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好材料，楊冠江痠疼發花的雙眼，看看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多，他纔想起焦娜，一看，焦娜已經下線。他走出辦公室，大院裡，幾個領導還在譚生勇的宿舍裡喝茶聊天，這幾天，那宿舍可謂是門庭若市。大家談笑風生，對明天盧副書記的到來，早忘在九霄雲外。不論何時何地，很多，檢查、視察、調研工作，都是辦公室累，是書累，十分鐘的彙報材料，書從醞釀到形，至也是十個小時。所以，辦公室很容易出領導，跟他們的辛苦有一定的關係，當然，辦公室出來的領導，工作思路一般都很活躍。

回到宿舍，他覺心疲憊，一躺在牀上很快就睡。一大早醒來，他第一個來到廚房，吃過早點，就趕來到辦公室，把彙報材料打印出來，給於國華。於國華看過後，又給鄉長高承東，因爲下午彙報是由他彙報。

高承東認真看了以後，覺得很不滿意，之前的材料他都由於國華把關，特別是關於烤煙方面的材料，從不吹求疵。這次提出不滿意，讓於國華有些意外。

“把楊主任來。”高承東說，很明顯，他是要親自口授如何來改這個材料。楊冠江跑著來到高承東辦公室，這讓他更加到力巨大，如果這材料不行，那怎麼辦，下午就等著要。

“鄉長，是材料要修改？”他心很複雜，自己辛苦了一晚上，而且差不多就是照著沙山鄉的做，怎麼就不行，難道沙古鄉就很特殊。

“材料總很好，思路很清晰，其他點可以，就是這存在問題，我看應該換種說法。”

楊冠江站著不敢，他確實不知道要換啥，他著高承東，希他指點賜教。再說，他心底其實很不服氣，這麼好的材料，他還要挑剔，既然你有能耐你就說吧。他心底這麼想著，臉上也出了不高興的表。

“我知道這材料是你昨天晚上加班做出來的，非常辛苦，但是，我覺得有些提法是不是改一下效果會好一點？比如存在的問題，第一點：由於推廣新移栽技—深施底啤酒瓶定位，菸農不願接，導致整地理墑進度慢。如果改：由於在推廣新技中，菸農有個學習和接的過程，導致陣地理墑慢。第二點：天氣旱象嚴重，菸農一旦移栽下去，抗旱保苗將爲一大難題。如果改：由於旱象嚴重，在組織菸農抗旱保苗工作中，需要組織大量的人力，用大量的財力、力。你覺得這樣改了之後，是不是更好一點？”

“是，這樣改後，的確要好一點。”楊冠江心底不由敬佩起來，他原以爲自己已經寫得夠好，甚至是天無，看來，領導就是領導，考慮問題的思路不一樣，同一件事，說出的話都不同。

“還有，所有困難我們都應該提，應該寫出來，但是，在表述上，一定要表現出主觀上很努力，這是積極進取的一種工作態度，如果面對困難，我們都是束手無策，老是強調客觀因素，那還要我們幹啥……”

楊冠江從不服到敬佩，當然，這些想法都是在心底的，自己真是還啊，要不是在這節骨眼上，高承東要當書記，要表現，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給自己講這些。之前，自己還真認爲，天下文章一大套，只看會套不會套，天下文章一大抄，還看會抄不會抄。原來，並非只有文學作品有靈魂，這應用文也有靈魂啊。

按著高承東的指示，楊冠江很快就把存在問題的表述和下步工作的設想做法作了修改，的確，這一改，比自己原來的那份要有氣魄，覺全鄉政府、全鄉人民羣衆，一種積極向上，克服困難，艱苦鬥，勇往直前的畫面，躍然紙上，浮現於眼前。當楊冠江再次把材料送給高承東，高承東非常滿意。

“任何事都要多思考，寫材料也一樣，打印二十份出來，到時候調研組每人一份，班子給譚書記一份，於國華一份，其他就不用發了。”

高承東很仔細地安排了楊冠江的工作，包括如何接待的一些基本禮儀，基本的做法。按照他的要求，楊冠江一一落實。於是召集辦公室人員開會，大家到齊了，他才以自己的口吻安排。

