉酒樓。”

“可以，下午我還有個會，等會兒我就不陪大家喝酒了，既然是第一頓飯，要讓大家喝高興，下午的活就由你跟楊副局長安排，明天一早各鄉鎮站長來局上領人，就說我說了，誰不按時來領，就歸局上用了。”

“好的。”

很快，車子來到最醉酒樓，其他幾個新報到的陸續從楊林副局長的車上下來，大家一起進了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