“今天召集大家開會，主要是下午縣委盧臨副書記來我鄉調研烤煙生產，我強調一下，作爲辦公室應該作的幾件事：一是發放彙報材料，這個由趙雯雯負責。如果是領導要求在會議室彙報，那麼就放在桌子上，如果是現場彙報，就在現場發，要注意發放的順序……二是水，這個由小姜負責，如果是在現場，發礦泉水，要看好來的人，每人一瓶，鄉上的只發班子員，當然，如果他們不是很，他們不會要；如果是在會議室，就倒茶水，這些都要準備好；三是晚上的招待，這個由蘇副主任負責，雖然我們這些天生活都比較好，菜餚也很富，但是，還得再加幾個菜，總數至也是十個，而且量要足；四是敬酒，大家都不要忙著幾下就吃飽，我們作爲辦公室人員，主要是做好服務，到時候，不要吃飽了，溜之大吉，一定要等著，看況，如果領導喝酒，大家要敬酒，一定要熱大方……”

安排好各項工作，楊冠江才鬆了一口氣，高承東剛纔就提醒他，辦公室是綜合部門，作爲一個辦公室主任，不是要會寫材料，還要懂得接待，要懂得協調，要確實扮演好領導的參謀助手角，發揮好紐帶橋樑作用。楊冠江突然間有些寵若驚的覺，高承東爲什麼會在短時間對自己那麼關心，那麼重，如果說僅僅是因爲他將爲鄉黨委書記，對辦公室工作要求很嚴，那也不至於這樣推心置腹。但不管是啥原因，這是一個很好的信號，只要自己跟他的步伐，不讓他失，所有工作，一定就會得心應手。

下午，盧臨副書記帶著縣煙辦、縣菸草公司、電視臺記者等一干人從沙山縣過來，他們在沙山縣吃過中午飯纔過來，原本是要先到政府聽彙報，也不知是啥原因，又突然說要直接去現場。

現場就在公路邊，菸農正在地裡整理煙墑，每一塊地要拉一條基準線，然後按照橫看、直看、縱看、斜看都是一條線的要求，實施啤酒瓶定位，遠遠看去，都是小圓，麻麻，錯落有致，很是觀。地裡，火辣辣的太照著，男老齊上陣，都在忙綠著。

調研組下車後，辦公室人員趕發水，發材料，由於天氣太熱，有幾個在地裡指導菸農整地的工作隊員，毫不自覺，見有礦泉水，跑著過來，原本算好的水不夠發了。好在，調研組人員，每人到了一瓶，幾個班子員，包括書記鄉長都沒有。

盧臨見大家幹得熱火朝天，心裡很高興，認爲這就是農民羣衆不畏艱難困苦的神，雖然現在累點，苦點，移栽後就輕鬆了。譚生勇和高承東，挨著書記，譚生勇邊走邊彙報著當前的工作況。

“我要喝礦泉水，我要和礦泉水。”突然一個孩子哭鬧起來，原來他還小，被大人放在一顆樹腳乘涼，大人則忙著整地。父母聽見後，很不好意思，趕給孩子倒從家裡帶來的開水，可孩子不依，還是要要，母親給了孩子屁兩掌，孩子更加哭鬧了。

大家都看到了這一幕，可是誰也不願意把自己的水讓給孩子，楊冠江也看到了，他心底很著急，因爲車上沒有，他自己也沒有。孩子越來越鬧，大人紅了臉。

盧臨笑了笑，他手裡還有半瓶，他不是捨不得給，他是要看看這些幹部，有沒有這樣的見機，如果連手中剩餘的礦泉水都捨不得給孩子，還談什麼爲羣衆服務。譚生勇、高承東也很著急，因爲他們手裡都沒水。

看著沒人給孩子，盧臨要走過去給。就在盧臨走著過去時，楊冠江一把搶過邊一個同事的小半瓶水，衝在盧臨之前，把水給了孩子。

“來，叔叔給。”孩子戛然而止，破涕而笑。

“快說，謝謝叔叔。”孩子母親教孩子。

“謝謝叔叔！”孩子稚的聲音說得楊冠江心底甜滋滋的。他趕又返回去，那同事非常不高興，認爲他這是拿自己的屁當臉。

“哼，要想表現，不會拿自己的去表現。”

“回去，給你補十瓶，一定。”

同事也不稀罕補，只是覺得楊冠江不應該這樣表現，早知如此，還不如自己送給孩子，只是自己當時沒有這樣的覺悟，認爲孩子鬧鬧就好。

楊冠江有這樣的見機，說大了是給鄉政府爭臉，說小點，是給書記鄉長撐面子。盧臨也很高興，一是工作幹得好，二是剛纔楊冠江做了這事。

“給孩子水的那小夥子是鄉上的？”盧臨問，因爲工作隊也有其他站所、菸草公司的人。

“是的，他是我們辦公室主任。”

“那這材料也是他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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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辦公室現在就他一個能寫點。”

盧臨突然就不在說什麼，顯然，他上不說，一定是記在心底。

在公路上走了一段，譚生勇又彙報說，全鄉各地都在整地，工作進度都一樣。盧臨本來還想去其他點看看，譚生勇說：“書記你從沙山來，一路勞頓，咱還是回鄉上吧，我們再給你彙報彙報其他工作，你放心，各村各寨，每一塊地，都是這樣做的，保證在全縣統一移栽的時間完。”

“那好，我相信你們。”於是，大家就一起回鄉上。

來到鄉上，楊冠江趕準備了小會議室，剛好可以容納，小蘇、趙雯雯等幾個趕倒茶，彙報很輕鬆，就象吹牛一樣，很快，便到吃飯時間。

吃飯當然又將是另一番景象，只要幾杯酒下肚，正所謂“酒杯一端，政策放寬。”這不僅是指某些易，就是場上下級之間的往也是這樣。所以，很多上下級之間的通流都是在飯桌上，在酒杯錯之間完的。

開席後，盧臨副書記當然是當之無愧的焦點，是大家都尊敬的對象，這種衆星捧月的覺，盧臨當然很喜歡，當領導要的就是這種覺。

大家去敬酒，基本都是一口，因爲盧臨要求喝一口，意思意思。唯獨楊冠江去時，倒了滿杯。

“盧書記，我敬你一杯，我幹了，你隨意。”楊冠江說著就先乾爲敬。

“好，好，當辦公室主任就是要乾脆利落。”顯然，盧臨記住了他，對他頗有好。

熱熱鬧鬧的一陣敬酒後，盧臨雖然勉強應付，但畢竟敬的人太多，算是高酒量的他，也開始放鬆，放開，不再以領導自居，講話也隨和多了。

“我沒記錯的話，譚部長是下個星期三報到吧，恭喜啊，人生四大喜事，金榜題名算其一，人生一輩子，提一級不容易，來我先恭喜你一杯，因爲星期一我就要去盤龍開會，到時候不再，提前恭賀。”

“謝謝盧書記，這全靠你的栽培和幫助，這杯還是算我敬你，你隨意，我幹。”

這話聽起來還是順耳，當然很多時候不過是客套話，要全靠他盧臨，怎麼可能當上縣委常委。順耳的話，領導聽著當然高興。儘管以後同是常委班子，都是副，但一個組織部長，差副書記至也是兩個半格，所以，不管你譚生勇上沒上任，盧臨都是領導。

“你在沙古鄉的工作，四套班子都看在眼裡，書記、縣長對你也很滿意，所以，這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當然，沙古鄉的黨政班子是團結務實廉政的，這是你幹出績的基礎，對這些弟兄，該關照的還是要關照。”

“書記說的是，全靠這些弟兄支持，纔有我今天的績。來，當著盧書記的面，我敬大家一杯，也表個態，能關照的，我一定會竭盡所能。”

領導吃飯，不會毫無目的，其實盧臨這次來，借調研工作之機，也在暗中考察幾個班子的工作、作風、務實等方面的況，可以說，他很滿意。

酒足飯飽，虛虛實實，談了很多，一直到晚上八點多，盧臨才帶著工作隊返回木山。